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為描補海典儀惹下的子，彰顯能力手腕，以求公主信任。”

“嗤……問的不是這個。”容溫莞爾擺手，“本公主問的，是你為何半道改了主意，死卡著尾錢不給海塔。”

“因為，奴才幡然醒悟，想做公主真正的奴才！”衛長史朗聲表忠心，“損益主子的事，萬萬不敢為。”

“原來如此。”容溫煞有介事的點點頭，笑瞇瞇道，“本公主還以為，你是憑借聰明才智，琢磨出了孫嬤嬤境堪憂。所以，特來投誠。”

容溫猝不及防的直接，嚇得衛長史心肝兒，猛咳一聲，卻不敢張口否認——因為，容溫說得沒錯。

海塔這些日子，頻繁往舜華殿送孝敬的事衛長史一清二楚，自然也知道海塔未能如願與孫嬤嬤見上一麵。

這就有些奇怪……

他腦子比海塔靈活，心思也多。當即想起自己之前兩次被容溫召見，似乎都沒在容溫邊發現孫嬤嬤的影子。

孫嬤嬤為公主的嬤嬤兼掌事嬤嬤，按理是公主最親近信任的仆從。怎可能在購置莊子鋪麵這等大事上，全然甩手不心，反倒是讓公主自己親力親為。

要知道，大公主邊這位孫嬤嬤可是以‘手長’出名的。

衛長史一層層的剝繭捋下去，答案，便呼之出了。

為長史，皇家的閑話，他也曾聽聞一二。

許多不寵的公主養在深宮，常年被規矩管束抑，子可能還不如平常旗人家的姑氣，弱貞順得很。

主弱奴強——公主邊權柄遂盡數落管事嬤嬤手中。嫁人之後，不但嫁妝被嬤嬤死死著，就連想見額駙一麵，都得討好奉承嬤嬤。有些跋扈的嬤嬤，甚至會以此為由責罵公主不知恥。

結合這些閑話，容溫意何為，不難猜——畢竟是龍子孫，稍微有些傲氣手腕的，都容不下奴才騎在自己頭上撒野。

衛長史眼睛雖小，但眼神不錯。如今形，明顯是容溫手段更勝一籌，把孫嬤嬤母子耍得團團轉。

既如此，他與其多此一舉撒著公主府的銀錢去踩海塔一腳，不如趁機用還未出去的那筆尾錢向容溫投誠討好。

來舜華殿之前，衛長史一直慶幸又得意——自己足夠機智，能及時發現容溫與孫嬤嬤的這場較量，並作出應對措施。保全自之餘，還能更上一層樓。

等聽了容溫方才那句話，才恍然大悟——原來他的所有小心思，都沒逃過容溫的眼睛。

“奴才……奴才慚愧！”衛長史再次給容溫磕頭，比以往每次，都要虔誠信服。

“起來吧。”容溫捧著白瓷茶盞，笑得漫不經心，“現在，你可以老實告訴本公主。海塔你暗中蠱之下，究竟把支走的那四千兩定錢，花到何去了。”

