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桂蘭羨慕的說,“老司令手下的兵,現在個個都是人啊。”
一般說到這兒話題也就結束了,田香蘭偏偏還要繼續顯擺,低聲說,“李區長的爸爸,倒算是一般,退休前是團級,不過,人家兩個兒子可是真爭氣,這個是大兒子,小兒子在部隊聽說表現也好。”
“俊昌當初結婚的時候,其實李區長也來了,那時候他還是黨辦的主任,不是副區長,這短短幾年,升的可真是太快了!”
此刻田桂蘭心里的酸水都要半斤醋了,笑著說,“任何人是沒法比的,不過升職有時候真是要靠點運氣。”
“三妹,你看我,這麼多年也不爭不搶的,上個月我們主任調走了,都以為是要上頭派一個來呢,誰能想到,昨天領導找我談話了。”
田香蘭盯著問,“二姐,你要升職了?”
田桂蘭點頭,“對,領導是這麼個意思,正式的任職書估計過幾天就下來了。”
這下換田香蘭冒酸水了,讓再次想到了,自己沒抓住的副局長的位子。
現在他們區工商一個正職兩個副職,三個局長都正值盛年,但再往上走不容易,上升空間其實很小了,所以,最近幾年估計都不會有空缺了。
要是不想辦法調走,就只能繼續熬著了。
田香蘭勉強笑了笑,“二姐,恭喜你啊,以后,你也是正級了是吧?”
田桂蘭笑著說,“對啊,以后我就跟你平級了。”
被三妹了一頭,這都七八年了,現在總算是平起平坐了。
苗玲玲過來說,“媽,姑姑來了。”
很快,一個看著只有三十來歲的漂亮人走進來了,上還穿著軍裝,卻也難掩那曼妙的姿。
一舉一都特別優雅,和別人完全不一樣,是多年來每天練功的結果。
這是許老爺子的小兒許廣寧,長得面,其實也四十出頭了,原來是軍區文工團的臺柱子,現在是團長,主要做管理工作了。
一進來就問,“大嫂,新娘子呢?”
田香蘭陪著小姑子去了西廂房,此時西廂房里人已經不了,有兩個伴娘,有張家大舅媽,有張歷婷,有許俊紅,還有許俊生的大表嫂。
一幫人不知道在聊什麼呢,都還高興。
田香蘭對張家大舅媽的印象倒是好,笑著打了招呼,然后才跟林雨珍介紹,“小林,這是俊生的姑姑,也在部隊工作。”
林雨珍笑著說,“姑姑您好。”
許廣寧盯著看了幾眼,說,“俊生眼不錯,臉盤子和條都不錯,小林,會跳舞嗎,想不想學?”
這樣的場景已經發生了不止一次,苗玲玲忍不住撇笑了起來。
許廣寧這個人,看到段好的漂亮姑娘,就想把人家拉到文工團去,但其實人不壞,就是多有點文藝工作者的神經質。
林雨珍猶豫著回答,“會一點吧,我忠字舞跳的好的!”
有一段時間,農場按照上級的要求,每天正式上班之前,都必須跳一遍忠字舞。
苗玲玲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許廣寧又問,“那你下個腰試試?”
趙林芳和隋麗華雖然已經當過兩回伴娘了,算是有經驗了,但男方的姑姑提要求新娘下腰,真的還是從來沒有見過。
兩人正要阻止,張家大舅媽發話了,說,“親家姑姑,那下腰可不是鬧著玩兒的,沒練過的人哪能呢,您是專門練舞的?”
林雨珍卻說,“姑姑,您能下一個先給我看看嗎?”
許廣寧二話不說,立即一個利落的下腰,整個弓了半圓形,幾秒種后,直起來,說,“小林該你了!”
林雨珍以前在農場當電工爬上爬下的,還跟著隋麗華學了幾招,的韌度是非常好的,不過,這會兒是新娘子,自然不方便。
用求救的眼神看向隋麗華。
隋麗華自覺,沒等說就站出來了,也是一句話沒說,一下子就下腰了,的作不如許廣寧優,但這是實打實的功夫,完度一點不差。
許廣寧眼睛一亮,問,“你是誰呀,你是哪個文工團的?”
