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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水》第10章 010

 沈絨走了,盛明盞站在街邊了兩煙后,林枳的車才姍姍來遲。

 林枳將車停下,打著呵欠看坐到副駕上的盛明盞。

 “給你送酒店去,還是跟我回去住?”

 “不打擾你了,我還是去酒店。”

 “說什麼打擾啊。”

 林枳也沒多問,知道盛明盞繼續住在距離腫瘤醫院近的M酒店,肯定是為了方便去照看沈黛。

 “那個,牟梨來找你了嗎?”林枳說,“消息怎麼那麼靈通,你剛回國就知道了,都打聽到我這兒來了,問你住在哪個酒店。不過你放心,我說不知道,沒出賣你。”

 那牟梨會知道在哪兒,就是趙驍的了。

 盛明盞一邊著眼鏡片一邊想著,這長街說小可真不小,說大,人際關系網一把握下去就這麼些人。

 林枳有點好奇,“牟梨對你還不死心呢?那你現在還是單麼?沒的打算?”

 盛明盞重新將眼鏡戴上,直截了當地說了個字,“沒。”

 “看你也是。”林枳說,“工作檔期排得這麼滿。”

 .

 沈絨早就料到了,今夜去談買劇場的事兒可能不會有什麼收獲。

 沒想到想錯了,還真有收獲,收獲了一肚子的氣。

 回到醫院時沈黛疼得厲害,沈絨去找值班護士打了嗎啡后,才艱難地沉昏迷之中。

 沈黛昏睡之后,沈絨收到的電話,詢問沈黛的況怎麼樣了。

 沈絨基本上報喜不報憂,畢竟爺爺那頭也重病著,沒必要。

 上回爺爺剛剛做完一個大手,沈黛這頭也在治療,沒法去看,沈絨就代去了。

 爺爺從手室出來,渾著管子,人也就半條命。

 沈家的風水一向不好,這兩年再一次急轉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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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離徹底家破人亡只有一步之遙。

 沈絨很疲倦,跟說就那樣,回頭有空了去看看爺爺。

 祖孫兩平時就很見,不親厚,加上沈絨實在沒力氣多說,隨意聊了兩句就掛了。

 沈絨無力地將陪護的折疊床架起來,這會兒宿醉的難又開始往上翻,掌心里的疼痛一的,渾的力氣被這幾日的心俱疲得一干二凈。

 即便這折疊床再不舒服,疲憊不堪的沈絨也很快睡。

 第二天早上被病房里其他病友們的疼痛聲吵醒。

 重癥病房的病友們都住了個把月,有的在等待下一場堪比皮的手,有的因為化療吐得不知天地,有的則生不如死地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沈絨在這兒待的一個多月,幾乎每晚都能聽到隔壁床大爺痛苦的低喊。

 那聲音甚至不能稱之為“喊”,只是一團含糊不清的無力呢喃,是痛到極致的生理反應,是死神的鐮刀在他脖子上一齒一齒地割著他的命。

 剛來那會兒,沈絨會被這如同野瀕死的聲音弄得渾,睡不好吃不下。

 而現在,已經習慣了。

 一開始隔壁床大爺的兒陪護了一段時間,給大爺把屎把尿了大半月后,漸漸來得沒那麼頻了。之后換了大爺兒子隔三差五過來一趟,一來就跟沈絨抱怨說太累,這醫院不是人待的地方,說生病的人自己難還給家人添堵,為什麼平時不注意點,非得生病。

 沈絨默默給沈黛戴上耳機,用溫的音樂聲為母親屏蔽那些讓人不適的埋怨。

 之后只要沈絨在,能幫大爺的就幫把手。

 今早醒來時,沈絨渾骨頭咯咯作響,頭也疼手也疼。

 垮著張臉懶得管自己,拎著每床都配備的暖水瓶,給沈黛和隔壁床大爺打熱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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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來時見沈黛依舊擰著眉頭閉著眼,皮著,下一秒就會睜開眼睛,也有可能永遠都不會再醒。

