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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皆偉大》第七章

喚醒緹克曼努的是一陣幹的痛楚——嚨、腹,在舌尖刮過齒時,嚐到了和苦的味道,仿佛有火苗躥進裏,一路沿著食道燒到了的肺裏,而燃燒後的煙塵尚未散去。

“來人……”幾乎是竭盡全力,聲音卻像水汽一樣蒸發了。

“您果然醒了……”那是西杜麗的聲音——隨即窗簾被開了,一束割過緹克曼努的眼皮,酸痛伴隨著淚水一起湧了上來,“我已讓阿蘇1去為您煮草藥茶,在此之前,請先喝點水吧。”

西杜麗用帕為潤了潤,才將杯子湊近邊,杯口彌漫著氤氳的氣,緹克曼努昏昏沉沉地就著作喝完了水,待那的疼痛稍微褪去,眨了眨眼睛,才覺意識真正回到了大腦。

“我怎麽了?”

“您發了高燒。”西杜麗輕聲回答,“從昨天下午開始的,直到子夜,您的溫才稍稍降下了一些,阿蘇說烈酒傷了您的胃,而草藥茶偏涼,您最好先喝一碗米粥再服藥。”

“所以我從昨天下午睡到了現在?”緹克曼努一邊著臉頰,一邊咕噥,“怪不得我覺自己腫得像是發酵了的麵團。”

“在您昏睡期間,紅廟派來了使者。”說到這裏時,遲疑了一下,“據鳥兒們的歌唱,伊什塔爾大人對月曜日很興趣,說若沙馬什能夠得到太,那也應該得到相應的禮2。”

真是一場噩夢:“還有呢?”

“王也很關心您。”西杜麗補充道,“一聽到您生病的消息,王就過來了,一直待到子夜才走。”

“……我寧可沒聽見這句話,西杜麗。”以後再喝酒,就是狗。

西杜麗認真地看著:“另外,奴們說這幾天晚上,您一直卷起簾子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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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幾天……呃、經常做夢。”吞吞吐吐地回答,“你懂的,人一旦做夢,晚上就容易出汗。”

“怪不得您最近總是偏頭痛。”西杜麗歎了口氣,從奴手中接過了粥碗,並讓們退下。

緹克曼努看著用湯匙慢慢攪米粥,久違地萌生出些許不自在的覺:“我自己來就行,首相的副沒必要幹這種事。”

“請讓我來吧。”西杜麗聲道,“我總是願意為您做這些的。”

這句回答堵上了緹克曼努所有的話。

短暫的沉默後,西杜麗繼續道:“您喝醉後……和我講了許多事。”

如果世上存在讓時倒流的辦法,一定要回到那個下午,用針線把自己的上。

“您……”西杜麗遲疑了一下,“其實您討厭戰爭,是嗎?”

“……誰又會喜歡它呢。”

“詩人們?”西杜麗說,“那是他們靈的源泉,幾乎所有流傳已久的英雄史詩都誕生於一場偉大的戰爭。”

緹克曼努麻木地回答:“那就等他們被服吊在歪脖樹上時再問問他們的想法吧。”

西杜麗沒有再說話,隻是將湯匙遞到邊,也默默地重複著吞咽,這期間隻有湯匙偶爾磕到碗璧時的聲響,其餘隻剩靜默。

直到一碗粥見底,西杜麗才複而開口:“為何您不拒絕王的命令呢?雖然那時您與王正……但我想王也不是一定要提前征戰,如果您堅持,應該還有斡旋的餘地。”

“是啊。”緹克曼努覺到了悉的頭痛,“我居然也跟著他一起耍小孩子脾氣,也許烏魯克真的要完蛋了吧。”

任何一個脖子上頂的不是屁的人,都該明白吉爾伽什雖然任,但絕不會做毫無把握的決定。

現在的烏魯克國力強盛,糧食儲備也遠比其他國家厚,更有安努坐鎮庫拉,而寧胡爾薩格連三大主神的位置都快保不住了,現在的烏魯克對上基什,勝負六/四開,烏魯克占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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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患,在於這場仗贏得不會太輕鬆……而獅子相搏,容易便宜在一旁窺伺的野狗。

自界河之戰後,烏/爾一直表現得很溫順,但緹克曼努見過麥桑尼帕達幾麵,後者與所有年輕的國王一樣,用開疆擴土來擴寫自己的史詩……這些並不是不知道,隻是對無止境地給吉爾伽什的任收拾爛攤子到了厭倦。