衛長史一臉訕訕，這事不彩，他原本準備瞞著容溫的。

海塔尋的那兩座破莊子，自然花不了四千兩定錢，是他想推海塔一把，‘幫忙’花了。

“一切都瞞不過公主慧眼。”衛長史愧之餘，難免惴惴不安，畢竟他這敗的都是容溫的銀子，遂氣弱低聲說了幾個字。

容溫聽後，眼前一亮。非但沒有責怪，還十分滿意。

低聲囑咐兩句，衛長史才一臉微妙的下去了。

-

夜裏，容溫梳洗過後，便進彩繡櫻桃果子茜紅錦被裏。

想著明日可能發生的事，一時睡意散漫。借著昏黃的燭火起，自矮櫃裏取出一樣東西來。

作很輕，臉也是小心翼翼的，似捧著什麽絕世珍寶一般。

其實——那隻是一隻怪模怪樣的泥雕胖娃娃。

這隻胖娃娃陪了整整十年，但並不確定，胖娃娃最初真正的模樣。

因為當年醒來，第一眼看見這隻泥雕娃娃時，它已臉頰變形，鼻子猶如平地，發髻更是掉得隻剩小半。周漉漉的，一把，一手的黃黑泥漿，是隻真正的‘泥娃娃’。

隻能勉強從還算完整的手腳子，看出是個胖娃娃。

哪怕後來盡力修補過，胖娃娃的每一，仍著泡水後，未及時烘幹重塑的落拓散垮。似乎稍微使些重力，便會碎一灘爛泥。

京中泰半人都知道，十年前恭親王庶福晉晉氏意圖引大公主落水，陷害嫡福晉。好在大公主聰慧，早早便識穿謀，沒上晉氏的當，還反手把晉氏整治了。

其實不然，十歲左右的容溫，真的被晉氏溫慈的笑容騙著了，落了水。

隻是運氣好，沉水底暈死前，有人救了。

這隻泥雕胖娃娃，便是容溫沒什麽印象的‘救命恩人’落下的。

後來容溫決定瞞落水為既定事實、還晉氏一條命時，便是這隻泥娃娃陪在邊。

謀害皇嗣——未遂與已遂，罪責全然不同。

十年了，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再次踏進恭親王府的大門，且是為這樣的因由。

好笑。

-

京城的暮春時節，難得等來一場清風閑雨。

容溫耳畔伴著雨聲，懶散歪在輿車上，由唐景行帶著侍衛護送前往恭親王府去。

雖恭親王府的帖子上寫明，是邀公主額駙一同赴宴，但容溫並沒有使人去郡王府知會班第同去。

撇開實在不願意再次與班第同車同行不談；今日又不是真心去赴宴應酬的，沒必要拖家帶口。

況且，班第屬於蒙古科爾沁的實權王公，手中有兵，實在不宜與滿人王爺往來，徒惹皇帝猜忌。

容溫雖不喜班第，但對護短爽直的多羅郡王很有幾分好，且先前還答應過多羅郡王會好生照顧班第——多一事不如一事，容溫是真心實意為班第好，才沒知會他。

誰知，有人不識好。

容溫的輿車與班第的馬車幾乎是前後腳，到了恭親王府外的胡同口。然後被前麵一長溜十多輛馬車，堵得彈不了。

按理，容溫的輿車外壁有公主府的徽記，走在路上，旁人見了，都會主避開以免衝撞公主儀仗，決計不會發生堵塞這種事。

但今日不同——也不知京中是從什麽時候興起的規矩，但凡有些份的人家宴客，都是設宴三日。

一日廣邀同僚，一日犒勞心腹手下，正日子則宴請親戚族人同樂。

今日，便是恭親王府宴客的正日子。

恭親王府的親戚族人，大半以上是皇室宗親，個個份不凡，誰也不用避著誰，可不就把路堵著了。

而且，這恭親王府負責引路的仆從也極不靈，辦事毫無章法。

小半盞茶時間過去，容溫的輿車還停在原。

容溫撐著下顎，盯著小香爐裏冒出來的輕煙，莫名有些焦躁。

爾後，忽然敲響車壁，“去後麵馬車把額駙請來。”

幾步路的事，班第來得很快。

容溫今日心緒不寧，也懶得和他兜圈子，帶著幾分篤定問道，“你來，是恭親王單獨往郡王府給你下了帖子？”

班第冷淡頷首。

哪怕容溫先前已猜到了，此刻見班第頷首，心裏仍難以抑製對恭親王不齒，頓了頓，再問，“那你可知，恭親王為何一定要請你來？”

班第目沉寂，漫不經心道，“考授。”

恭親王想讓滿都護通過‘考授’大放異彩，得皇帝賞識，自然不了提前替滿都護周旋。

但無奈，恭親王自己與本次負責考授的主考溫郡王關係平平。

所以，隻得把主意打到班第頭上。無他，誰讓溫郡王是班第的親姑父，且還十分欣賞班第呢。

容溫攢眉，“你既知道恭親王的目的，為何還要來趟這趟渾水？”

“奉命行事。”

“奉命……”容溫一怔，“皇阿瑪讓你來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班第眼皮略了一下，沒正麵回答容溫，隻說，“馬車了。”

按男大防的理，男客分開府，不走同一道門。

且進府以後，飲宴的地方分前後院，互不麵。

班第說馬車了，言下之意，便是問容溫可說完了，他該走了。

容溫表一哽。

班第自覺的敲響車壁，示意烏恩其扶他下車。

“且慢。”容溫及時把人住，淡聲代道，“前些年，平吳三桂時，恭親王曾在西南待過一陣子，迷上了食外藩流傳而來的辛辣番椒。回京之後，猶用加了番椒的麵食待客。你上有傷，切勿食。”

容溫是方才突然想到，蒙古人尤喜大塊的牛羊與麵食，出於好心，才有此叮囑。但話說到一半，對上班第與烏恩其兩雙堆著詫異的眼，難免尷尬。

想了想，趕補充一句，“免得加重傷，讓多羅郡王與老臺吉心。”

第17章

今日是滿都護十七歲生辰，王府四張燈結彩，仆從打整一新，辦得很是熱鬧。

容溫被恭親王繼福晉馬氏引進後花廳，與一眾宗室福晉、格格坐在一起。

是新婚，份也高，近來又頗得聖寵，所以很是紮眼。幾乎從落座起，來找說話奉承的人便沒斷過。

容溫在宮中長大，這種人打堆的場麵看了十幾年，應對起來進退有度，如魚得水。不多時，便贏了一籮筐或真或假的讚譽。

馬氏是個妙人，見眾人都捧著容溫，倒把這個正經主人忽略了，遂不不的出言問道，“公主十年不曾踏足王府，可要趁著機會，見見庶福晉？”

此言一出，滿室俱靜。

庶福晉，自然指的是晉氏。

京中誰也不知晉氏曾對大公主犯下的過錯，所以方才言談之間，都有意避開了這類話題。

誰知馬氏會哪壺不開提哪壺。

福晉貴們麵麵相覷過後，都忍不住拿眼睛去瞟容溫的反應。

卻見容溫沒事人一般，端坐淺笑，眉目和婉，慢悠悠撇開茶盞裏的浮沫，抿了一口，揚眉反問，“繼福晉是打算把人到此來？如果諸位福晉格格同意，我自然同意。繼福晉不妨，先問問們。”

“你……”馬氏被容溫這話堵得麵煞白。

越是份尊貴的人家宴客，越講究個三六九等規矩。比方說今日在此坐著的福晉貴，那都是份頂尊貴的。至於別的份不夠的福晉、側福晉之流，隻能在西屋說話。

馬氏若敢在此時把晉氏這個份低賤的庶福晉帶上來與在座諸位同堂，那不僅是在辱容溫，更是在辱這滿屋子的福晉貴。

“是我一時糊塗了，瞧諸位說得熱鬧，本想湊個趣，哪知這不省事。”馬氏一臉憋屈的訕笑賠禮，“諸位莫要往心裏去。”

容溫也跟著笑，不過清淩淩的眸底，卻是毫無漣漪，纖指在案幾上敲了敲。約，也快到時辰了。

喜歡熱鬧是吧，那便好生熱鬧一場。

大概又過了半炷香的功夫，外間突然走進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