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府占地不大,勝在格局別出心裁,設計獨特,彰顯書香門第的雅致。
文人風流,盡在於此。
荀宴所居西院為獨立院落,格外清靜。他不喜仆婢伺候,院中連一個小廝書也無。
隨荀宴步院中,林瑯才發現,除了必要的桌椅榻,其餘的裝飾品幾近於無,簡單樸實。
林瑯微怔,原地頓足。
這與他想象的世家子弟生活,很是不同。
“怎麽?”荀宴回眸問他。
“無事。”林瑯迅速低首,聽著他簡單幾句將院落布置道出。
不得不說,無論是荀府還是這院落,都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若要描述,便是意外得輕鬆,且自在。
“洗漱後休息會兒,就去用飯。”
林瑯等人齊齊應聲,婢子抱起靜楠往湢室去。
海城往京城途中經過三兩城鎮,荀宴偶會上岸停留些時辰,期間給靜楠新置辦了不。
小姑娘的夏大都為漂亮襦,靜楠從未穿過,難免好奇,不知在眾人麵前主掀了多次。
這會兒在婢子麵前,倒好似知道害了,捂著擺道:“自己洗。”
細白的臉蛋上兩抹淺淡紅暈,婢子好笑之餘,並不勉強,俯道:“小客人會自己穿裳了?”
靜楠點點腦袋。
“真厲害。”婢子真心誇讚了句,教識了洗漱用,“那我在屏風外邊兒等,如果小客人需要幫忙,就喚我,好不好?”
“嗯。”
靜楠自會穿洗漱,自理能力極強,同齡的孩子中,這點的確稱得上厲害。
湢室中,為靜楠備的小浴盤,比尋常盆大些,坐在其中,可用水瓢澆水沐浴。
小孩兒玩水,這一洗,便過了一刻有餘。
婢子領與荀宴會合時,林瑯早已候在此,二人談著什麽,聞聲齊齊看來,不由含笑。
靜楠撲撲的臉蛋猶如抹了胭脂,白裏紅,著杏襦,亦是個玉雪可的小姑娘,偏頂了個小頭。
靜楠不知他們在笑自己,噠噠小跑過去,乖乖喚道:“哥哥。”
荀宴、林瑯同時應聲,意識到什麽,對視一眼,又別開。
“了嗎?”
“不。”靜楠以為荀宴了,掏出小荷包,從裏麵接連取出了餞、馬蹄糕、糖以及幹。
小小的荷包宛如百寶袋,零食源源不絕地往外掏。
荀宴:……
他倒不知,有多人背著他投喂過小孩。
幫一一收回,荀宴令林瑯牽起人,平靜道:“收好,自己吃。”
已至戌時,夜初顯,府燃起了三兩燈火,不明亮,照清前路足以。
知曉荀宴今日歸府,除卻仍在外辦差的荀家二子荀略,荀巧等人俱按時回家,等在左室。
算上林瑯、靜楠二人,用飯八人,便備了八菜一湯,俱是家常菜,但賣相、味道極好。
滿座溫,林瑯見狀,恍神了一瞬。
他想起爹娘俱在時,也經常是這般等他回家用飯。
分明是京中排得上名號的府邸,做派卻同尋常百姓家無甚兩樣,林瑯大致明白,為何荀公子會是這等外冷熱、熱猶在的格了。
“唷!”荀巧聽夫人說了,兒子帶了個剛還俗的小姑娘回來,乍見之下,仍忍不住笑逐開,“這是哪來的小師傅呀?”
林瑯了靜楠的手。
這刻,靜楠的記憶力總算沒有辜負鍾九等人連日教導,仰首道:“伯伯好,我靜楠,今年四歲了,你也可以我圓圓。”
小孩認真介紹自己的模樣極為可,清聲仿若能融化人心,瞬間便俘獲了在座之人的憐。
尤其是那雙水洗般的烏溜溜的眼眸,小文澤的親爹、荀宴的長兄荀韜心不已。
看了看兒子,再看看靜楠,荀韜認真對妻子溫氏道:“這就是我夢想中的兒啊。”
溫氏無奈地笑,拍了拍兒子,悄聲道:“當著阿欒的麵,胡說些什麽呢。”
話雖如此,照麵之下,溫氏也極這個乖巧可的小姑娘。
年輕人尚且如此,已是祖父輩的荀巧就更抑製不住喜之,當即把小孩抱了起來,在旁為添座,其地位直接越過了數月分別後歸來的小兒子。
隨後,再讓小孫兒文澤也坐了過來。
文澤好奇問:“這是妹妹嗎?”
“是,也不是。”思及小姑娘喚兒子為哥哥,鍾氏想,不好了輩分,便道:“不用妹妹,喚圓圓就好。”
滿座中,兩個孩子儼然了中心。
有靜楠打眼在先,林瑯接著介紹,更不顯突兀。
荀巧道:“林瑯,我亦候你多時了。阿宴在信中提過,道你天資非凡、膽識過人,乃年英才。”
不意荀宴如此誇自己,林瑯猝不及防紅了耳,麵上仍鎮定道:“伯父謬讚了。”
“英雄出年,不必自謙。”荀巧正了瞬,很快恢複彌勒笑,“在府中規矩不多,無需拘束,先用飯吧。”
“是。”
荀家從無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平素各自忙於公務,難得如此齊聚一堂,更不會拘泥小節。
一時間,左室笑語紛紛。
長者談笑,小孩亦不閑著。
家中突然多了比自己年歲更小的孩子,文澤心中難免激,他給靜楠夾了塊,模仿往日長輩關自己的模樣,矜持道:“多吃些,長得快。”
“謝謝。”靜楠來者不拒,埋頭認真啃。
的一句道謝,讓文澤一愣,不由高興地紅了臉。
初次嚐到照顧他人的快樂,接下來,他自己什麽都沒吃,隻一心給靜楠夾菜。
長輩們察覺時,靜楠小碗已經堆得冒尖,再看旁邊的文澤,故作淡然地夾了一筷,又來一筷,還小大人般道:“慢點吃,不著急。”
旁邊的小姑娘也不停道謝,努力飯。
荀巧猛咳幾聲,待小孫兒看過來後,須道:“哎,有人夾菜就是不同,飯都要香些。我瞧著,頓覺碗中無味啊。”
文澤不懂祖父用心,想了想,誠實道:“阿耶方才吃了三大碗,可能是飽了。”
荀巧:……
其餘人輕笑起來,唯獨兩個小孩懵懵懂懂,不知他們所為何事。
氣氛正歡時,靜楠吃飯的作慢慢停下,抬頭看向室某,大眼睛一不,看得專注。
“怎麽了?”荀宴先察覺到的不對勁。
“人。”靜楠抬手,用小勺指著影,“有人。”
荀宴立刻循聲看去,輕簾晃,並無人影。
可此時無風,簾子又是因何而?
他正要起,影突然多了一抹亮,一道玄影慢慢走了出來。
以荀巧為首的荀家人睜大了眼。
竟是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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