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尹明毓一臉苦大仇深,那一定是裝出來的,為了低調做人,更好的取悅自己。
所以快回到東院,尹明毓雀躍的心才表現出來,“快到蟹黃的時候了,金兒,稍后去膳房問問,可有蟹子吃。”
“晨間婢子問過,是有的,”金兒問道,“您打算如何吃?”
尹明毓說起吃食來,頭頭是道,“我最喜原原味,只放些姜蔥清蒸便可,記得教膳房調一碗醬。”
金兒點頭,記下來。
尹明毓口中生津,也不忍著,“再送一壺黃酒來。”
金兒提出質疑:“您不是要戒酒嗎?”
尹明毓有理有據地說:“合巹酒已破過例,先前許諾的話,自然要因時而變。再說,有食而無酒,豈不是缺憾?”
金兒無言以對。
可以睡懶覺,想吃的東西又正好能吃到,好事雙,尹明毓心更好,腳步輕快地踏東院門,忽然頓住。
而只停止一瞬,便若無其事地繼續往前,眼神里閃過一極難察覺的饒有興致。
金兒隨后進來,一瞧見院中的人,皺起眉。
院中,婢石榴邊,一襲水綠襦的年輕子盈盈而立,見到尹明毓,眼神中閃過驚喜,款款行了幾步,姿婀娜的拜下。
“婢子朱草,拜見二娘子。”
石榴亦是行禮,一樣稱“二娘子”。
金兒站在尹明毓后,面無表地行使婢的職責,“我們娘子如今是謝家的夫人。”
其實親近的侍從“二娘子”也無妨,金兒銀兒偶爾就會這般,只是稱呼的人變元配的婢通房,就好像們不認同“夫人”這個份似的,總歸是讓人有些不適。
雖說們認不認同,尹明毓也不放在眼里,但金兒這提醒,合合理,自然不會訓斥金兒來表現自個兒的寬容大度。
遂只笑睨了朱草和石榴一眼,輕描淡寫地道了一句“起來吧”,便繼續直行向前。
沒有夫人為婢通房讓路的道理。
朱草和石榴不得不迅速退到一側讓路,一下子便氣勢全無。
石榴本就因為金兒的話臊紅臉,此時站在一旁,更是難堪地垂頭。
朱草倒是變通,擔心地一石榴的手,便微微轉,愧疚地出聲:“夫人……”
尹明毓停下腳步,轉回,靜靜地看著。
朱草又福了福,愧疚地說:“夫人恕罪,是婢子惦記著在尹家的分,一時驚喜太過失了規矩,也忘記提醒石榴,您千萬莫要怪。”
尹明毓眼神一,語氣極誠懇、極痛心道:“你為何會這般想?憑你們和金兒在尹家的分,也只不過是好心提醒你們罷了,你怎能誤會?”
朱草:“……”
金兒立時配合道:“朱草姐姐,大家都是尹家婢出,我若是對你們有怨怪,私下在夫人跟前搬弄幾句是非,你們吃了苦頭都不知道。”
“我是真的為你們好……”
朱草神滯了滯,很快便又道:“是婢子和石榴誤會了,夫人不生氣便好。”
隨后又對金兒道歉,請金兒原諒的“敏”。
金兒還是有些稚,再次無語住,只能看向尹明毓,想得到些指示。
尹明毓喜歡這個戲碼啊,而出,大度地主持公道:“你既然知道錯了,回頭送些賠禮給金兒,我做主,這件事兒便一筆勾銷了。”
“屆時若是還怪你,實在是不夠善良。”
怎麼就扯到賠禮上去了?朱草神僵,怕被瞧出來,趕忙低頭,連聲答應。
尹明毓又得了一份快樂,好事三,轉再次要走時,給了金兒一個“多學學,能賺錢”的眼神。
金兒抱著從尹家帶到謝家,帶出去一圈兒又帶回來的木箱,教地點頭。
“夫人……”
還有?
主仆二人對視一眼,尹明毓還是好奇,一邊兒在心里檢討自個兒太好信兒,一邊兒又停了下來。
“夫人,婢子自知份低微,不敢祈求能夠侍奉您,可否讓奴婢敬一杯茶,表明敬重之心?”說的極恭敬謙卑,很是讓人容。
尹明毓心毫無波瀾,只奇怪折騰一番,難道就想要敬個茶?
若是想要得寵,怎麼不在謝欽過來的時候表現?
