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偏端著架子不肯出來見人，非得讓人去尋他。」

這時斯言桑卻開口了，似乎聽完頗為開心，探過頭來聲問，「是這樣麼，三妹妹？」

林致來不及作答，大姑媽又笑道，「言桑，你來說說，三妹妹都做什麼給你發現了？」

斯言桑還沒說話，二姐姐林允焉倒先開口了，「裝了一宿病，騙走一幹子伺候的丫鬟僕婦們，藥不肯喝，全在屋裡拿炭玩水。」

斯言桑搖頭道，「二妹妹說的不全對。」旋即他抬頭，沖林致笑出一顆燦爛的虎牙，「那幾個丫頭，換是我，我也索一氣趕走了，免得看著生氣。」

林致隻覺得抱著那個丫鬟手裡頭一僵，忙不迭解釋道，「斯爺這是說的哪裡話？姑娘趕我們走，我們也不好在別人跟前惹人心煩。」

教養在那裡，斯言桑不好發火，神裡閃過一不悅，卻又朝林致笑過來，說，「若不是三妹妹聰慧過人，怕就給不懂事的丫頭害死在屋裡了。」

林俞喝斥了一聲，那抱著林致的丫頭忙忙跪了下來，林致也順勢從懷抱裡鑽了出來，站到一旁。

小丫頭一口一個奴婢不敢，呼喊得林致頭痛裂。

旁人一人一句的數落著，林致心想：原主已去，兇手其實可能是堂上這位冷漠的父親，這丫鬟頂多算個幫兇。大過節，也不至於為了的事一直指責這丫頭，不如就說些得饒人且饒人的話，好讓大家都下的來臺。

林致便開口道，「們擔心我病著，怕我著涼，不肯滅炭火。我這病原本就是裝出來的，便把們遣走了，好自己滅了炭涼快清淨，與人無關。」

話音一落屋裡眾人復又大笑起來，三兩句遣走了丫頭。林俞正要譴責林致，斯言桑便先開口說，「妹妹這滅炭的本事，倒是從前跟父親在英國念中學時，老師講過。往日在老家，都是丫鬟端到屋外土裡埋滅了；三妹妹自知力氣小，便用了更取巧的法子，就地取材，你說機不機靈。」

林允焉一聽完，小臉便沉了下來，「往日父親教功課，就屬三妹妹學的最慢，要說機靈，不如說湊巧罷了。」

語畢，林俞倒也笑了，「家中最伶俐乖巧當屬二丫頭了，小小年紀，作詩倒是比哥哥還要好些。」

大姑媽也點頭稱讚道，「允焉的才識我也見識過，這般機靈的孩子，不誇張的說，百年間也難出第二個。如今時代不同了，從前都說『無才便是德』。如今上海的大戶人家，但凡有些錢，誰不是上趕著將子送去留學。」

林俞便轉頭問斯應，「這開春之後，大公子也要去德意誌了吧？」

斯應回頭慈藹的看了一眼兒子，斯言桑便笑著點頭道，「多耽擱一年，等高中肄業回來一次……再過去念大學。」

於是林致大姑媽笑著打趣道，「高中畢業回來，你三妹妹也才十二歲呢。倒不如一口氣念完，大學回來便好直接親了。」

這話一說完，幾位大人都笑了起來。林致便抬頭去看另幾位年，言桑未置可否，眼睛笑得微微瞇起來；二姐允焉在籐椅裡，眼神卻往和斯言桑中間來回掃。

一片笑聲裡進來一個年輕人，和斯言桑年紀相當。他遠遠就聽見剛才的話，進來也便接話道，「這一來一去六年景，可別忘了要多給三妹妹寫信，說說經歷見解也是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再次強調:大姑媽喬太太，小姑媽葛太太

——

*答疑之一：這個年代男子可以進宅了，可以參見梁再冰回憶父親初遇林徽因：「父親十七歲時，有一天，祖父要父親到他的老朋友林長民家去見見他的兒……父親明白祖父用意……門開了，年僅十四歲的林徽因走進書房來」。

*答疑之二：寵妾滅妻。這個時興「崇洋外」的年代宅觀念很薄弱了，特別是新式家庭。可以參照當年諸多了新`

這時不知誰問了句，「三妹妹呢？」

楚完全沉浸在哥哥和姐姐頗有節奏的五言絕句裡，雖然能聽懂，但是說不出好來。但這五字一句，二十字一首平仄押韻的詩，彷彿一首一首流行歌一樣在腦子裡回放。

循環著循環著，林楚不知怎的就沒頭沒腦的口而出了二十字。

楚：「……氫氦鋰鈹硼，碳氮氧氟氖，鈉鎂鋁矽磷，硫氯氬鉀鈣？」

林俞：「？？」

大姑媽：「？？？」

梓桐及允焉：「？？？？」

斯應：「……」

斯言桑：「……噗。」

林允焉便問道，「三妹妹在胡說什麼？」

斯言桑：「三妹妹在作詩啊。」

林俞便問道，「楚，我且問你，這詩每個字都是那個字，作何意？」

斯言桑憋笑得略有些辛苦：「這詩倒是極好的詩。」

林允焉一聽便惱了，「言桑哥哥笑什麼？三妹妹信口胡謅的你也為圓謊，方纔我看一個字都沒曾寫。」

斯言桑擺擺手道，「三妹妹這詩下句我也會接，『鈧鈦釩鉻錳，鐵鈷鎳銅鋅』，你道對不對？」

在楚呆滯的點頭中，眾人都去問斯言桑這詩何意。

斯言桑則笑著說，「這是1869年俄國人DmitriMendeelev提出的六十三種化學元素週期表——這些是前三十種元素的中文音譯。三妹妹這麼編個口訣，倒是個方便記憶的五言絕句。」

斯應不向林俞投去讚許的目，道，「沒想楚小小年紀，便能知道這些新知識，林兄實乃教子有方。」

林俞被上司突然一通讚譽，心也有些飄飄然，雖然他不知道什麼是元素週期表，也不知道自己三兒哪裡去學來的，但這誇耀聽著著實是舒坦的。他麵紅潤的朝案前的小兒投去嚴厲的目，道，「你這丫頭，倒是會投機取巧。」

姑媽也誇讚道，「這機靈勁，倒是像足了娘。」

楚剛以為爹地就這麼放過了，剛舒了口氣，卻聽得林允焉一聲：「三妹妹這麼機靈，想必正經作的五言絕句，便更有一番辭令彩。」

這話一說，屋裡一眾人也連連點頭，表示很想聽作一首詩。

楚再度陷絕。

從小文科類課程幾乎就沒及格過，終於熬到高一文理分科。分科之前那次期中考試，總績前一百名才能進實驗班，文科績依舊算在。歷史最後一道價值三十分的大題，問：「新中國立的意義是什麼？」絞盡腦，寫了個「chairmanMao萬歲」，結果試卷發下來就被歷史老師罰站了一節課，使得記憶猶新。

楚旋即靈機一，心想，這時偉大領袖的詩應該還沒問世吧，那我在家中關起門稍稍借鑒一下，不給外人知道，問題應該不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