一傳十十傳百,熱熱鬧鬧的大嗓門婦圍著林靜好的攤子左一句右一句,林靜好的鐵板上面加了一個又一個棗花,這一轉臉,六十個銷售一空,連個渣都不剩。
這個勢頭,還是不錯的。
不出十天,所有人都知道解放街口有個俊俏的小姑娘擺攤賣棗花,人心善手藝好,連李姨家那個餵食困難戶的小孫子吃了的棗花都會自己吃飯了。
連一向事兒多的報刊亭王大爺都不介意的煤爐擺在旁邊了,甚至還會每天早上買兩個當早點。
更別提那個出名的吃貨小紅了,就沒歇著,聽說每天都是飽著肚子回家的。
你說棗花是個啥玩意兒?咋都沒聽說過。
沒事兒,你自個兒去瞧瞧就知道了。
看熱鬧的人是不,買的人也有,開始都覺得咋就這麼邪乎呢?有啥好吃的?不就是好看點嗎?
這買了一嘗,就知道可不只是好看。
縣城裏頭偶爾能看見一個賣雲片糕的都了不得,有幾個家裏頭條件好的,有幸吃過的都能吹牛吹上了好些日子,現在他們再也不吹了。
雲片糕是新鮮玩意兒又好吃?那是你沒有吃過咱解放街口的好記棗花。
林靜好每天穩著做七八十個棗花,全部都能賣的乾乾淨淨,一個不剩。
原本平時冷清的公站,下了車,人都開始往那小攤販跟前湊,那報刊亭的生意都跟著好了許多,王大爺早就沒了開始時候的不高興,每天還定時定點的買上倆,了林靜好固定的開張客。
晚上的這個時候,人累了一天,是最的,聞到香味兒也是最忍不得的,以小紅為首,每天下車就衝過來的這一波人,林靜好總是會先煎上,到了正好了。
還有一個人,林靜好也瞧見了好些日子,每天都會在的攤子前面瞅,有的時候不多時候就走了,有的時候賣完了人還在。
開始的時候,林靜好還當是他在等人,只是每天他都是這個模樣,遠遠看著林靜好一個一個煎棗花,有時候想上前,但是走了兩步又退了回去,讓人不著頭腦。
幾天下來,就算是忙碌的林靜好也察覺出什麼來了,特意早上留意了一下,從沒見過這人,只是每天晚上這個點兒,都能瞧見他。
「楊哥,買個吃吧?」小紅下了車,就瞧見在那站樁的人,上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這都幾天了,瞅著,也不買。
「不了不了。」那人被小紅拍了一下,像是到了什麼驚嚇,趕忙就走了,都沒帶停歇的。
「你幹嘛啊。」翠翠拉了拉小紅的胳膊,兩個人結伴走到了林靜好的攤位前,小紅吸吸鼻子沒說話,翠翠就笑著給了林靜好五錢說:「給我做五個帶走。」
點點頭,林靜好又在鐵板上面放了五個。
翠翠是小紅的知心好友,被小紅用「吃了能修仙,馬上就飛升」這樣的話哄的一愣一愣的,第一次來的時候就買了五個,從那以後每次和小紅結伴而來都會買上不,自己最多吃一個,剩下的都會帶回去給家裏人吃。
「認識嗎?」林靜好也注意到他們剛才有和那個每天都站樁的人說話,自然就多問了一句。
「嗯,是我們隔壁廠間的。」翠翠回了林靜好的話,還拉了一把往鐵板跟前湊的小紅。
「早上沒見過他,但是每天晚上都能看見。」林靜好順著往下說。
「他不坐公車。」小紅說,皺著眉頭頓了一下又說:「我剛才那樣是不是不太好?」問翠翠。
「你才知道啊,楊哥家的況你不知道嗎?」翠翠搖著頭說,小紅就是個沒心沒肺的,見誰都忍不住多上一句。
「我這不是看見棗花一激忘了嗎?」小紅說。
「他家裏怎麼了?」這段時間廠子忙,第一趟車下來的人不多,林靜好也不咋忙,又對那人連續好幾天都守在那看有些上心,自然想問上一問。
「唉,你是不知道……」小紅剛開了個頭,翠翠就看了一眼,立馬閉了說:「你來說你來說。」
林靜好笑,看向翠翠,這要是讓小紅說下去,怕是沒日沒夜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楊哥是我們隔壁廠間的,和我們一樣,是裁工。他小時候父親就過世了,家裏窮,他媽媽又遭了病,他沒法念書又找不到工,只好頂替了他媽媽的位置,了裁工,好在他是個男的,力氣大,能做不裳,拿的工錢也會多一點,但是全都給他媽媽治病了。」翠翠垂下眼簾,說著還有些。
倆以前是同學,楊哥學習績特別好,但是卻不得不輟學去上工,還是裁工,在人堆裏頭,免不了總是被人說兩句閑話。
「他母親得了什麼病?」林靜好心下瞭然,只是奇怪,他幹嘛守在的攤兒前?
「說來也奇怪得很啊,楊大娘早年是知青,下了鄉,嫁到了農村去,結果那一年鬧飢荒,全家都死了,就剩了和楊哥。後來上頭給了政策,就帶著楊哥回了咱們縣上,但是落下個怪病,我媽和楊大娘算悉,跟我說當年是啃著樹皮帶著楊哥活下來的。」小紅來了勁兒,不等翠翠出聲,趕忙接過了話頭。
知青,飢荒,啃樹皮,怪病,裁廠的男工,還姓楊。
這人林靜好有些印象,在書里,倒是有個人所有的條件都他一模一樣,日後可是大有作為的,只是這還不知道名字,也是個什麼況還不清楚,林靜好便又問了一句:「什麼怪病?」
「說是當年飢荒落下的病,什麼都吃不進去,聞見味兒都覺著噁心,吃什麼吐什麼,這麼多年都是靠著米湯吊命的,連葯都是吃半碗吐半碗,也沒什麼用。我媽說,楊大娘要是這樣下去……」小紅沒往下說,林靜好也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不過,這麼一來,倒是所有標準都符合了。
這人原來是楊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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