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一道道的上上來。

燉豬蹄、豬肚、啤酒鴨、水晶蝦餅、燒羊…….

連上七八道菜，都是葷的。

胖子看著這席麵，先是咽了咽口水，隨即才忍不住說：“妹妹，您這可真是重口味。”

薑長歲的時候眼睛裏沒別的，也聽不進去話，兩眼冒綠，菜一上來，先盛了碗熱湯，然後在胖子驚駭的目中，端起碗咕咚咕咚一口氣，連油帶湯先喝了一大碗，剩下的塞進裏，鼓幾下就吐出骨頭來，然後直接上手抓了隻燉爛了的豬蹄，張就是一大口，那一個吃的滿流油。

胖子還沒從震驚裏緩過神來呢，眨眼就看到薑長歲將那一盆豬腳啃了一半，正捧著豬骨吸裏頭的骨髓湯，吸得滋滋作響，那一個香，那炭烤生蠔，吸溜一個，吸溜一個，眨眼就吃了五個進肚。

胖子簡直歎為觀止。

眼見著薑長歲拆掉了半隻烤。

胖子終於憋不住，問道：“妹妹，你是不是做吃播的？”

不應該啊，他每晚都看著吃播睡，從沒見過，照這吃法，還那麽漂亮，吃播屆必有一席之地啊。

薑長歲這會兒吃了個三飽，終於恢複了一點理智，連皮帶啃下一大口，嚼幾下就化在裏咽進嚨，抬頭，誠懇的問：“什麽是吃播？”

胖子給長歲科普了一下什麽吃播。

長歲又問：“當這個能賺錢嗎？”

胖子說：“就你這樣的，肯定能。”

長這麽漂亮，那麽瘦，還是真吃，吃相兇殘又不難看，絕對會是吃播屆崛起的新星。

他話一落音，隻見長歲那雙黑沉沉的眼睛驀地一亮：“賺多？”

眼睛那麽一亮，那整張死氣沉沉的臉就驟然活了過來。

胖子看的呆了一下，然後才估著說：“的我也不知道，不過做到頭部的話，一個月幾十萬應該是有的吧？”他說著，又問道：“你多大了？還在讀書吧？”

長歲眼神忽而變得幽暗：“我十九歲。不讀書了。”

再過一年，就該是的死期。

可不想死。

需要錢，很多很多的錢。

長歲問：“還有更賺錢的法子嗎？我會捉鬼、超度、看風水，看相算命也會一點。”

長歲用紙巾抹了抹上的油，肚子不了，臉也好看的多，漂亮的小臉蛋上抿了個謙虛的笑，說道：“但不算通，比不上我師父。”

若是薑蘇在這兒，一定會忍不住翻一個白眼。

這個徒弟，天生就該做這一行，天生靈可通鬼神，眼便可識鬼辯妖，天賦異稟，最重要的是，長著一張人畜無害的臉，天生一副可憐相，十分有欺騙，做這一行，三分靠的是真本事，七分靠的是上功夫。

長歲從小在廟裏長大，見的人多了，上的功夫也不差。

胖子一呆，看向老孫。

老孫和藹的一笑，說：“是薑蘇的徒弟。”

胖子猛地一震。

薑蘇？

這個名字他可太了，他老爸這些年，不知道跟他念叨過多次這個名字，還有那段死裏逃生的傳奇故事，他從小就是聽著薑蘇的故事長大的。

小時候他一直特別期待見到薑蘇，可慢慢大了，就覺得老爸說的那些話都是編的，哪有那麽神的人啊，現在要是再聽老爸提起，他都有點不耐煩。

沒想到，他沒見到薑蘇，居然見到了薑蘇的徒弟。

他老爸把薑蘇吹得神乎其神，除了那一本事，還有長得特別漂亮，跟出來的人似的。

胖子看著長歲，心想，敢這個“門派”收徒弟還是看臉的？

胖子喝了口酒，突然問長歲：“你對當明星興趣嗎？”

長歲眨眨眼：“明星？”

