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早已打了個滾，跑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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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看著周鷙，森冷駭人如捕食的鷹隼一般，但言語行事，卻意外妥帖知禮——表裏不一。

容溫心道，莫怪臨出嫁前，向來萬事不掛心的太後曾親自拉著手叮囑。說額駙班第兄弟姐妹十多個，其餘人樂意如何相便如何相，唯獨三哥裏，需慎重對待。

因為現任多羅郡王無子，這世襲罔替的爵位，早晚會落到其二弟鄂齊爾的兒子頭上。

原本，多羅郡王都上了請立鄂齊爾嫡長子達來為世子的折子，可沒等到朱筆批，達來便染惡疾，英年早逝了。

隔了一年，鄂齊爾的庶出二子，也不知何故被班第當眾斬殺於馬前。

前麵兩個哥哥相繼沒了，裏名義上行三，實質上已正兒八經的‘嫡長子’。

按理，裏襲爵無可厚非。

但因裏與其四弟莫日乃雙生子，且樣貌十分相似，一切便未知了。

雙生子自古便被視為不吉，若降生在民間，被指摘幾句也就了事。

可若降生在王侯之家，那便意味著，這兩個樣貌相似的孩子自生下來起，幾乎等同廢棋——不可襲爵，不可封，隻能領著虛銜銀餉閑散度日。

除非，能狠得下心腸，舍棄其中之一。

當年裏與莫日這對嫡出雙生子落地時，鄂齊爾已有了聰慧健壯的嫡長子達來。雙生子將來能否建功立業，對鄂齊爾來說影響不大，便高高興興把兩個孩子都養著了。

誰知後來，天有不測風雲，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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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容溫聽太後那意思，便是說裏不甘心從天而降，幾乎砸到腦門上的爵位飛了。

先是得雙生弟弟莫日去寺廟裏做了喇嘛，不許再拋頭麵，算是自己親手撇幹淨了雙生子這重份；後又明裏暗裏，拉攏族人，與其五弟班第不對付。

因為若嚴格按雙生子不得襲爵的規矩辦，接下來該到的便是行五、且同樣嫡出的班第了。

算起來，班第絕對是裏襲爵的最大阻礙。

太後之所以代容溫，讓慎重對待裏——怕的就是最後，班第敗北，裏襲爵。

容溫雖是公主，但邊可用的侍衛不足十人，草原距京城天高皇帝遠的，傳信不便。

裏心黑手狠，連自己的一同長大的同胞兄弟都下得去手，更何況是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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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溫胡思想間，多羅郡王兄弟已出來了，他二人後，是坐在輜車上的班第。

隔得還有大半條長廊，多羅郡王便對容溫笑開，見牙不見眼的向容溫朗聲招呼。

“公主幾時到的？站在外邊兒凍壞了吧？都怪老五，他這傷了，行不便，一路過來沒耽誤功夫。往後我不在京城，他便有勞公主費心了。”

冷不丁被點名的班第微微昂首，麵無表的斜睨多羅郡王一眼。

鄂齊爾一看他這模樣，便知方才路上代他的話，他既沒聽進去，也不打算配合做。正親自開口，配合多羅郡王把班第塞進公主府裏‘修養’。

多爾濟忽然冒冒失失的從府門外飛奔了進來，苦著臉道，“阿嘎、阿布，外麵來客人了！”

“什麽客人？”多羅郡王目疑。

今日是他們返旗的日子，皇帝早早便下令，讓大阿哥偕同幾位大臣，到城外為他們餞行。

為圖方便，其餘與郡王府好的府邸若有心送行，也是約在城外麵的。

這個時辰，怎還會有客人上門？

“是……”多爾濟吞吞吐吐，去瞟站在不遠的容溫。

容溫若有所，聲問道，“可是與我有關？”

多爾濟點頭，尷尬回道，“說是恭親王庶福晉，公主嫂嫂你的……額娘。”

因一些陳年往事，世人皆知，從恭親王府抱養宮的大公主，與其生母惡。

第8章

說來，當初容溫在恭親王府當眾與其生母——恭親王庶福晉晉氏惡之事，鬧得並不算大，遮掩一番也就過了。

隻是不巧，當時正值年節。到都是熱熱鬧鬧，一團和氣的。生生把恭親王府妻妾不睦，庶福晉晉氏為了與嫡福晉別苗頭，故意在宴客之時，疑似引返家探親的大公主落水以陷害嫡福晉母子的笑話襯顯眼了。

虎毒尚且不食子——恭親王這位庶福晉晉氏算是‘一戰名’。

當年這樁笑話在京城流傳甚廣，多羅郡王作為京‘年班’王公中的一員，更是曾在慈寧宮聽見了不此事未被傳揚出去的彩後續。

對晉氏此人，印象極深。

眼下，這晉氏不早不晚，偏在他們這群婆家人返旗的日子登門尋決裂多年大公主——十十不是好事。

多羅郡王佯裝不經意掃了眼斂盡和暖馴良，周著疏離淡漠的容溫，心下有了計較。

他既決定接納容溫，自把容溫當做自己人看待的。

有人找麻煩找到自己人頭上，他等為男兒，若不而出，豈不窩囊！

多羅郡王小眼一閃，也不問容溫可要見晉氏，而是自顧側過臉，聲氣與鄂齊爾‘商議’起來。

“二弟，咱們府上除公主之外，也沒個眷。這客上門了，總不能咱們幾個大老爺們上去寒暄吧。這樣，你點兩個丫鬟婆子去迎客。”