他們軍區文工團,最近在排練一個大型舞蹈節目,別看團里演員不,一半以上都關系戶,水平不錯還肯下苦功的不多。
許廣寧為此特別頭疼。
隋麗華回答,“我隋麗華,無業游民,哪個文工團的都不是。”
許廣寧立馬笑著問,“那你想不想學跳舞啊?”
隋麗華搖搖頭,“我想當武打演員。”
此刻都十一點了,田香蘭拉住小姑子,說,“廣寧,這事兒不忙這一時,婚禮馬上開始了,咱們都趕席吧。”
十一點一刻,賓客都到齊了,婚禮正式開始。
老北京的婚禮,規矩多,細節特別繁瑣,現在是新社會了,就不講究那些了,都辦得特別簡單,沈文武充當了主持人,手里拿著一個擴音喇叭,說了一大串不重復的祝福語,之后就請出了一對新人。
許俊生和林雨珍在伴郎和伴娘的陪同下,出來
了大約有五分鐘,許俊生講了四分鐘的場面話,最后低頭鞠躬,謝大家伙兒的捧場。
林雨珍全程一句話沒說,只最后跟著一起低了低頭。
然后一對新人就退場了。
接著,一道道涼菜和熱菜以眼花繚的速度開始上了,大家又都關注起婚宴的飯菜規格。
普通老百姓辦酒席,一桌上能有一碗燉就算是不錯了,條件好的家庭,喜宴上能吃到魚蝦,那就算是頂好的了。
因為現在有些好東西不好買,有時候有錢也買不到。
這許家的喜宴檔次可真是前所未有的高,不但有魚有蝦,竟然連鮑魚海參都有,而且海參和燉鮑魚這兩道菜,鮮全占了,味道做的簡直是絕了。
來的賓客里,不人吃過高價的譚家菜,覺得這和譚家菜差不了多了。
也不是海鮮,各種涼菜熱炒做的也都特別好。
到場的人,大部分都是略有份的,或者家里條件不錯的,這麼好的菜,也很有搶菜的。
那鮑魚海參都是按照人頭來的,一人一份,你要搶了,別人就吃不上了,那可就太難看了。
但也有個別例外的。
十點多的時候,林二爺雇了兩輛三車,帶著自家人和兩個姐姐全家,加起來一共二十多口子往這邊趕。
本來時間上算是寬裕,但特別的不巧,三車壞路上了,這就耽誤了功夫,來到金山胡同,都十一點多了。
此時,大部分的賓客都已經席了。
許俊生的哥哥許俊昌領著林二爺他們進了喜棚,指著兩張空桌,客氣的說,“趕坐吧,婚禮馬上開始了。”
林二爺環顧了一下四周,覺得這位置偏僻,本來他以為,咋說他也是新娘的爸爸,得坐主桌呢。
他有點不高興,他倒是看到兩位親家了,可人家正忙著跟幾個看起來有份的人寒暄呢,他有點怯,就沒過去。
此時還沒上菜,但桌子上不是擺著瓜子和炒蠶豆嗎,林宇強還有林大姑的兩個孫子孫已經迫不及待的抓著吃了。
林二爺又仔細看了看,桌上竟然擺著號碼牌,上面寫了大致的賓客名字。
看來這桌位安排,人家許家早就安排好了,他頓時覺得輕視了,就連雨珍兩個舅舅的位置都比他們好呢。
但這會兒四周都坐滿了,想要換是不可能了,也就只能這麼著了。
等婚禮開始了,林二爺一邊磕著瓜子,一邊翹著二郎等著新人給他行禮,沒想到一下子就完了。
黃翠芬偏還要說,“二爺,這許家安排的不對吧,桌次也就算了,怎麼也沒讓小許和雨珍給咱行個禮啊?”