是在廟裏長大的。

除了去學校，就是待在廟裏，也就是老實說，沒怎麽見過世麵。

在廟裏當然也有電視看。

但長歲很忙，每天在學校上學，上學回來廟裏還要寫符，抄經，還要完薑蘇不定期給的作業，就算休息，也要在廟裏上早課，念經，忙的本沒時間看電視，所以現在那些明星演員，可能見過，但都不出名字。

對明星這兩個字，也隻有一個基本概念。

長歲問：“賺錢嗎？”

胖子來了勁：“那當然了！你要是紅了，保證你有花不完的錢！”

長歲放下手裏的骨頭，黑幽幽的眼亮著，誠心求教：“那麽，請問怎麽樣才能當明星呢？”

胖子立刻說：“最基本的，那得長得漂亮。”

長歲毫不謙虛的點點頭：“那我能當。”

胖子頓時一愣，還有這麽不謙虛的？

老孫倒是笑了笑，長歲這毫不謙虛的樣子，倒是跟薑蘇一脈相承。

一頓飯下來。

桌上的飯菜吃的一幹二淨，話也談的七七八八。

長歲很是意，倒不怕被騙，誰要是騙了，自然有的是手段討回來。

那個娛樂圈要真跟胖子說的一樣那麽好賺錢，那就算當明星不，那圈子裏的人那麽有錢，也能去發展發展客戶。

末了，胖子突然有些狐疑的盯著長歲：“你怎麽那麽缺錢？不會是欠了很多錢吧？”

長歲微微一笑：“不是欠很多錢，是需要很多錢。”

胖子突然驚覺，這一頓飯吃完，長歲的氣都看著好了不，整個人都有生氣了。

他心裏犯了嘀咕，難道之前那死氣沉沉的樣子，純屬是的？

再看這一桌夠七八個人吃的席麵吃了個幹幹淨淨，十之□□都進了長歲的肚子，雖然也見過不食量驚人的吃播，但親眼看到，還是有些震撼。

……

胖子小時候就胖嘟嘟的，胖子原本是他爸爸的外號，街坊四鄰就他小胖，等他長大了，他爸的外號就自然而然的傳承到了他的頭上。

他今年小三十了，幹過不行當，前兩年進了一家經紀公司當經紀人，他頭腦活，又會做人，倒是幹的還不錯，去年他帶的那個藝人在他給接的網絡劇裏演了個二號，因為人設討喜，還小紅了一把。

公司發展的不錯，正想簽幾個新人，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得來全不費工夫。

胖子趁熱打鐵，直接把長歲帶去了公司見老板。

長歲的臉蛋自然是沒的說，不肚子的時候，也有幾分人氣兒，倒是老板聽了長歲的名字，有點興趣。

“薑長歲？怎麽會這個名字？”

胖子打著哈哈說：“長命百歲嘛，這個名字好，有特，保管別人一聽就能記住。”

老板點頭：“是有特。”

老板麵試過了，就該看合同了。

胖子拍著脯保證：“你放心，孫爺爺就跟我親爺爺差不多，你是孫爺爺的親戚，那就是我的親戚，胖哥絕對不會坑你。這已經是給新人最好的條件了。”

這話胖子說的是真心實意，小時候他爸媽都忙生意，家裏老人又都過世了，就把他丟給老孫，老孫真跟他親爺爺差不多，來的時候老孫就特地代他，要他多關照長歲。

再加上他爸一直視薑蘇為救命恩人，長歲又是薑蘇的徒弟，衝著這層關係，他也不能坑。

還有一點，他對長歲總有種的覺，心裏總有種強烈的覺，覺得要是坑了，會被弄得很慘。

長歲一目十行的看完了合同，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因著薑蘇那一層關係，長歲對老孫是很信任的，老孫囑咐，說胖子信得過。

