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子回到教室放下書箱,盛苒也剛好走進來:“樓上自習室開門了?”
嗯了一聲。
“那我等會兒也上去,把我的書箱拿下來。”盛苒嘆,“嘖,有個電梯就好了,這麼沉的玩意兒搬來搬去多累人……不對,有個男朋友也是好的,可以充當人工電梯。”
“別吧。”一說這話,沈稚子不控制地浮想聯翩,滿腦子都是靳余生那雙漂亮的手,“是我男朋友,我肯定舍不得讓他幫我搬東西。”
“……”
“那種年的手啊,不沾春水。”瞇著眼想了半天,得出結論,“應該坐在高閣里繡花。”
盛苒:“神經病。”
話音剛落,教室門口刮過一陣風,許時萱捂著臉小跑進來。一進門就直奔自己的座位,然后兩臂疊,將臉埋進臂彎,抑而小聲地哭起來。
幾個生連忙湊上前,低聲安。
沈稚子一愣:“怎麼了?”
“很奇怪嗎?”盛苒不以為意,“上次忘做作業,老陳教訓兩句,不也站在門口哭了一晚上。”
沈稚子若有所思。
看著許時萱抖如同風中落葉的小肩膀,遲疑地,許久,心里涌起一……劫后余生的狂喜。
天吶,幸好沒有讓靳余生幫忙搬箱子!不然現在坐在這兒哭的就是了吧!
“呀,要打鈴了。”盛苒看眼表,“不跟你廢話了,我上去拿書,跟不跟我一起去?”
沈稚子看了看許時萱,瘋狂搖頭。
不要,覺得靳余生有點兇。要緩一緩,回一回,再去覬覦他的。
“行。”盛苒站起。
沈稚子猶豫了一下,拽住:“你上去的時候,記得別讓靳余生幫你搬箱子。”
“怎麼?”
“他脾氣好像不太好……”沈稚子咬咬,嚴肅地說,“我怕他打你。”
“……”
***
沈湛沒有參加周末的晚自習,第二天才來報道。
趁著大課間,沈稚子帶他去教務領校服。附中的校服有四套,兩套冬季兩套夏季,其中冬夏各有一運裝。
服材質一般般,沈湛抱在懷里:“我需要現在換上嗎?”
“今天升國旗,不穿校服的話,會被教導主任罵。”沈稚子漫不經心,“不過你不用擔心啦,你以前在學校里,不是也天天挨罵。”
“……”沈湛飛快地套上校服。
附中的校服藍白相間,是最普通的那種樣式。偏偏沈湛個子高,又長了雙沈家祖傳的桃花眼,萬能的架子,穿什麼都很打眼,拔而俊秀。
他拉上拉鏈,示意道:“走吧,去升旗。”
沈稚子晃了一下神,走到門口突然想起什麼,又甩開他跑回去:“你等我一下。”
沈湛靠在門上等兩分鐘,見拿著個袋子出來了,明的袋子,里面裝著另一套校服。
他下意識低下頭,以為自己了東西:“那套我拿了,你怎麼又拿一套?”
自作多。
沈稚子懶得解釋,拽著他下樓:“走。”
初秋天幕高遠,萬里晴空,薄而明。
廣播里正在催促場外的同學趕場,教導主任瞇著眼巡視一圈,在高三年級停下腳步,手中的書冊卷筒,在男生上拍拍:“你的校服呢?”
有些刺眼,靳余生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忘了。”
“我說你們這些學生,一個個都把學校當什麼地方?校服都能忘,怎麼不把腦子忘在家里?”
靳余生抿住,他確實是忘了。來明里市之后,他的生活昏昏沉沉,過了一個周末都沒想起來,應該再去教務買一套。
“說話啊。”教導主任最近正在抓典型,對方越沉默他越不耐煩,“你幾班的?班主任是誰?去把過來見我!”
靳余生有點煩,但又不太好表出來:“我……”
他話沒說完,被一道清亮急促的聲音打斷:“老師老師!”
聲音由遠及近,他視線微斜,一道人影闖進視線。生瑩白,穿著校服,拉鏈大開,出里面明黃的衛。跑起來時風穿過長袖,長發也被帶著飄起來,服鼓帆。
“老師!”沈稚子氣吁吁,扶著膝蓋停下來,嘩啦嘩啦地揮手中的袋子,“他的校服在我手里,你別罵他!”
站在兩人之間,雙臂張開,維持出一個微妙的保護姿態……像母護崽。
靳余生微微瞇起眼。
“他的校服怎麼會在你手里?”升旗儀式快開始了,廣播催促大家盡快列隊,教導主任不依不饒,“還有你,服要穿就穿,要就,拉鏈這樣敞著像什麼話!”
呀,煩死了。
“他上一套被我弄壞了行不行!”
話一出口,沉寂三秒。
沈稚子耳突然紅了。
……這話怎麼這麼氣。
“行了行了,你倆都趕歸隊站好。”教導主任不耐煩地擰著眉,看他們兩眼,哼一聲,背著手走了。
只剩兩個人,沈稚子咽咽嗓子,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他。
年寬肩窄腰,穿著深灰衛,長長,臉上表很淡。淺褐的眼睛里沒什麼緒,視線相撞,他的抿一條線。
沈稚子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背地里是很能說,但見到他本人的時候,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那個……”想了想,“上一次,我不是故意的。”
靳余生靜靜地看著,不說話。
“就是,那桶水,還有膠水,都不是給你準備的。”語無倫次,“其實我原本是想惡作劇另一個人,但沒想到他航班晚點了,而且我平時不是那樣的,我……總之,我沒有針對你!”
