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賽憂傷的語氣沒有持續太久，主人驚懼的緒影響了使魔。

大白鵝趁著主人分神鬆手時大開翅膀飛了過去，速度之快狠猛就像一團暴風出的雲，往那個故作高深的詩人上猛撲猛咬。

“等、等，不要阿！1

何賽拿著木琴東躲西閃，那頭打理得油亮時髦的發型一下就被大白鵝抓了窩。

瀟灑風流的詩人踩著單腳鞋，被一隻大白鵝又追又趕，連地上的帽子也來不及撿，本來還在等待他垂青的人們都不掩笑。

蒔蘿站在原地目瞪口呆，不遠的小販丟給一顆蘋果，出燦爛的微笑：

“幹得好，小姑娘，他的尖聲比他的歌聲還要聽。”

蒔蘿拿著蘋果不知如何是好，隻能追著何賽離開市集。

他們一路來到市郊外，大白鵝直到在到湖邊的水氣後才穩定下來，不再那麽躁。

蒔蘿抱起牠安，大白鵝彎起漂亮的脖頸，乖巧地依畏在孩懷裏，渾然看不出方才兇神惡煞的模樣。

何賽真是怕了牠了，趕忙對蒔蘿合掌道歉：“行行行，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不該逗弄妳！請妳那位鵝大人饒了我吧1

“你剛才說什麽？我記不太清楚。”蒔蘿對他依然保持警戒，有一下沒一下著鵝，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何賽焦躁地抓了抓發。

他放下輕挑的語氣，意外誠懇道：“在我家鄉，我們稱呼你們為神的使者，我的姨婆還是位綠仙，這也可以說是一種詩人的直覺，我一眼就看得出來妳不是一般的孩，當然，和我姨婆稍微有些不同，妳像黑絨裹著發的珍珠，令我難以移開目。＂

蒔蘿了一皮疙瘩，不能說完全相信對方。

不過就像有崇拜狼人的暴民，詩人和歌手多是巫的人，米達的人還包括某個住皇宮的大文豪，他們歌頌青春不朽的山林仙；又向神皎潔的月神尋求靈；更將麗的子視作謬思珍視。

這類人的確會較常人多一種特殊的直覺，蒔蘿雖然不信任何賽，但對方目前看來應該是對沒什麽惡意的。

接下來就是他的目了。

何賽被大白鵝一頓教訓，現在表現得倒是老老實實。

他舉起雙手投降：“放心，拜佛勒庭可不吃聖堂那一套，我們萬神廟供奉眾多神，們的麵容對我來說就如同母親般慈，所以比起那位拿著玩劍的騎士大人，我更想尋求妳的庇護。”

蒔蘿沒有正麵回答他，而是轉移話題：“你知道昨晚我們所有人躲在房子瑟瑟發抖時，穆夏大人一人獨自巡夜嗎？”

何賽不以為意道：“是的，一個勇敢的男孩，聖堂最不缺乏的勞力，本來我還想著他姓霍爾卓格，應該有幾分本事。”

見蒔蘿一臉不解，何賽嗓子又有些了，他總是難以拒絕聽眾：

“妳知道紅騎士吧？還有名為紅騎士的讚歌，十幾年前那個砍掉黑狼王腦袋一戰名的救世主。聽說黑狼的濺滿他全的鎧甲，他離去前一白銀無暇，凱旋而歸時是一鮮紅如明焰，人人稱頌敬畏的紅騎士就是來自薩諾的貴族霍爾卓格。”

年輕的詩人顯然對波濤洶湧的英雄史詩不興趣，他不屑道：“我聽說有位霍爾卓格為最年輕的銀騎士，他們應該來自同一個家族。但看看那個男孩，我敢說他連隻鵝都沒殺過，憑著長輩輝亮麗的名字，就騙到了斤的銀來做他的鎧甲。”

蒔蘿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年齡不代表一切，有些男人連鵝都打不過。”

不過低估了何賽的厚臉皮，男人半點也不氣，而是眨眨眼道：“我是心甘願屈膝在妳下。”

沒等蒔蘿推拒，他話鋒直轉而下：“說實話，我原本對那個男孩有些期待，結果呢？他竟然沒有一劍捅死艾爾德爵士，白白讓大家擔心怕了一晚。”