 沈絨握著的手,干枯的手只有一層皮包裹著骨頭,指腹輕輕過,似乎能輕易勾勒出骨頭的形狀。

 在沈黛院的時候,沈絨告訴自己,我不會讓死,我一定可以將救回來。

 才過了不到兩個月,沈絨便被沈黛日漸消瘦的模樣消減了所有的信心,漸漸有了一種清晰的預

 似乎窺探到了世間的真相,到這真相無法逆轉的巨大能量。

 昨天和劇組結算了排練費之后,手頭還剩下六萬,沈絨全部預存到住院費用里。

 站在多功能繳費機前,看著屏幕上“請稍后”的提示語,沈絨雙眼有些發直,心里默默數著秒。

 人生的七秒鐘,就這樣毫無意義地被浪費了。

 當還在算著剛存進去的錢只夠維持兩到三天的治療時,發現余額有些不對。

 清晰地記得預存款已經用完了,這次存進去六萬,頂多六萬出頭三四百。

 怎麼現在余額卻顯示有二十六萬?

 哪兒多出來的二十萬?

 想到那晚在醫院遇見和盛明盞相似的背影,沈絨眼眸一凝。

 沈絨著小票,在靜謐的走廊上站了一會兒。

 待模糊的視線恢復之后,將其疊好放到口袋里,拿出手機,打開微信里和盛明盞的對話框,往上翻了好久,翻到了盛明盞在拉黑前,發給最后一句話——

 【沈絨,你是個騙子。騙了我也騙了你自己。】

 沈絨默默地又看了一遍這句話后,將手機鎖屏,緩緩地往病房的方向去。

 今天大姨掛完瓶又來了。

 “畢竟我要出國了,一把年紀背井離鄉,這輩子還能不能活著再見也不知道。我們這一家老小啊,真的要在另一個世界相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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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姨握著沈絨的手,唉聲嘆氣。

 大姨兒子一家要帶出國定居,以前沒聽說過,是沈黛負債之后閃電決定的。

 沈絨順著的話微笑,沒穿任何事,到底也有點兒傷

 因為知道大姨說得對,們此生的確不會再相見了。

 大姨吸了吸鼻子,開始念叨起那英年早逝的小妹妹,也就是沈絨的小姨。

 沈家曾經有三個兒。

 大兒和二兒都沒能繼承父母的藝天賦,當初跟隨著市場經濟的浪經商去了,也算是曾經功過,家財萬貫。

 只有沈家的小兒沈玉,和兩個姐姐都不一樣。

 沈玉從小就展現了驚人的天賦,之所以在“天賦”這個詞之前沒有領域的說明,是因為無論是演唱、舞蹈還是繪畫、寫作……都展現出了傲人的才能。

 是位令人咋舌的全才。

 沈玉十五歲開始在音樂劇圈子里嶄頭角,主演的音樂劇在長街大賣特賣。

 那時的沈玉是長街最知名的高音,是金石獎最年輕的主角。長街所有炫目的招牌在面前都黯然失

 為了去劇場一堵沈玉的風采,親耳聽一聽被天使吻過的高音是何等震懾心扉,演出票一度一票難求,更是催生了無數抬價的黃牛。當年有人為了搶票在劇場門口大打出手,滿地跡雙雙院,轟一時。

 長街還因此專門出臺了遏制黃牛的管理辦法,可沈玉的魅力依舊讓長街的演出票價水漲船高,也讓音樂劇走進更多人的視野。

 憑借一己之力拉整個行業蓬發展,也算是前無古人了。

 征服了整個長街,讓所有觀眾為如癡如狂,更是投資人的心頭

 沈絨很小的時候被媽帶著去劇場看了小姨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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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劇場之中極為震撼的演出氛圍讓夜不能寐。

