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午后。
程知開車出了門。
到林宅門前時,黑的鐵欄雕花大門緩緩地自打開。
本來要停車給林冬序打電話的程知微怔,旋即就接到了林冬序發來的語音通話請求。
接通后,他的聲音就從聽筒里傳了出來:“直接開進來,程知。”
程知按照他說的做,把車開進了院子里。
“往哪邊開啊?”
前面是分岔口。
林冬序說:“右轉。”
隨即,他就出現在了右邊的屋檐下。
那里有一部電梯。
在電梯門打開后,林冬序從電梯里走出來。
他站在臺階上,耐心地等程知把車停好。
停好車,程知推開車門下來,挎好包包笑著走到他面前。
“你家好大。”回頭掃視了眼,院中央有大花壇噴泉,這會兒正在噴水柱。
除去左右兩條車道,四周都是充滿了藝的綠化,養眼又舒適。
通往四面八方的彎曲小路穿梭在綠化,像迷宮。
林冬序笑了笑,還沒說話,程知又問:“就你自己在家嗎?”
他回:“不是,我爺爺也在,叔叔嬸嬸白天有工作,晚上才回來,堂妹經常去外地,不怎麼在家。”
然后安:“放心,從這邊的電梯直接就去四樓了,不會到老爺子。”
程知卻有點局促忐忑地問:“我這樣不打招呼是不是不太禮貌?”
林冬序低笑:“不會,沒事。”
他說完,又忍不住逗:“你要想見見老爺子,我就帶你去正門,那邊一樓客廳也有部電梯……”
林冬序作勢要下臺階,領著程知去正對著雕花大門的正門口那邊。
“哎……”程知急忙拉住他的袖子,“還是算了。”
林冬序邊漾著零星笑意,摁開電梯,帶程知去了四樓。
程知一踏進屬于他的空間,就被驚了下。
客廳里的每一家、每一個裝飾品,都昂貴到程知無法想象。
真皮沙發組合有藍牙設備,投影儀特意設計在了沙發正中間。
巖板電視柜茶幾組合和沙發一樣都是進口貨,價錢極高。
就連腳下踩的地毯,都是上百萬的波斯地毯。
更不要說那些致漂亮的擺件,輒就幾萬甚至幾十萬。
在這之前,程知雖然知道林冬序是林氏的大爺,是個切切實實的富家子弟,但對他到底有多有錢并沒有很清晰的認知。
所以此時,在親眼看到他住所里的一切后,還是猝不及防到了強烈的沖擊。
林冬序回頭見模樣有點呆,笑問:“怎麼了?”
程知將目落到他上,毫不掩飾驚訝的緒,回問他:“你沒聞到嗎?”
林冬序被他問懵,“聞到什麼?”
程知深吸了口氣,“金錢的味道啊!”
林冬序被逗樂,低笑出聲。
“隨便轉隨便看,”他說:“我給你磨杯咖啡。”
“你家的咖啡肯定是好東西,我要等著品嘗品嘗。”
程知說著,跟他去了吧臺那邊,大大方方地坐下。
然后就真的雙手托著下,眼地等起咖啡來。
林冬序拿出咖啡豆放到面前,含笑道:“看看。”
盡管知道他家的咖啡豆絕對是頂級好貨,可在看到牌子的那一刻,程知還是吃驚地睜大了眼。
“天吶,”嘆:“瑰夏!這可是咖啡中的‘拉菲’!”
林冬序又被的話惹笑。
程知說:“你別笑啊,我說的是實話,2000塊錢一杯難求。”
林冬序回:“你喜歡的話,帶點回去自己磨著喝。”
程知搖頭,“不了,我在這兒嘗一杯就行。”
“人不能太貪心。”笑。
在等他做現磨咖啡的時候,程知注意到吧臺上放著一個小音響。
“誒”了聲,拿起小音響來,對林冬序說:“我家也有這個,一模一樣。”
“是麼。”林冬序應了聲,然后道:“可以放歌聽。”
程知眉眼彎彎地拿過手機,“讓我來作一下。”
打開鏈接音響的app,暫時斷開了自己家里的小音響,然后連接上手邊這個。
隨后,點開名為“我喜歡”的歌單,開始播放。
歌曲前奏一出,林冬序就淡笑道:“這首歌我知道。”
“《one and only》,Adele的。”他說:“我很喜歡的一首歌。”
“欸……”程知略拉長音,滿臉驚喜,開心道:“你也喜歡啊!我超喜歡這首歌的!”
林冬序輕挑眉梢,“咱倆品味相同。”
程知笑說:“我也覺得。”
“沒準一會兒你還能從我的歌單里聽到你喜歡的歌。”
“不是‘沒準’,是一定吧,”他說:“你的歌單里絕對有《最》和《Beautiful in White》。”
程知樂不可支,“還有昨晚你在車里放的那首《他不懂》。”
林冬序聽出話語間的揶揄,輕嘆了聲,無奈解釋:“當時我不知道會那麼不湊巧地剛好放到那首歌。”
“沒關系啦,”程知說:“還應景的。”
沉了口氣,臉上漾開的笑意變淡了些,“他就是不懂我。”
程知這樣一說,林冬序忽而想起了昨晚發的那條朋友圈。
他問:“昨晚你回去后又怎麼了?”
