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反正八抬大轎將喬太太抬進了喬家，擺明了就是葛太太做小。葛太太哪裡肯？那天晚上狂風暴雨的，要找到喬家來鬧事，被你爹綁了起來一頓打。聽說你娘當時風雨裡在你爹門外哭了一宿，求他放了你小姑媽。那時落下了病子，子弱，所以後來生你的時候見了紅，不住，這才……」

林楚被這個故事給震驚到了，怔怔道，「那後來呢？」

薛真真不由得一笑，「說來你小姑媽也是個有脾氣的。那時我舅舅剛到香港，要與人打通關係，其中就有一位重要人士，姓葛，是個英國華僑，在香港、澳門和上海都有諸多產業。那時我舅舅臨門一腳，就差結好這位葛先生了。然後你小姑媽不知怎的，半個月功夫就嫁給了這位六十多的葛老頭子做了小。葛老頭子有個老婆在廣州鄉下，|片吸多了，已經不大中用了，但是畢竟是髮妻，捨不得離。你小姑媽嫁到香港來之後，不知給葛老頭灌了什麼藥，迷得他神魂顛倒的。不管外麵的事家裡的事，都要你小姑媽點頭同意，他才應允，不然一應不答應。我舅舅當時怎麼結葛老爺子，葛老爺子就是一句：不肯幫。」

林楚不由得覺得有些痛快。

「後來舅舅走了好多彎路，幾經周折，好些年過去了，那葛老頭子過世了，才終於在香港紮穩腳跟。如果不是葛老頭子，恐怕舅舅家如今又是另一番景了。」

林楚點點頭，是啊。說不定謝家老爺子就肯娶瑪玲姐過門作媳婦了呢。

「沒想到嫁給葛老先生沒幾年，老頭子便嚥氣了，老家那髮妻隔一年也不大行了。兩人膝下隻有一個兒，兒比你小姑媽還大十幾歲，也早就嫁人了。葛老頭一輩子幾乎大半資產都落到你小姑媽手裡。說來你小姑媽當年一時負氣，那曾想竟將自己造就了一位富婆？」薛真真著窗外那偌大的花園，無比艷羨道。

「故意將宅子建在喬公館隔壁，也不知作何想，」林楚也怔怔道，覺得這位小姑媽的事跡可以去投天涯八卦了。名字都想好了，就《八一八我的奇葩爸媽》和《我的傳奇逆襲人生》。

薛真真撇撇，又歎口氣：「不過我也是聽來的，人多口雜，以訛傳訛的，可能有些失真了。」

「我再同你說一事，」薛真真眨眨眼睛，「昨晚我半夜起來上廁所時，聽趙媽同一個丫頭講：爾頓道那棟房子作姐姐的陪嫁，其實不是謝家老爺子的意↙

這時，林允焉吩咐自己的丫頭端著紅茶和布朗尼進屋來了。

楚即刻噤聲，退到一旁遠遠看著。

林允焉示意自己的丫鬟將紅茶和布朗尼端給米索爾先生後，又一臉期待的說，「請吃。」

米索爾先生則微微偏過頭，神複雜的看了一眼林楚。

楚會意，偏著頭乖巧的問：「二姐姐，有沒有我的份啊？」

林允焉道：「妹妹自己下去吃自己那份不就行了？」

楚笑道：「我實在太了，我先吃這份，我那份留給索米爾先生好不好？」說完又抬頭，用英文詢問索米爾先生，「可以嗎先生？」

在索米爾先生的點頭應允下，允焉眼睜睜看著楚取走悉心奉獻的紅茶與布朗尼，坐到角落裡開心的吃起來。

——

果不其然，允焉馬不停蹄的告狀了。

晚餐桌上，索米爾先生正在詢問喬瑪玲婚紗意見，喬先生正在同米歇爾，薛真真在一旁很認真的教萊昂用筷子。允焉則一邊假裝能聽懂法文似的分外關注索米爾先生的對話，卻又時不時用眼角餘去瞥林大太太。

林大太太用比往日優雅一百倍的姿勢吃完最後半粒蝦仁，高傲的抬頭了。調整了六七次表後，清了清嗓子以正視聽，問林楚道：「聽說三丫頭今天跟客人搶吃的了？」

林楚正和蘆筍較勁，抬頭怔怔的、有點無辜的點點頭。

林大太太要在姨娘麵前維持風度，又要在三個丫頭麵前維持自己威嚴，便輕咳兩聲、聲俱厲道：「你來了香港這麼久，還沒有將規矩學明白嗎？」

楚忙不迭放下刀叉，規規矩矩立在桌邊，小聲道：「姑媽，是我不對。」

林大太太這一聲威力遠低於的日均水平的喝斥，使得餐桌上的談都暫時停了下來。米歇爾本是傭人出生，一早聽說過這個出生高貴、過高等教育的中國正房太太的存在，向來對敬畏有加。第一次聽正經訓斥旁人，不由得也有些心中發楚，臉發白的摟過同樣臉發白的萊昂。

一邊是維護家規、威嚴畢現的正房妻子，另一邊是金髮碧眼卻蒼白憐的小妾。喬老爺見狀，第一反應當然是去寬那位梨花帶雨俏惹人憐的姨太太。

白人人大多骨架生的大，這位米歇爾可能是奴僕出生，營養有些不良故而格外瘦弱些。林楚心目中的白人人是力拔千鈞的，打起架來隨隨便便抓起你的頭髮往牆上狂撞，沒想到一個世紀前的白人人竟是此等異類，在本不算高大的林大太太麵前，相形之下竟顯得更能激起男人的保護。

有人曾問：婆婆太挑剔怎麼辦？那就給找個假想敵，比如：婚姻生活的第三者。自顧不暇，自然無暇顧你。

說的就是此時的林大太太，好容易鼓足了一口氣要對林楚一通發落，在喬先生寬小妻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