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發現了那人,臉上浮現出紅暈來。到底是深閨裏養了十五年的姑娘,遇見外男張到聲音都發了抖。
薑從小在學堂裏和男孩兒們廝混慣了,倒不怕,聽說不是夫子來巡視,反而長鬆了口氣,扭頭地順著阮玉的視線去。
過梅枝的隙,撞見一雙致而不失英氣的眼睛。
那是怎樣一種複雜的眼神?薑一時難以形容。
清高?探究?審視?或是還帶有一點點小小的驚訝,隻是那驚訝如投石如水,轉瞬即逝。
阮玉忙側過避嫌,卻忍不住紅著臉地瞄梅樹後藏著的年,細聲細語道:“是個年郎君,看服飾應是學生……哎阿,他好像在看你呢!”
於是薑也大膽地看了回去,可惜樹枝叢生,影影綽綽看不清是何相貌。自小是個膽大的,索朝那人揮揮手,單手攏在邊做喇叭狀,沒臉沒皮地笑著:“來者可是國子學同窗?”
“哎阿!男授不親,你這樣有失禮數!”阮玉慌忙捂住的,嚇得小臉兒通紅。
“怕什麽!以後都要和男人坐在一起讀書了,還怕說話不?”薑靈活扭開,又抬眼過去,那年依舊在梅樹後窺探,眼波更沉了些。
“謔!這般豔麗的小娘子,便是在人如雲的京師中也難得一見!還膽大得很,苻離,你說論禮尚往來,咱們是不是也得前去同打個招呼?”魏驚鴻眼睛都快看直了,彎著眸子慫恿苻離。未料苻離自始至終冷著一張臉,連一心也無。
魏驚鴻自討沒趣,隻好歎道,“罷了罷了,知道你不近,那便走……”
話還未說完,便見從來不與子親近的苻離向前一步,從梅樹後轉了出去,徑直朝那思過牆邊倚著的豔麗小娘子走去。
魏驚鴻簡直驚掉下!
完了!苻離莫不是被奪魂了?
這廂魏驚鴻胡猜想,那邊薑笑容一僵,著這冷冰冰的高挑年麵不善地徑直朝走來,在麵前站定。
薑反被唬了一跳。年半晌不語,視線下移,看著腰間佩著的半截玉環,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氣氛凝重,恍若結霜。
薑被他盯得發怵,正要張詢問,卻聽見年先行開口,嗓音清澈帶著些許傲慢:“你便是兗州薑?”
咦?他認得我?
薑小小驚訝了一番,上下打量他一眼,隻見他量拔、貴氣天,相貌卻不甚悉,不知是誰家公子。猜不出,便疑頷首:“正是。你是誰,怎的認得我?”
見承認份,年的麵更沉了些。他似是有話要說,張了張,複又閉上,隻極低地哼了一聲,扭頭離去,瀟灑之極,無禮至極。
嗤聲很小,但薑還是聽見了。
不僅聽見了,還從他這聲極低的鼻音裏聽出了那麽一鄙夷和不屑。
薑一臉莫名:你誰???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苻離,主薑,不是冤家不聚頭,萬逃不開‘真香’定律。仿明架空,設定為皇後舉薦貴族子可國子監讀書,歡迎大家品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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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哈哈哈哈原來就是你那另一半玉!”魏驚鴻以扇遮麵,沒忍住扶牆大笑,“在罰站?想必今晨惹岑司業大怒的學生便是了罷,有趣有趣!人也風流大膽,見到你非但不怕反而主招呼……哈哈,將來若真嫁你家,那才如鑼鼓齊喧,好戲開場!”
苻離的重點顯然不在此,沉沉道:“特意帶著那半塊玉來此,心思怕不單純。”
“管什麽心思呢!”魏驚鴻慫恿苻離,“即便是攀龍附又有何關係?在國子監苦讀聖賢已經夠無聊的了,何不陪玩玩!”
苻離停住腳步,擰眉著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魏驚鴻,一字一句說:“我沒興致陪玩。”
魏驚鴻一噎,著鼻尖歎道:“你還真是不解風。如若是我,小娘子千裏尋夫至此,便是狐貍我也要娶了!”
苻離嗤了一聲,半真半假道:“那便送你了。”
魏驚鴻連連道‘不敢,不敢’,又眼珠一轉,抖開折扇遮麵,隻出一雙狡黠的桃花眼:“我說,你要真不喜歡人家,就斷了的念想罷。想個法子,讓主還玉毀約嘛。”
聞言,苻離猶豫了一會兒,神平淡,看不出是讚同還是反對。
與此同時,思過牆下的薑和阮玉麵麵相覷。
“阿,那人是怎麽回事?”阮玉用手背著紅撲撲發燙的臉頰,細聲問。
“不知道,不認得。”薑在下瞇了瞇眼,了站得酸痛的腰肢,隻覺今日時運不濟,做什麽都不順。
“不過,那小郎君生得極為俊俏呢,就是舉止奇怪了些。”說著,阮玉的臉頰又紅了幾分,靦腆害的模樣十分可人。
薑點頭附和:“則矣,可惜有病。”
兩人相視一笑。阮玉又問:“阿,你為何要來應天府讀書?”
薑瞇著眼,慵懶道:“在這座堆金砌玉的應天府,讀書,修,甚至科考,我的人生有太多種可能,而不是偏安一隅,做一個待價而沽的深閨婦人。即便學無所,就當出來長長見識,玩夠了再回去。”
“不是為了來尋個好郎君?”阮玉打趣,指著手裏的半截玉環很小聲的問,“這玉環,應是男人佩戴的吧?”