“嗯?”程知不解地疑問。
“那條朋友圈。”林冬序提醒。
“哦,”瞬間明白過來,跟他坦言:“陳周良莫名其妙地又問我是不是喜歡你,我被他氣得直接把他給拉黑了。”
“結果他跑到我跟前對我說,他那個相親對象約他出去,問我他要不要去。”程知說到這里就氣不打一出來,一字一頓道:“他、居、然、問、我!”
林冬序把磨好的咖啡放到程知手邊,“那你怎麼回的他?”
“我反問他——約的是我嗎?他還得意洋洋地回我說‘你想什麼呢,人家約的是我’,我就罵了他一句。”
“啊?”林冬序覺得很稀奇,“你還會罵人?”
“瞧不起誰呢,兔子急了還咬人呢。”程知說完就抿了口咖啡。
林冬序回:“不是瞧不起,我是覺得你脾氣好的,一般人不會把你惹急。”
“這麼看來,陳周良還有本事啊。”他揶揄。
嘗到咖啡味道的程知活像只饜足的小貓,神瞬間變得無比。
“唔,”嘆:“好好喝,好香啊。”
說完就又嘗了一口。
林冬序垂眼看著,角噙上笑。
“帶你逛逛?”他溫聲問。
“好啊!”程知端著咖啡起,跟著林冬序在房間里轉悠起來。
兩個人從客廳轉到會客室。
會客室和客廳完全就是兩種風格,是一套名貴的大紅酸枝沙發組合。
沙發和桌凳上都刻著致又繁復的浮雕,每一木紋都很飽滿,單人沙發的扶手是祥龍圖案,格外順。
程知抿了口咖啡,問他:“這套家得是收藏級別的了吧?”
林冬序語氣含笑回:“差不多。”
隨后,倆人又去了書房、健房、影音室,甚至他的收藏間。
收藏間里有一面很大的歐式雕花實木玻璃柜,里面放著他從小到大收藏的各種手辦和模型。
另一邊放著一個宮廷風酒柜。
程知不由自主地走到復古奢華的酒柜前,細細地打量起來。
林冬序來到斜后側,低笑說:“這里面有你說的拉菲。”
“喝嗎?”他問。
程知連忙搖頭,“還要開車呢,不能喝。”
說完,慢吞吞地喝了口溫熱的咖啡。
從收藏間出來,程知又踏了簡潔明亮的琴房。
看著琴房里那架斯坦威經典款彩三角鋼琴,不知道自己今天第幾次被驚到。
上百萬的鋼琴啊!
而且,還不止有鋼琴。
程知的目落到放在柜子上的小提琴盒上。
“你會鋼琴和小提琴?”雖然心里大概猜到了他會,但程知還是問了出來。
林冬序點頭,“會一些,不算通。”
程知幽幽道:“我覺得你在謙虛。”
林冬序笑,很客觀地說:“沒有謙虛,是真的不算通,但也確實都學過。”
“小時候倒是有經常練,長大后反而懈怠了,沒能堅持。”
“但基本功應該還在吧?”程知說:“你要不要試試?”
林冬序垂眸看著,失笑道:“是你想聽吧?”
程知的計謀被他識破,也并不覺得尷尬,莞爾說:“被你看穿了。”
“哪個?”林冬序問:“鋼琴還是小提琴?”
程知瞬間開心道:“這次就小提琴吧,等下次我來,再讓你彈鋼琴。”
林冬序走到柜子前,打開小提琴盒。
他背對著,一邊拿琴一邊問:“程知小姐,你確定不把握好這次機會嗎?很可能沒有下次了。”
程知立刻“呸呸呸”起來,然后語氣正經道:“林冬序你不要說話,肯定會有下次的。”
說:“你要等春天來,看風也開花,知道嗎?”
林冬序失笑低嘆,沒有回,只不不慢地耐心調音。
過了會兒,他調好音,便轉過對程知說:“那我就獻丑了,先說好,拉的不好不準笑。”
程知已經站到了窗邊,正出手指撥弄純白的輕薄紗簾。
聽到他的話,笑道:“好,保證不笑你。”
林冬序這才抬起持琴的左手,將琴放到左側鎖骨位置,而后持弓的右手把弓落下來,緩緩拉。
登時,悉的旋律在琴房響起。
他拉的是《月半小夜曲》。
這首歌的曲調本就著淡淡的哀傷,這下配著小提琴的低回婉轉,格外如泣如訴,聽得人心想哭。
程知站在窗邊,著正在認真專注拉小提琴的林冬序。
他今天穿著米白的,子是寬松版的休閑黑。
整個人看起來格外溫文爾雅風度翩翩。
此時的他有魅力到,讓人挪不開眼。
大概是因為這首曲子的旋律充斥著哀愁,程知仿佛覺林冬序周也籠罩了一層化不開的憂傷。
完全被他帶進了曲調中。
程知覺自己置于一個月朦朧的夜晚,海水在周圍,浪花層層起,而和他在那條船上。
站在欄桿前的他背對著,連背影都是悲傷的。
——腦子里想到的,是他們等日出的那晚,睡醒后看到的那個場景。
那時,半夜雨停,烏云散開。
日出還沒來,月亮也還沒落。
他獨自站在甲板上,被慘淡的月裹挾。
又不住想到,他剛才說,很可能沒有下一次了。
不知何時,程知的眼睛被一層薄薄的水霧遮擋。
眼前的人變得模糊,出現重影。
在溫熱的從眼角落下來的那一剎那,才驚覺自己掉了淚。
程知連忙扭臉向窗外,想要平復心。
可卻意外看到了,倒映在玻璃窗上的、自己那雙泛紅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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