半晌,他回了一個鼻音:“嗯。”
沈稚子有些無措,一腦把校服塞進他手里:“這個給你。”
他接過去了,沒有說話。
一秒,兩秒。
沈稚子咬住。
說什麼說什麼,快說點兒什麼啊!快瘋了。
這個人是不會說話嗎!謝謝你!你真好看!我的心從今天起就是你的了!你能不能別在我眼前晃,我一看到你就不控制地小鹿撞!——隨便來一句都行啊!
……算了。
半晌,垂下腦袋,頹喪地擺擺手:“我歸隊了,再見。”
真讓人疲力盡,要回去查一下,怎麼靠意念跟人流。
走出去兩步,田徑場上天高云淡,風聲輕和,落下來。
他低聲說,“謝謝你。”
***
沈稚子走路輕飄飄的。
回到隊伍里,盛苒問:“你干嘛去了?”
“幫靳余生拿校服。”
“我的天,你好熱心啊。”盛苒麻,“怎麼以前不見你助人為樂?”
“你不懂。”沈稚子痛心,“他太人了,我不得不用丑陋的校服,遮蓋住他麗的軀。”
盛苒角一,“我剛剛才看見一個生,給他送早餐。”
“然后?”
“當然是被拒絕了。”
沈稚子嗤笑,“真蠢。”
“他都吃過早餐了,當然不會接。”言之鑿鑿,“是我的話,就先把他的早餐著扔了,等他腸轆轆可憐如同被拋棄的喪家犬時,再芒萬丈地伴著BGM從天而降。”
盛苒氣笑了:“這跟找人打他一頓再跑去給他上藥,有什麼差別?”
沈稚子靈機一,眼睛亮起來:“等等,你提醒我了。”
“什麼?”
“我確實可以找個人打他一頓,再去給他送藥啊。他肯定對我恩戴德。”
“……瘋了吧你。”
沈稚子。
國歌響起時,紅旗飄揚,的余轉一圈,又不自覺地落到他上。年長玉立,骨拔,唱國歌時也很認真,臉上有種肅然的正氣。
“我覺得他有點無。”頓了一會兒,掂量措辭,“就像那種……帶刺的玫瑰。”
“……”把一個男人比喻玫瑰。
“可我還是覺得他好好看。”沈稚子嘆息,“好想占有他。”
“天吶。”盛苒崩潰。沉默三秒,捂住耳朵,“求你,不要再跟我說這種污言穢語,太骯臟了。”
***
升旗儀式結束時,沈湛來找沈稚子。一邊往教室走,他一邊問:“我剛剛聽你們班長說,周末要去觀星?”
“好像是。”沈稚子想了想,“那個活每年都有,是自愿的,可以不參加。”
“這樣啊……”沈湛沉一陣,試探著問,“你們學校那些平時喜歡看星星的姑娘,都長得怎麼樣呀?”
沈稚子停下腳步,憾地提醒他,“我們學校的姑娘都很聰明,不太容易看上弱智。”
沈湛張張,手臂攬上的肩膀:“別這樣,稚子小妹妹。”
“你還小,你不明白。”他循循善,“跟漂亮的小姐姐一起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是這個世界上最有趣的事。”
“哦。”沈稚子不為所。
沈湛想來想去,還是想說服,讓一起跟著去。
剛要開口,邊迎面走過去一個人。年神寡淡,目不斜視,形頎長拔,比他還要稍微高一丟丟。
沈湛微愣,口而出:“靳子瑜?”
年沒有反應,更沒有回頭。
沈湛鼓足氣力,又大喊了一聲:“靳子瑜!”
年仍然沒有回頭,而他這一聲中氣十足,倒是吸引來很多別人的目。
沈稚子嫌棄地踢踢他:“瞎喚什麼?”
“不是,剛剛……”沈湛撓撓頭,云里霧里地嘟囔,“剛剛那個男生你看見沒?比我還高那個,我好像認識他。”
“他啊,我也認識。”一提到靳余生沈稚子就自變蔫兒,小聲嘟囔,“就是我們班那個無無義的新同學。”
“不是……我說的是靳子瑜。”沈湛解釋,“我們市的中考狀元。”
沈稚子腳步一頓。
“不過……應該不是他吧,他怎麼可能出現在這里。”沈湛想了想,又嘟嘟囔囔地自我否定,“何況,我上次見他都是三四年前的事了,記錯也正常。”
沈稚子咬咬,低著頭,扯扯他:“等等,你別。”
“嗯?”他停下腳步。
沈稚子神認真地踩到他的腳上,撐著他的肩膀,用力地踮起腳尖,一臉嚴肅:“我現在比你高了。”
“……啊?”
“我也是中考狀元。”
沈湛:“……滾。”
***
回到教室,靳余生坐下來,腦海里不控制地,浮現出剛剛和沈湛在一起時的畫面。
不讓齊越“稚子”,但沈湛可以;不讓齊越送他詩,但沈湛越過這一步,直接摟了的肩膀。
靳余生想了半天,得出結論,喜歡長得好看的男生。
最好……還要有一雙桃花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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