而朱草等不到的話,張地了袖子,以退為進地告罪:“是婢子的錯,教夫人為難,夫人若不愿喝婢子敬的茶,婢子絕不敢多言。”
銀兒、青玉、紅綢聽到靜,從正屋里迎出來,正好看到這一幕。
早膳時,紅綢在正屋候著,見了主仆三人玩笑的氛圍,便與青玉講了,兩人皆有所念。
此時聽到朱草的話,青玉和紅綢換了個眼神,紅綢上前一步,出聲道:“夫人,您回來了?青玉說,郎君晚膳要在東院用。”
這時,夕嵐也從院外走進來,疑地眼神,在朱草上一頓。
青玉笑容滿面地瞧了夕嵐一眼,也走上來,說:“夫人,既無大事,不妨日后再說。”
夕嵐急步走到尹明毓面前,擋住石榴,行禮,“婢子給夫人請安。”
尹明毓的目在幾個婢之間劃過,心道有趣,隨意地夕嵐起來,然后連個話都沒有便擱置下“敬茶”的事兒,回了正屋。
夕嵐目送繼夫人的影消失在門,方才冷下臉斥責石榴,“你的差事做完了嗎?在這兒懶!”
石榴愧,匆匆走開。
隨后,夕嵐又看向朱草,疏離道:“我還有差事,不便作陪。”
“夕嵐……”
但夕嵐已經轉走向石榴離開的方向,完全沒有停留的意思。
朱草咬住,瞧見院里有人在悄悄打量,便作出一副委屈的姿態,默默回了角院。
堂屋,尹明毓支著頭,問青玉和紅綢:“朱草敬茶有何問題嗎?”
青玉恭敬道:“夫人有所不知,其實朱草還未敬茶給先夫人。”
“嗯?”尹明毓微微坐正,“沒敬茶?”
金兒銀兒滿臉驚訝,隨后便是驚喜。
青玉點頭,“郎君嚴令止府中議論主人是非,婢子不好閑說,但先夫人確實沒有喝過朱草的茶。”
尹明毓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
所以朱草這個通房,是有名無實,那想敬茶,便是想要做實了份?
大娘子孝順賢惠,主為謝欽納妾,沒落實,那肯定是有一方不配合……
男人,會對不為所,當然有人是源于潔自好,可大多是因為有更吸引他們的追求,一時的樂不足以搖他們。
謝欽這樣一心仕途的人,為妻子守如玉實在像個笑話,定然是有他的秩序,只要確定了……
“呵~”尹明毓輕笑,如此,這東院對來說,便清楚了。
銀兒不解地道:“娘子?”
尹明毓笑容加深,催促金兒:“快去膳房,今日我要吃到蒸蟹。”
金兒屈膝,便退了出去。
銀兒直急得抓耳撓腮,“娘子……”
尹明毓沒當著青玉和紅綢說什麼,只玩笑道:“我早便說,最喜歡的子陪在邊兒上,若是再言語地哄上那麼幾句,恐怕要昏頭轉向一整日,你再瞧瞧你這猴樣兒。”
銀兒嘟囔:“婢子是猴兒,就是學了朱草,也只能是矯造作的猴兒,難道還能變仙兒嗎?”
青玉和紅綢被逗笑。
尹明毓嗔一眼,也笑了起來。
傍晚,謝欽來到東院用膳。
尹明毓朱草上,親自為謝欽端茶,“郎君,喝茶~”
謝欽注視面前的茶盞,不接,“你……怎麼了?”
尹明毓朱言朱語地說:“郎君不愿喝我敬的茶,定然都是我的錯,我絕不敢多言……”
謝欽皺眉,取過手里的茶盞,端起來……半晌,還是喝不下去,又放在手邊,問:“你若有事,便直言不諱,莫要這般。”
他微停,狐疑地掃過的臉,“聽說祖母訓斥于你,你想要我留宿?”
尹明毓連忙搖頭,“沒有!”
謝欽:“……有話直說。”
尹明毓便直接問他:“郎君對妻子的要求是什麼?”
謝欽沉默地看著,片刻后,啟:“不損謝家聲名,事關于我不擅作主張,不苛待謝策,并無其他。”
“果真?”
謝欽頷首,“君子一言。”
尹明毓霎時桃花滿面,“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說完,麻利地端走茶盞,歡快地招呼金兒、銀兒:“擺膳,我的蒸蟹呢?”
謝欽抬起來端茶的手停在半空,最后緩緩收回來。
真是……過河拆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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