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明知恩人著肚子、渾傷痕在守夜，卻無於衷，著實不太地道。

這世上，果然是欠什麽都不能欠人。圈圈繞繞，甚是煩人。

容溫歎了口氣，讓桃知拿吃食上來。

因今日噶爾丹部眾突襲，儀仗隊伍裏帶的輜重吃食被毀了大半。多羅郡王一行是來接人，也沒準備多餘的糧草。

所以，容溫今夜吃得已格外簡了。

這會兒過了用膳的時辰，桃知能找來的吃食，更是簡樸得沒眼看。

——兩個饅頭。

容溫暗忖，雖沒同桌共食過，但班第那板兒，一看就費糧食。

這兩饅頭拿出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故意去寒磣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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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夜晚之，蘊於繁星，蘊於靜，更蘊於瞬息萬變。

容溫揣著饅頭出帳篷的時候，月還分外皎潔。可這還未走出駐紮營地，大片烏雲已隨晚風湧聚，遮掉了泰半冷月清輝。

四下暗沉沉的，風也起的凜冽。

好在容溫提了一盞馬燈，且每隔三五步便有兵勇巡視，並不覺得害怕。

西北方向第二個小丘。

容溫逆風舉著馬燈，一手裹連帽鬥篷，慢吞吞的走著。

這趟出來前，容溫先打發了桃知去照顧傷的櫻曉，後又拒了其餘奴仆殷切相隨的念頭。

白榆林之事，雖沒打算對奴仆們過分苛責問罪，但難免心生膈應。

說是去給班第送吃食和傷藥，實則更像單獨散心。

班第形容懶散的坐在小丘頂上，一微曲垂著胳膊，一隨意散放。

目之所及，早已看見一從亮朝自己行來。

先時隔得遠，他以為是烏恩其那長舌漢子來請罪了，並未放在心上，不不挪，穩如泰山。

後來發現來人行極慢，才略起警覺。等他憑著過人目力，看清那襲在夜風中搖曳的湖藍是誰後。詫異之餘，長臂已自然而然把邊的東西卷兩下，推到背坡那個小土坑裏藏著了。

容溫剛行至小丘腳下，班第已拔地而起，抱臂居高臨下俯視。

兩人視線相接，容溫想了想，先把手裏的馬燈遞給他。

班第沒接，那下斂的灰眸，似在問容溫，“來做什麽？”

“給你送東西。”容溫見班第不接馬燈，便自己踮踮腳，把馬燈放到低矮的小丘上去了。

而後，把兩隻饅頭、一塊從科爾沁兵勇手裏討來的皮子、一瓶金創藥整齊放在馬燈邊上。

班第睇著那幾樣零零散散的東西，神莫測，在容溫打算轉離開前，突兀道出一聲，“氣順了？”

先前還冷眼旁觀看多羅郡王鞭笞他，這會兒會來送東西。想來，心頭的怨氣應是散得差不多了。

誰知，容溫停下步子，淡淡搖頭，“沒有。”

“……”那還來。

容溫看出了班第沉默之下的意Θ

隻見班第迅速把帕子往烤羊末端骨頭上繞了繞，包好不讓油浸出來，然後霸道地往容溫手裏一塞，“吃。”

然後，這場景就很古怪了。

容溫這個吃飽穿暖，舉手投足都著雅致矜貴的姑娘手裏，捧著隻比臉還大的滋滋往外冒油的烤羊。

而班第這個袍散落拓，渾疊著傷痕的壯漢手裏，則著兩個還沒手掌大的冷饅頭，可憐兮兮。

容溫呆愕一瞬，想把羊還給班第，又不。

班第不要，隻自顧啃饅頭。

容溫捧著那半隻烤羊，麵訕訕，不自在的胡找話頭，“這吃食……你從哪得來的？”

班第答得輕描淡寫，“打了隻野山羊。”

“……”都一瘸一拐了，還有心思去打獵。若是讓多羅郡王知曉了，怕是得甩著馬鞭再給他一頓。容溫心裏咂舌，有些好奇的再次追問，“那剩餘的羊呢？”

班第冷靜回道，“讓人連夜做，我明日帶著路上吃。”

“……”你這臺吉當得可真慘。

容溫莞爾，脖頸不自覺一，頭上的風帽跟著蓋了下來。

班第見毫無征兆，小腦袋已進了風帽裏，肩膀還一聳一聳的，像是在哭。

剛毅的角了，好險叼在裏的饅頭沒掉出來。

灰眸中顯見迷茫，不過，轉念一想，便又覺得理之中。本就心氣未順，緒乃是常事。就像他額吉（母親），不就哭天抹地。

班第默不作聲把容溫手裏那隻羊接過來，隨意塞回背坡小坑，一眼都不帶多看的。

爾後，半蹲在容溫側沉思片刻，悶聲道，“你在我哪裏落了一樣東西，等你哭完，隨我去取。”

“什麽東西？”容溫聞聲抬頭，一雙鹿眼彎彎的，蘊著未完全消減的狡黠笑意。馬燈微忽明忽暗，的眼卻亮得不可思議。

“你沒……”班第凝著的笑，到邊的疑問，生生轉了個彎。

長一，下小丘，把那瓶金創藥塞進懷裏，衝容溫挑下，高束的烏發隨著草原的風肆意翻騰，很是不羈，“走，送你回去！”

容溫見他著胳膊，以為他是打算扶自己下去，便了手。

哪知班第一手拎著的胳膊，俯，直接把橫抱了起來。

“啊？”容溫驚得低呼一聲，帶著愕然的眸子與班第短暫相接，便不自在的開，“我自己可以走！”

“兵勇半刻鍾前，才在前麵草地放過馬。”

所以，那草地不僅有泥，還可能有馬糞。

班第麵無表睇著容溫，冷聲問，“下來？”

容溫沒穿鞋的那隻腳不自在的晃了晃，無安放的兩隻小手，默默把風帽收，遮住麵上的尷尬。

班第瞧著那張幾乎全部藏進風帽的臉蛋兒，灰眸笑意一閃而過，無人發覺，包括他自己。

班第雖是一瘸一拐的，但抱著容溫毫不費力，大氣都不帶。

許是不想引人注意，他特地繞了一段路，去到暫放輜重的所在，翻出一個深包袱塞給容溫。

容溫隔著包袱皮了，覺得的硌手，不免皺眉，“你莫不是記錯了，我並未落東西在你這裏。”

實際上，在京中之時，與班第接的機會並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