要真坑了，也有的是手段坑回來。

……

就這樣，長歲就了樂文娛樂的一名簽約藝人。

樂文娛樂立五年，簽過三十多個藝人，現在還在公司的，就隻剩下八個。

真正的一線藝人一個沒有，都是上升期的二三線，以及在各劇組打醬油刷臉的十八線，乃至長歲這樣還沒出道連線都沒到的新人。

合同簽好了，胖子直接帶著去拍宣傳照，這組照片會給商務部，用來給各個劇組遞簡曆。

拍宣傳照之前，先要做造型。

化妝師被來給長歲化妝。

化妝師是個二十多歲樣貌有些清秀的年輕男人，對著長歲這張臉，居然有種無從下手的覺。

“我做化妝師這麽多年，你是我見過皮最好的了，這皮又白又的，連底妝都不用化了，我就給你眉加幾筆，再上個口紅就差不多了。”

長歲吃飽了肚子，脾氣最好，甜道：“謝謝哥哥。”

化妝師咯咯一笑：“長得那麽漂亮，還有那麽有禮貌，以後一定前途無量啊。”

長歲抿著笑，忽略他頭頂上那兩隻長長的兔子耳朵：“承您貴言。”

果然大城市就是不一樣，妖怪都比待得小城要多的多，這才剛到北城，已經看到兩隻妖怪了，那隻樹妖還很野生，這隻兔子妖卻完全是人模人樣了，行為舉止都跟人類一模一樣。

聽說妖管局也是設在北城。

化妝師蹲下來給長歲畫眉，突然嗅了嗅，問道：“你用的什麽香水啊？怪好聞的，什麽牌子啊？”

長歲下意識嗅了嗅，隻聞到來源於化妝師上的香水味，說：“我不用香水。”

化好妝，被領去拍宣傳照。

長歲沒有表的時候就是一張標準的厭世臉，看著鏡頭的時候，一雙眼睛黑沉沉的，仿佛能直接穿過鏡頭看到鏡頭後的人，偏偏笑起來的時候角邊出現兩個小梨渦，又是一臉的燦爛明。

的長相偏態，再加上高也就堪堪一米六，又是細胳膊細的，雖然已經十九歲了，但是看起來卻像是未年。

實在太上鏡，怎麽拍都好看，攝影師很滿意，很快就出來兩組照片。

做完這一切，接下來就是等試鏡的機會了。

……

等了三天。

胖子特別激的給長歲打電話，說是拿到了一個試鏡機會。

“聽說是秦耀文導演看到了你的照片，親自點的你過去試鏡！雖然就是一個戲份才幾分鍾的角，但是能在秦耀文導演的電影裏出現幾分鍾，就算隻是個臉，那也夠牛了的！”胖子一邊開車一邊特別激的說：“待會兒試鏡的時候你別張…….”

“哢噠。”長歲咬下一塊巧克力。

胖子突然扭頭看一眼，小姑娘臉上哪有半點張的樣子，他狐疑：“你不會不認識秦耀文吧？”

長歲點點頭：“不認識。”

胖子：“……”

然後胖子給長歲科普了一下秦耀文的來曆。

秦耀文是現在國已經封神的大導之一，國際上也是赫赫有名，拍出來的電影捧出了數個影帝影後，連續蟬聯圈演員最想合作的導演榜第一名。

胖子說的口幹舌燥，又問：“賀侓，賀侓你總認識吧？他是這部戲的男主角。”

長歲認真的想了想，還是搖頭。

胖子：“…….算了，以後再跟你說吧。”

……

胖子帶著長歲在前臺報了名字，然後就被請了進去。

他們被帶到了茶室。

胖子剛要敲門，門先從裏麵被拉開了。

一個穿黑上，戴黑棒球帽的高挑影從裏麵走了出來。

長歲一抬頭，就和裏頭出來的人對上了眼。

帽簷下，那是一雙形狀生的很好看的眼睛，烏濃稠的眼睫微微低垂著，一眼進去，隻覺得極幽深，幽深而沒有波瀾，隻有一片死寂冰冷的平靜，連眸都是冷的。

隻是那麽淡淡的一眼，他就轉開了眼睛，麵無表地從長歲邊而過。

長歲聞到他上的味道，清冽，幹淨，很好聞，像雪。

然後就聽到胖子有點驚訝的聲音：

“那好像是賀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