“你可別損我清白!”薑屈指敲了敲阮玉潔的額頭,又晃著腰間的玉環道,“這玉的故事說來話長。聽聞我剛出生時,阿爹曾經救過一個落難權貴,那人激阿爹救命之恩,臨走之際留下半截玉環。我來應天府之前,阿娘讓我隨帶著此,說可保我逢兇化吉。說來也靈,這一路行來,我連一點坎坷也不曾遭遇,如有神仙庇佑一般。”
頓了頓,又挑眉哼道:“除了被岑司業罰站。”
聽聞這玉隻是護符,阮玉失的‘噢’了一聲。兩人又聊了會,薑便催:“馬上就要祭孔大典了,你快去準備罷,不必陪我了。”
阮玉抬頭看了眼日頭,隨即握拳篤定道:“我會向岑司業求的,你再堅持一會。”
薑點頭,著阮玉離去的背影歎了口氣。
並未告訴阮玉,這半截玉環是屬於苻家的。當年阿爹救的落難權貴,正是已逝定國公。
關於十五年前的事,薑家爹娘似乎頗有顧慮,沒有細說。隻記得臨走之際爹娘拉住的手,萬般不舍地叮囑:“聽聞苻家長子也在國子監修習,今後他便是你的同窗。阿你記住,苻家雖欠我薑家一諾,但畢竟非同道之人,不到萬不得已之時,莫要求見苻家。”
定國公許下什麽承諾?薑不得而知,也沒再追問。
隻是腹誹道:信居然隻留半截,可見定國公老爺子著實小氣!
午時過後,便是祭孔大典。
薑還在麵壁,眼看著學生們一個接著一個從自己邊路過,偶爾有幾個朝自己指點議論的,說什麽‘言行不端’‘不遵禮教’之類,全當做沒聽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站累了,剛垮下肩休息一會兒,便見岑司業拿著戒尺站在門口警告:“腰要,背要直,頭低垂,手勿!”
薑隻好又站直了些,頓時腰酸背痛,額上沁出薄汗,被折騰得苦不堪言。
不多時,六學之人皆陸續到齊,學生們在各殿館排排站立,極盡謙恭肅穆。國子學,貴族學生們皆穿著雪的黛襟襴衫,緞帶束發,飾香囊環佩,麵朝孔聖人畫像躬以待。
聖人畫像之下坐著荀靖和岑冀兩名司業。荀靖約莫四十有餘,峨冠博帶,長須飄飄,眉目慈善頗有大儒風範;岑冀比荀司業略長幾歲,花甲之年,須發灰白,量清瘦且麵鐵青,目銳利不茍言笑,像是一座冷冰冰的石雕,唯有一雙眼睛間或轉,在學生上來回巡視,若是有誰姿態稍有懈怠,他便拿起戒尺,冷咳一聲作為警醒。
忽聞編鍾聲響,監生們焚香禮告,祭拜孔聖人,國子監香煙繚繞,莊重非常。不多時,有小黃門提著銅鑼唱喏:“皇後娘娘駕到——”
以往每年的國子監學禮是由皇子代為問,但今年不同往日,因國子監的第一批學生是皇後娘娘親自舉薦,故而皇後屈尊親臨。
儀仗隊和們簇擁著皇後貫而,薑本想一窺皇後風姿,無奈距離甚遠,怎麽也瞧不真切,隻好懨懨放棄,百無聊賴的用手指在思過牆上畫王八玩。
殿中,皇後已落座了禮,這才朝荀靖頷首示意:“荀卿,請學生們進來罷,也好讓本宮考校考校。”
荀靖比岑冀要看得開些,對這群娃娃國子學並無意見,聞言隻是溫和笑笑,低聲吩咐助教將孩兒們請上來。
暗香襲來,十四五六的孩兒們如桃花、梨花、杏花、牡丹花,一個個步履生蓮娉婷嫋娜,穿著由皇後親手設計的淺儒服接連登場,霎時間,國子監冷冰冰的空氣都活絡了起來。
十二個姑娘,俱是青春貌的年紀,高挑窈窕、燕瘦環,各特。許是第一次走出閨閣,孩兒們都有些害,年們也很是窘迫,隻見他們一個個都目不斜視、唯恐多看一眼都有違禮教。
唯有苻離還算淡定,不經意掃視了一眼學生,又收回視線。沒有發現薑家小娘子的影,多半還在罰站。
兒們滴滴、脆生生地行了禮,挨個自報家門,奉上束脩。
皇後端詳著這些從各地舉薦而來的才,不想到了自己年之時的風,目含笑,連連點頭說‘好’。孩兒們分兩列與男學生們一同站立,卻見第一列的最後頭缺了個位置。
十三位姑娘,隻來了十二位。
皇後眼尖,問一直立侍在一旁的馮九卿道:“馮祭酒,這兒怎麽了個姑娘?”
馮祭酒出列麵朝皇後,躬行禮道:“回稟娘娘,聽聞有一出言不遜、抹黑先賢,故而被岑司業罰在思過牆邊懺悔。”
第一天學就被罰站,倒也見。皇後問及緣由,馮祭酒瞥了一眼麵鐵青的岑冀,無奈一笑,這才躬附耳,將早晨發生的事一一道來。
“為岑卿妥協而劍走偏鋒,是個膽大的。”皇後笑了聲,鬢邊珠釵,搖曳生輝。對岑冀道:“岑卿,今兒你就賣本宮一個麵子,讓那孩兒進門來罷。本宮倒想瞧瞧這伶牙利的姑娘是何模樣,來自誰家。”
皇後開口,岑冀不得不從,隻好聲道:“全憑娘娘置。”
薑罰站了半天,連廩膳也未曾吃到就被皇後傳見,再一次接了眾人的注目禮。
主位上,皇後年過四十,兩鬢因長期勞而微有霜,冠禮,搖曳生姿,仔細描畫的眉目間依稀可辨出著年輕時的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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