現在辦婚禮,雖然不會給方父母敬茶,但行個禮聲爸媽那是最起碼的。
林二爺心里也不滿意,他來參加親閨的婚宴,吃喝倒在其次,最大的面不就是這個嗎,不過,他轉念一想,說,“有可能是要等婚宴結束以后,不也沒給公婆敬茶嗎?”
黃翠芬心想,要是結束了再行這個禮,倒也是不錯,幸虧有準備,保準到時候林雨珍的公婆對都會有好印象。
只要討好了繼的公婆,甚至都不用管繼的態度了,以后落下的實惠一樣都不會。
等菜一上來,這邊桌上,林宇強帶頭搶菜,林宇剛五歲的兒子果果也不逞多讓,相鄰桌上,則是林雨珍兩個姑姑的孫子搶菜。
兩個小孩兒甚至為了搶最后一個丸子,把半盆湯都給弄灑了。
這兩桌的畫風和周圍太不一樣了,引得不人側目。
張大舅和他們隔了其實只有兩桌人,自然看了個一清二楚。
張大舅和張二舅都覺得丟人,可誰也都不愿意搭理那些人,張歷城看到爸爸和二叔的臉都黑了,站起來就走過去了。
他使勁兒拍了一下大姑父的肩膀。
林二爺正在專心吃魚呢,這一下差點讓他把魚刺咽下去,他回頭一看是張歷城,正要罵小兔崽子,張歷城搶先說,“這是了三天來的,丟不丟人啊?”
說完抬腳就走開了。
林二爺生氣歸生氣,倒也趕往四周看了看,呵斥了兒子,“宇強,慢點吃,菜還多的是!”
許俊生和林雨珍在西廂房簡單吃了點東西,就開始最累人的敬酒環節了。
因為在場的大部分賓客,許俊生都不太悉,林雨珍更是都不認識,田香蘭許廣漢兩口子不放心,尤其是田香蘭,生怕出了錯讓人笑話,也是一起跟著的。
伴郎沈文明在后面端著一個托盤,里面有酒有飲料。
首先敬酒的,自然是主桌上的,是許老爺子和他那一幫老戰友,然后就是次主桌上,主要是各單位的大小領導,大部分都是長局長級別,份最高的就是李區長了。
這一桌本來應該是許廣漢做主陪,可他這個人不太會應酬,唱主角的就了他的連襟,水利局局長郭銘達。
他先跟李區長敬了酒,其他人趕也都跟上,這麼喝了一圈之后,又是郭銘達率先開始匯報工作了。
這李區長剛剛走馬上任不久,都不太知道他的底細和脾氣,不過主示好總是沒錯。
李區長話不多,但給面子,敬酒就喝,匯報工作也認真聽,還時不時的問上一兩句。
桌上所有的人都匯報完了,旁邊桌上,田香蘭作陪的一桌人,區總工會的李霞,還有婦聯的主席也都趕過去給李區長敬酒,簡短的匯報工作。
其實他們這些人來參加喜宴,本的目的也不僅僅是為了許家的面子,更主要的是為了結比自己職位更高,或者差不多的人,把這些都納自己的關系網。
許俊生和林雨珍敬到一半的時候,許俊昌忽然走過來,跟爸媽耳語了兩句。
兩口子立即丟下敬了一半的酒,跟著大兒子匆匆走了。
任誰也沒有想到,趙副市長竟然來了,不但來了,停留的時間還不短,約有一半時間是跟許老爺子說話的,很關心的問了問老人家的狀況。
“許伯伯,我上回見您,還是好幾年前了吧,怎麼覺一點變化也沒有啊?”
許老爺子笑了笑,說,“哪能呢,老了!”
說起來,這位趙副市長的叔叔,當年也是許老爺子的部下,以前趙副市長也經常來許家,只是升任了副市長之后,就很來了。
許老爺子都退休了,在社上秉承一個原則,那就是盡量不麻煩別人,也不讓別人麻煩,晚輩們來,他還覺得好的,特別是,趙副市長的叔叔,去年已經過世了。
趙副市長跟老爺子寒暄完,喝了口茶準備走了,李區長趕走過去,“趙市長您好,我是李升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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