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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九點五十。

　211寢室難得齊聚。

　小胖在刷綜藝，樹哥在打游戲，沈時坐在椅子上，漫不經心的看書，葉然無意間瞥了幾眼，只看見他手上的英文封皮。

　金融系教授很負責，才開學兩周就給他們安排了閱讀相關書籍的任務，聽說下次上課會考試。

　宿舍的燈耀眼明亮。

　十分鐘后，小胖起，了個懶腰，他們今天有育課，小胖的育課報的是籃球，中午回來就嚷嚷著晚上要早點洗澡睡覺，好休養生息。

　“兄弟們，有要上廁所的嗎？沒有的話我先洗澡了。”他扭頭看向寢室眾人。

　樹哥沉浸在游戲里，掛耳耳機完阻隔了噪音。

　沈時漫不經心的嗯了聲，說：“你洗吧。”

　葉然也搖搖頭。

　小胖于是道：“好，那我去洗了。”

　不知想到了什麼，他一邊從柜里找睡，一邊賤兮兮的笑：“有沒有要一起洗的？嘿嘿。”

　嘶。

　葉然聞言一驚。

　直男都這麼變態嗎？

　寢室里沒人搭理他，沈時單手撐額，暖橘的臺燈印在他廓分明的下半張臉，他懶得出聲，葉然卻張的收回看向他的視線。

　……怎麼辦？

　他張呼吸都要靜止。

　今晚他才向沈時撒了自己是直男的謊，葉然懶懶散散的活了十九年，還從未撒過如此彌天大謊，開弓沒有回頭箭，不管當時他是怎麼想的，事已至此，他就要維持住自己“直男”的人設，絕不能讓沈時懷疑。

　直男的話……真的會一起洗澡嗎？

　沈時他們也沒有對小胖的話提出異議……

　難道真的會一起洗？！

　葉然狠狠心，開口：“我……我跟你一起。”

　對不起了小胖，雖然我是彎的，但我絕對對你沒有那種世俗的愿！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在寂靜的寢室卻十分清晰。

　正隨意翻著書的沈時倏地朝他看來。

　小胖也是一愣，他說這句話是故意膈應樹哥的，畢竟樹哥中午才埋怨他一汗味，這會兒葉然突然踴躍舉手表示自己要跟他一起洗，小胖懵了兩秒，也沒在意。

　他是土生土長的北方人，大澡堂沒去，對洗澡這種事沒這麼多講究。

　“好啊，走，”小胖豪放的招招手：“咱倆還能個背。”

　葉然又是一驚。

　、背？

　他臉空白，神恍惚的從柜里找服，后忽然響起小胖納悶的聲音：“沈時，你干啥？”

　“上廁所。”沈時聲音聽起來有些冷。

　“啪”！

　接著，浴室門被一把關上。

　小胖打了個哈欠，順便安驚弓之鳥般看過來的葉然：“沈時說他要上廁所，等他會兒吧。”

　葉然心事重重的點頭，沉默的坐到椅子上。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他表面冷靜，實際上心里慌得不行。

　洗澡他還可以用視線轉移大法，背怎麼辦，他還沒給別人過背，背怎麼？他完全不會啊。

　十幾分鐘后，小胖等的昏昏睡，終于，浴室的門被推開了。

　沈時的影出現在浴室門口。

　葉然下意識抬頭，正對上沈時看來的目，那雙狹長幽深的眸黑沉沉的，翻滾著不知名的緒。

　看了他一眼，沈時便收回視線，聲音冷淡的對小胖道：“我剛剛試了下水，發現水流很小，這會兒是洗澡高峰期，兩個人應該洗不過來。”

　“啊？”小胖說：“那算了，我先洗吧，葉然，咱倆下次再約。”

　京大供水系統一向有這個問題。

　一到洗澡高峰期水流就又細又小，偶爾還不熱，學生沒反應，學校方給出的回應是過一陣子會派維修團隊來修。

　聽到這話，葉然一時間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懊悔。

　他不聲地松口氣，點點頭：“……好，你先去洗吧。”

　旁沈時走了過去。

　葉然無意間瞥見他漉漉的。

　“？”