 在心刻下了不可磨滅的烙印。

 也想如小姨一般站在舞臺中央,在一個個震撼人心的故事之中飾演讓人難忘的角

 可以說,小姨沈玉是堅定踏這行,影響最大的人。

 可惜,越麗的事越脆弱。

 沈玉在三十歲這個最最黃金的年齡,也是踏上人生巔峰的那年自殺了。

 因為一個驚天“丑聞”。

 沈玉是如何從沈家的驕傲變沈家之恥,整個荒誕、腥又詭譎的過程沈絨全都看在眼里。

 的死亡給沈家割下了一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

 自死后,包括沈絨在沒人愿意提及這個人。

 可這麼多年過去了,這道附在沈家記憶深的舊傷疤,時不時還會,還會痛。

 只要長街的燈火不滅,樂聲不息,永遠都會有人想起那位絕代佳人。

 “如果小玉還在的話,以的聰明腦子,肯定能幫你媽媽出謀劃策的……”

 大姨還在絮絮叨叨,沈絨見媽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

 一雙薄薄的眼皮比舞臺帷幕還要沉重,耷拉在沈黛的眼睛上,遮住了一雙渾濁發黃的眼珠。

 沈絨喚了一聲,也借此打斷大姨的話。

 “不會的。”沈黛很明顯都聽見了。

 “即便還活著,也不會幫我。”沈黛角輕輕一扯,接上無力的三個字,“恨我。我也恨。”

 ……

 大姨裝著一肚子難以言說的愁苦離開了,還得去另一家醫院看爸媽。

 沈絨待護工之后也得出去一趟,還有很多事要辦。

 沈絨已經在醫院附近找了間套一。

 簽了租房合同,暫時先簽一年,每個月租金4500,簡裝房沒電梯,頂層、冬天冷夏天熱,水小得堪比掛瓶滴

 雖說在去看房的時候,就注意到被水泡過裂開的木地板,藏污納垢的衛生死角,以及灶臺上殘留著可能比歲數還要大的油污……

 不過沈絨也不覺得這算什麼問題。

 即便這是個非常不悉的世界,也明白自己的人生已經和以前完全不同。

 現在的除了如山的債務之外一無所有,沒資格挑剔什麼。

 回到千里春秋的家,將所有要帶走的東西打包到搬家紙箱子里,明天讓搬家公司搬走。

 小命在腳邊轉著圈,似乎不知道為什麼最近家里總是沒人,偌大的房子也越來越空。

 這只聰明的狗狗或許已經有了預,格外珍惜主人在家的時不放。

 后果就是它的爪子和尾被沈絨踩了好幾腳,沈絨也差點被它絆一跟頭。

 “一邊玩去!”

 收獲了主人一頓好罵,小命只好委委屈屈自己玩去了。

 沈絨將家里厚厚的好幾本相冊抱出來,腰都要斷了。

 相冊里幾乎是盛明盞的作品。

 盛明盞很喜歡拍和沈黛,小命來了之后也拍攝對象。

 從單反相機到拍立得,再到手機拍攝打印出來相片,這麼多年林林總總累積起來說也有上萬。

 沈絨坐那兒吃個飯都要拍一張,時常會收獲沈絨的白眼。

 “都是紀念,老了之后可以拿出來看看你年輕時的樣子。”

 盛明盞總是興致地說。

 就該全部丟了。

 沈絨在心里想,這人上可真會說,還老了之后拿出來看,走的時候絕那樣,分明一張都沒帶走。

 現在更是連戒指都摘了。

 沈絨一頓腹誹,最后也沒將相冊丟了。

 尋思著相片丟了不吉利,便將這些曾經的“紀念”,現在的“怨念”直接鋪到了箱子的最下面一層。

 沒翻開看,生怕一不小心翻到枕著盛明盞胳膊的親合影,那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沈絨收拾的時候,小命叼了個什麼東西在邊“嗚嗚”地轉圈。

 轉頭一看,小命里咬著個Q版棉布娃娃。

 棉布娃娃黑的長發在頭頂系個發髻,一雙兇神惡煞的眼睛下面是張繃了“一”字的,圓圓的手里還拿著把乎乎的劍。

 這是盛明盞在《汝寧》里飾演的角周邊。

 在《汝寧》中沈絨飾演年輕的皇帝長念,盛明盞是忠誠的將軍積雪。

 戲中的盛明盞為披荊斬棘,一絕世武學無往不克,卻死心塌地臣服于

 是的臣子,也是從小一塊兒長大的青梅。

 音樂劇早就進到線下和線上同時發展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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