“艾爾德爵士和你有仇？”蒔蘿有些跟不上這位詩人的思維。

現在不管何賽說什麽，就算他邊跳邊唱知道狼人是誰，大概也不會到驚訝了。

何賽弄著弦琴，自嘲道：“雖然由我說出口很奇怪，但我的主人，親的艾爾德大人，他對狼人的一切異常著迷，不然也不會特別賞識我：一個把猩紅詩人所有災難詩篇倒唱如流的落魄歌手，我甚至懷疑他來拜佛勒庭本不是來遊學。”

蒔蘿雖然對艾爾德爵士沒有好，但目前來說，偏偏那家夥最不可能是狼人。

“既然你覺得他有古怪，為何還要追隨他來到這個狼人出沒的小鎮？”

“還能為什麽？如果我能活下來，我敢打賭我會寫一篇比腥紅詩人更偉麗的作品供世人傳唱。”

你比艾爾德更讓人懷疑好嘛。蒔蘿聽夠了。

微笑點頭，準備離開，但何賽正說得起勁，哪能眼睜睜看著小人離開。

“詩歌是故事，謊言和真實編織故事，年輕的神使，妳應該多看多聽。”

蒔蘿保持最後的禮貌：“很高謝你願意花時間與我攀談，請容許我先告退。”

何賽重重歎氣，似乎恨鐵不鋼道：

“年輕的姑娘總是喜歡鮮亮麗的騎士，妳如果想去找他，那個男孩現在八很忙，忙著不讓霍爾卓格丟臉丟到北方來。”

蒔蘿突然覺得有些好笑，發現無論是何賽還是艾爾德都一樣，他們一麵瞧不起年，另一麵卻又難掩對他的嫉妒，兩個男人講出來的話就和維拉妮卡那些姊妹一樣聒噪刺耳。

“別告訴我，你真的相信那個男孩的玩劍能殺死狼人。”

不再客氣，冰冷冷回複：“那我告訴你，我相信他是我見過最勇敢最強壯的騎士。”

何賽先是一楞，隨後立刻收起所有傲慢和嘲弄，表繃得像副麵。蒔蘿下意識臉，還想著自己氣場十足，結果就聽到後傳來清越悉的年聲。

“他在擾妳嗎？”

金發碧眼的年輕騎士從後的走出，他徑直來到了何賽旁，隔開二人，騎士的形還有幾分年單薄，但這麽一站，卻也比何賽高了整整兩個頭。

“沒有，他隻是在為我的鵝作一首歌。”

“是的、是的，大人，我們在作歌。”

何賽完全沒了之前在麵前玩世不恭的模樣，趕忙順著蒔蘿話說下去。

穆夏沒有笑，隻是居高臨下地看著何賽。他今日沒穿盔甲，而是一件白鑲著金邊的襯，一枚祖母綠針扣起教會那襲天藍的披風，襯得眼眸深綠，鼻梁高，看上去就是個溫和有禮的年，但何賽作為一個年男子卻完全不敢抬頭直視。

蒔蘿從沒看過穆夏這個樣子。突然想起來對方除了是一個虔誠盡責的騎士，還是一位道道地地的貴族子弟，天生就有一種常人無法企及的傲慢和矜貴。

“太好了，想必之後在黃昏的聖堂就可以聽到你的新作。”穆夏語氣很輕，和平日的溫顧慮不同，蒔蘿能聽出其中的輕蔑。

何賽哪敢說什麽，趕忙一口應下，邊行敬禮，邊快步離開，留下兩人站在原地。

大概是見過幾次麵了，大白鵝對穆夏遠沒有那麽神氣，反而異常乖巧待在蒔蘿懷裏。

蒔蘿很尷尬，恨不得現在就被神變大白鵝，然後翅膀啪啪飛去東岸避難。

難以為想解釋：“昨晚我有聽到你的聲音，你在巡夜嗎？”

聽一提，穆夏麵黯淡，出一夜的疲倦：“想必妳也聽到昨天的靜了。”

蒔蘿心頭一窒。

“我沒能救得了他。”

年騎士沮喪地垂下腦袋，哪還有半點貴族的傲慢，蒔蘿注意到他翹的劉海，幾乎想上去一這頭金。

“這也許是你的職責，但絕不是你的錯。”

他虛弱一笑：“我本來可以再快一點……我、我救不了羅素，我救不了任何人。”

蒔蘿忍不住看他，對方今天沒有穿鎧甲，就像卸除了所有武裝，這讓他更加年輕，但垂重的肩膀卻又背負著不屬於這個年紀的重荷。

穆夏輕聲道：“不是隻有一個人說，我配不上那副銀聖。”