　水流不是很小嗎？怎麼還會了服？

　他沒多想，等小胖出來后便迅速洗了個澡，躺到床上，小心翼翼地拉上床簾，找發小出主意。

　*

　-我靠！你再說一遍，你剛才干了什麼？跟你室友一塊洗澡？

　葉然：[我以為直男……]

　-！大特！正常直男應該也不會在寢室里和室友一起洗澡吧！

　葉然眼前一黑：[那怎麼辦？]

　他果然完全不懂直男！

　發小沉片刻：[不怪你，裝直男這件事門外漢確實很難裝，我微信有不直男，我去觀察觀察他們。]

　葉然恍恍惚惚：[好。]

　發小：[你個傻孩子，沒事怎麼非給自己找事。]

　葉然抿了抿。

　[這個沈時到底有多好？]發小納悶：[不就是你發燒送你去醫院，你淋雨送你回寢室，你被人擾幫你把人趕跑……]

　發小：[……]

　發小：[很怪，再說一遍。]

　發小：[……]

　發小：[okk，不說了，這就去向直男學習。]

　葉然笑出了聲，打字：[辛苦你了。]

　發小：[等我回國請我吃飯就完事了。]

　葉然：[什麼時候回來？]

　發小：[圣誕節前后，應該能回去一個多月。]

　葉然：[沒問題！]

　兩人的流只用了半個多小時。

　葉然拉開床簾，現在已經快晚上十一點半，寢室熄了燈，樹哥玩了一晚上游戲，現在還有些念念不忘。

　“steam上有款新出的游戲特效炸裂，我這破游戲本卡的要死，玩不了。”

　小胖也是游戲發燒友，聞言拉開床簾道：“啥游戲？”

　樹哥說了個名字，小胖頓時激的坐起：“我靠，我收藏好久了，這游戲終于要發行了？”

　“對，但對電腦要求很高。”

　小胖：“那有什麼，咱們一塊去網吧玩不就行了。”

　樹哥：“行啊！我沒問題！”

　葉然昏昏睡的翻了個，窗外月輕，如薄紗般為寢室披上一層淺，天氣漸漸轉冷，他蓋著被子，幾秒后才從樹哥和小胖激烈的討論聲中回過神。

　……等等，熬夜開黑，這是直男標配吧。

　高中的時候同學里也有不男生經常一塊去網吧扛夜。

　他越想越清醒。

　這下絕對沒錯！

　他連忙給發小發消息：[我室友他們要去網吧開黑。]

　發小火速趕往現場：[跟上！]

　葉然神嚴肅：[好！]

　放下手機，他立刻舉手報名：“……我也去。”

　“好啊，那就明晚吧，正好周四上午咱都沒有課。”小胖說。

　他又問沈時：“沈時，你去不去？”

　葉然循聲看向對面，沈時睡在他對鋪，此時已經拉上了床簾。

　許久，低冷微沉的聲音從簾子里傳來。

　“去。”

　果然。

　葉然在心里暗暗高興。

　直男就是會一起去網吧開黑的！

　*

　*

　星期三上午，寢室所有人都有語文課。

　清晨的氣溫有些低，天昏沉，遠風雨來，烏云凝聚。

　通往教學樓的道路兩旁枯葉漫卷，干枯的枝椏延，擋住了幾縷天。

　葉然冷的把領拉起來。

　他今天穿的是黑外套，烏黑的頭發被風吹的凌，眼周微微發紅，眼尾細小的痣隨著瞇眼的作輕輕起，綴在冷白細膩的皮上，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困懨。

　一旁沈時遞來水杯，玻璃水杯里的水熱騰騰的，氳出了一層霧氣。

　“暖手嗎？”

　“不用了，我帶了暖寶寶。”葉然說。

　沈時嗯了聲。

　小道上人很多，麻麻的人聲充斥在耳邊，擾的人心煩意。

　“看，是不是那個沈時？”

　“哪個？”

　“啊，你都不關注校園網嗎，我要拍一張發論壇，好的一天從看見帥哥開始。”

　沈時緩緩蹙眉，眸黑沉。

　那邊的生已經掏出了手機，特意藏在袖子下，不經意般地抬起——

　下一秒，快門聲被一道影擋在后。

　“呀，沒拍到……”