他們所在的西簷距王府大門沒幾步路，隻多出一堵厚牆而已。若正常說話，聲音不見得能傳出去。

但多羅郡王強壯，中氣十足。這口‘高調’的嗓音不僅震得近幾人耳發麻，府門外站著的裏及晉氏等人，亦是一字不落，把他的話聽了去。

容溫在宮中長大，各式手段見多了，幾乎立時反應過來多羅郡王此舉用意。

訝異之餘，清亮的眸子彎了彎，朝多羅郡王去。

多羅郡王無聲衝咧咧，紅蔥似的大胡子一翹一翹的。擺擺手，示意且等著看就是。

接著，便見膽怯懦弱的鄂齊爾，一反常態，扯著口堪比戲院名角的高嗓音，拖腔帶調配合兄長，“阿哈，讓丫鬟接待不好吧，外麵來的好歹是王府庶福晉，半個主子。況且，還與公主有些關係……”

多羅郡王‘蠻橫’打斷，“嗤——我郡王府傳自太宗年間，府門前掛的多羅郡王府牌匾更是為太宗皇帝筆。府上尚過中宮嫡出公主，也迎過皇家旁支格格。半個主子，有何麵在郡王府的門楣下提及？”

多羅郡王嘖嘖兩聲，指桑罵槐，刻意警醒道，“再則，玉牒上寫得明明白白，公主乃是萬歲爺長，位同親王世子的和碩公主。按理，我這個一府之主見著，都該行個平禮。

一個王府庶福晉，也配與攀關係，勞煩出麵接待，不怕折了福？我瞧著你是瞌睡沒醒吧，竟說出這話，糊塗、荒謬！”

“是是是，阿哈說得是。”鄂齊爾喏喏應了兩聲，話裏卻分明另有所指，“雲泥之別的份，怎能一並論及。可不是豬油蒙了心，糊塗又荒謬麽！”

兄弟兩出自縱馬恣意的蒙古，沒讀過什麽書，不奉行君子之道那套規矩講究，行事簡爽氣且拉得下臉麵。

唱雙簧似的，簡單暴把一牆之外的晉氏從裏到外兌了個遍。

隻要稍微要點臉的，聽了他們這番話，自會知難退去。

可晉氏不是一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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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外。

晉氏一襲月白鬥篷，妝發素淨，低眉順眼立在馬車旁。多羅郡王兄弟指桑罵槐的話，一字不落盡數灌進耳朵裏。

卻木頭一般，恍若未聞，角似還噙著三分笑意。靜靜站在原，不鬧著進府，也不離開。

裏與音察兩人立在石階之上，悄然對視一眼。

一時倒不準這傳說中妖氣橫生，心狠手辣的庶福晉如此做派是個什麽路數。

音察年紀小耐不住子，有心試探一二，也被裏以眼神製止。

雙方無聲僵持，郡王府外的長街連馬蹄鐵閑踏在青石板上的聲音，都能清晰分辨。

大約過了半盞茶功夫，馬車裏有個老嬤嬤探出頭，輕聲在晉氏耳邊說了句什麽，晉氏終於有了靜。

裏兄弟猜是被看清形勢的下人說了，準備離去。

不曾想，晉氏卻探從馬車裏抱出一個睡眼惺忪，瞧著約三四歲大小的錦袍男孩。

然後，衝裏兄弟所站方向淡淡福腰，兩彎柳葉眉很是溫婉。聲音不高不低，方能傳西簷，“此乃恭親王子文殊保，他想見見長姐，還勞二位通稟一聲。”

晉氏隻字不提自己，也不提容溫的公主份。隻論脈誼，說弟想見長姐。

四兩撥千斤，以克剛，自然而然的把多羅郡王那番份有別，不配相見的論調摒在一旁。

多羅郡王聽得眉頭一揚，抬腳便要往外走，準備去正麵會會晉氏。

“王爺。”容溫及時喚住他，低聲道，“時辰不早了，大阿哥領著大臣應已到了城外長亭，準備給王爺一行送別。王爺放心去吧，此我自能應付。”

多羅郡王看了眼天，又睨了眼容溫和潤的側，不放心問道，“公主確定？”

“自然。”容溫撥撥腕上的佛珠，笑得雲淡風輕，“我和之間，還差著封當年被我親手送還乾清宮的冊封側福晉聖旨。今日來，八是為這事兒。既有求於我，便得製於我，自不敢再對我不利，王爺放心。”

容溫又不是傻子，多羅郡王把維護之意擺得這般明白，自是得到。訝然之外，更覺得心暖。

多羅郡王既以誠相待，也無須刻意瞞，把當年的事講得更清楚些又如何，反正不過是些陳年笑話，不痛不的。

再則，晉氏佛口蛇心，手段細，為達目的誓不罷休。多羅郡王脾耿直，若和晉氏對上，不經意間容易吃虧，方才這番口舌司便是最好的例子。

還不如讓自己親自來，說到底，麻煩本就因而生的。

多羅郡王自是不知容溫的考量，他的注意力落在容溫送還聖旨一事上，饒有興致的問道，“還有這一出？”

他當年在慈寧宮聽聞的那些傳言裏，可不包括這一條。

容溫微笑頷首，“是。”

這次，多羅郡王瞧著容溫的眼神，頗有幾分刮目相看的覺，直言不諱道，“本王本還擔心公主顧念生養之，行事抹不開麵子，憑白吃虧，這才打算代為趕走那人。未曾想，公主十來歲時，便已有了殺伐決斷的氣勢。好，很好啊，為人活該如此，當斷不斷反其！”

“王爺過譽了。”在這些自騎馬狩獵，年戰場殺敵的蒙古男子麵前，容溫可不敢擔‘殺伐決斷’這個詞。

“不說這些客套話。”多羅郡王笑瞇瞇的須。

爾後，猝不及防抓住班第的輜車扶手，把人往容溫跟前一推，“得知舊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