“羅素呢？他也這麽說過嗎？”

“他……”穆夏有那麽一刻啞然，隨後雙肩一鬆，喃喃自語道：“是他親手封我為騎士。”

蒔蘿等著他說下去。

年目遙遠，喃喃回憶起這輩子最好的回憶：“那天是清晨，我還能看見月亮的殘影，他親自領我進去聖堂，他曾在那裏見證我母親的婚禮還有我舅舅的封禮，還有薩諾的蘋果酒堆得桌都是，我真希有一天可以讓妳嚐嚐看……羅素親自將劍拍在我的肩膀上，要我發誓永遠保持著信仰、忠誠和勇敢。”

靜靜地聽著，看著年漸漸出笑容，眼眸清澈得能看到曙，幾乎可以看到那位羅素爵士的樣子，一位誠懇勇敢的騎士，也是穆夏一直想為的樣子，真好。

就像看著朝慢慢升起，青綠的小苗緩緩延展出大樹的影子，僅僅是看著這位年輕的騎士，蒔蘿就覺心中滿溢著溫暖的期待和希。

也許這也是想為的樣子吧？

“我聽到妳之前的話了。”

“什麽？”蒔蘿還沒從對方的笑容反應過來。

年紅著臉，有些赧：“我希我能一直是妳心中最勇敢的騎士。”

這會換蒔蘿臉紅了，盯著手上同樣紅通通的蘋果，裝模狀樣地將它泡浸清澈的湖水清洗，同時也想洗掉倒影臉上的紅暈。

穆夏很地轉移話題：“可惜我沒有把卡奧沃克森的獵狼犬帶過來，牠布萊克，是一隻黑的獵狼犬，是羅素給我的禮，我從小就把牠養在邊。”

他對蒔蘿眨眨眼：“不過別怕，我的鼻子比狗還要靈，我一定會把那可惡的東西揪出來，結束這場惡夢。”

他笑起來有淺淺的酒窩，蒔蘿記著這位銀騎士不過大自己兩歲，他也有尊敬的長輩、喜的寵、熱誠的夢想，但所有人都將生命和希寄托在他上。

“這裏沒有蘋果酒，不過有這顆，你應該沒來得及吃早餐吧。”

年下意識手一接，紅豔的蘋果一滿是清冽的珠。

他忍不住笑，眼眸是比蘋果還要飽滿的橄欖綠，在豔下著一種沁人的金，看向蒔蘿的眼神可以說是閃閃發：

“好像每次見到妳都會讓我想吃蘋果。”他小聲說。

蒔蘿也想到二人初見，隻是比起穆夏開了十倍的化濾鏡，想到的是自己狼狽地從蘋果樹上跌下來，砸了個對方眼冒金星，自己好像還各種刁難和惡意揣測對方……

穆夏突然被旁的人拉住

“這是之前的謝禮和賠罪。”

手上是一個花紋綺麗的囊，小小的，鼓鼓的，不知道塞滿了什麽的小布囊。

穆夏聽過東岸人有配香的傳統，他寵若驚地接下來香囊，迫不及待就吸了好幾口氣，結果反而被味道嗆得連連打噴嚏，年輕的騎士帥不過一秒就狼狽得不行。

蒔蘿忍不住笑了，香囊裏是迷迭香，麝香，月草……還有一丁點蒔蘿，基本上都是狼人討厭的氣味，能夠擾狼人的嗅覺，讓他們無法靠著氣味追蹤害者。

已經給科爾太太和莉莉各一個了，剩下最後一個，想了想，就給穆夏吧，就當自己欠他了，也算是給這位英勇無畏的銀騎士增加一點小小的buff，然後是……

“妳知道這些來自東岸的東西可能值一個金幣嗎？”

穆夏稍稍暗示，但蒔蘿搖搖頭：“不過就是一些這裏沒有的稀奇古怪。”

穆夏想了想，忍不住笑道：“就像妳之前那個遠鏡？”

“你的意思是我戴起來很奇怪？”蒔蘿像變魔一樣，調皮地對著年舉起那青銅遠鏡。

【等級懸殊相差五十級以上，無法看破真理。】

蒔蘿默默把眼鏡拿下來，看著年純良無害的微笑。

蒔蘿：……大佬，給我把buff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