　“怎麼被擋住了。”

　葉然不知何時走到他邊，他半張臉蒙在領下，眼里浸著安般的笑意，恰到好的擋住鏡頭后，他松了口氣，收回視線說：“我來拿水杯吧。”

　沈時沒，也沒說話。

　半天沒等到水杯，葉然眨了下眼，神有些茫然：“沈時？”

　他抬起頭，卻發現沈時在靜靜的看著他，眸很深。

　天昏暗不明，他看不清沈時眼里的緒，幾秒后，沈時把水杯遞過來，聲音低低的：“嗯。”

　葉然拿著水杯，莫名吞了口口水。

　他手心出了一層汗，后背奇怪的覺終于在與沈時并肩走了一段路后消失，不再發麻。

　“教室要坐滿了，快點！”小胖從人群中扭頭，喊他們。

　葉然捧著水杯，回過神：“來了來了。”

　……他不會又要生病了吧。

　走在路上，他還在心里憂心忡忡地想。

　*

　快進教學樓的時候空中下起小雨。

　葉然頭發被淋得微，小胖仗著自己胖，今天只穿了件短袖，坐進溫暖的教室后，他苦著臉頭發，邊邊凍的瑟瑟發抖。

　“樹哥，給件服穿穿。”

　樹哥最近正冒，睨他一眼：“休想。”

　幾人坐在最后一排，沈時和葉然也穿著外套。

　沈時的黑沖鋒括利落，完修飾出他頎長拔的材，他微低著頭，漫不經心的看著手機，手機里于庭發來消息，求爺爺告的讓他給他留個坐。

　沈時回了個嗯。

　耳邊不期然傳來葉然的聲音：“小胖，我的服給你穿吧。”

　他立刻抬頭，瞳孔黑沉難辨。

　葉然掉外套，他里面只穿了件白長袖，棉質搭布料無垢，襯得他越發白皙和。

　很好。

　葉然在心里滿意的想。

　直男就是這樣講義氣。

　這波直男氣息打滿！

　他把外套遞過去，小胖接過外套，看見他充滿關心的笑容后，臉上的表有些許的古怪，不過幾秒后，他又像自我說服了一般，激的對葉然說：“謝謝你，好兄弟！”

　‘好兄弟’三個字被他特意念重。

　葉然激難忍。

　果然……果然！

　這波絕對沒錯！

　他斂了笑，努力按捺自己的心花怒放：“……沒事。”

　小胖寬胖，葉然特意買的寬松碼的外套，穿在他上還是顯得不倫不類。

　樹哥不忍直視的移開視線：“品牌方看了都要罵人。”

　“我靠，什麼意思，我穿的不好看嗎？”

　“我勸你別胡言語。”

　葉然笑著聽他們說話，教室里吵吵嚷嚷，沈時在這時轉過頭，問他：“不冷嗎？”

　溫熱的氣流拂過臉側。

　葉然稍稍坐直子，搖頭：“沒事，教室里空調開的暖和。”

　一會兒人來齊了估計會更暖和。

　“你才發燒不久，”沈時平靜的下外套給他：“注意保暖。”

　黑沖鋒比葉然平時買的尺碼大了一號，葉然看著沈時遞到手邊的服，約還能到里面余留的熱氣。

　莫名其妙的，他后背又麻了麻，“……真的不用。”

　與沈時漆黑深邃的眼眸對視兩秒，他訥訥地解釋：“我帶了好多暖寶寶。”

　怕沒有說服力，葉然把兜里和手里的三個暖寶寶給沈時看。

　“其實我還有點熱。”他越發誠實，順手撕掉了兜里的暖寶寶。

　沈時沉默片刻，點點頭，言簡意賅：“那個給我。”

　葉然把不用的暖寶寶給他，看沈時隨意的到腰側。

　那只手骨節分明，蒼白修長，能看見手背蜿蜒的經絡，完后又學著葉然的樣子拍了拍，作漫不經心的，卻讓葉然再次到不自在。

　教室里一眼去都穿著各異的外套的同學們。

　只有他和沈時兩人穿著白搭，坐在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