年輕的盧伽爾啊,上天眷顧他,讓他太輕易地得到了一切:高貴的統,至高的權力,聰慧的頭腦,強大的力量……這些東西,在他出生前就已經注定了所有權。

也到了該讓他狠狠跌一跤的時候……抱著這樣冷酷,幾乎是有點惡意的想法,在大殿上點了頭。

“您不打算阻止王嗎?”西杜麗說,“若您祈願,王也一定會回應您的願的。”

“我不傻,西杜麗。”緹克曼努扯了扯角,“別說祈願了,隻要我願意像小鳥一樣在他枕邊歌唱,下一秒他就會收回命,如果我願意張開雙,他連天上的星星都會給我,對於寵的對象,盧伽爾從不會吝嗇……哪怕他的宰相正在做的事/無異。”

西杜麗啞然,緹克曼努看著不斷嚅,卻始終不曾張開,那些話語好像融化的膠凍,黏住了

“我確實厭倦戰爭,但我不會因為這種私人就阻止盧伽爾對外宣戰。”緹克曼努說,“如果一個國家很富饒,那麽它的子民就會更樂於繁衍後代,但一塊土地能供養的人是有限的,想讓子民長久地過上溫飽的生活,勢必要從其他國家那裏掠奪他們的生存資源,而掠奪的方式有兩種:貿易和戰爭。我喜歡貿易,貿易是一種溫和的手段——但它沒辦法帶來多餘的土地,西杜麗,所以一切終究還是要歸於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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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您其實……”西杜麗努力斟酌著措詞,“還是讚同王的決定的?”

“這種事是必然的,隻是時間早晚的差別……你看起來很驚訝。”

西杜麗低頭看著自己的腳趾,沒有回答。

“看來喝醉後的我對你說了太多不必要的廢話。”歎息一聲,“忘了它吧,西杜麗,盧伽爾的命令已經下達,而我也選擇了接,那麽接下裏的事就是盡可能準備好一切。”

看見要下床,西杜麗似乎嚇了一跳:“您現在還需要休息!”

“等忙完了之後,我就會去休息的。”

“那是什麽時候呢?”西杜麗說,“您總是‘正忙著呢’,而您的休息總是在‘過會兒之後’……也許是時候停下腳步,把一些時間留給您自己了,猊下。”

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停下腳步,這個年輕的孩還不明白,在追逐一個永遠追趕不上的東西——盡管如此,一旦停下,那麽之前的努力就都付之東流了。

想到這裏,緹克曼努的思緒停滯了一下,那些久遠的記憶在腦海中浮現,然而它們皆是浮掠影,隻停留了短短一剎,一,蓋在白的布下,散發出的腥氣和腐敗,摻雜著一點鹹……

知道,那是和眼淚。

“我耽擱了一整天。”希堆積著的泥板不會蓋過的腦袋,“當然你也要跟我一起去,西杜麗,該讓我們的國家機起來了。”

緹克曼努看到,似是在咕噥什麽,大概不知道什麽“國家機”,但同時也習慣了總是說一些常人難以理解的東西。

簡單地梳洗過後,有太多事要去理了,緹克曼努打算先去那些長期駐紮在外的觀測員們匯合,他們不會在庫拉停留太久,在與家人短暫地團圓後,他們又要回到庫爾德斯坦山腳下的觀測所去了,天象臺需要據他們記錄的泥板預測今年的降雨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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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剛走出門沒多久,就被截住了——吉爾伽什正在主殿等,按照羊的傳話,他“有要事要與盧伽爾之手商討”。

吉爾伽什要和誰“商討”什麽本就是一件詭異至極的事,但現下的況已經夠古怪了,緹克曼努隻好把和觀測人員對接的事托付給了西杜麗,並將行程的下一站改為王座。

“真不像話。”甫一走進大殿,吉爾伽什便將目跟隨了過來,隨著的腳步一寸寸地前挪——即便如此,他還是能出一副屈尊紆貴,仿佛隻是施舍了一個眼神般的表,“如果你還沒回過魂,就滾回床上去睡一覺,本王可不需要一個死人當宰相。”

即使他不說,緹克曼努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臉有多糟——事實上,此刻的心也爛了,高燒讓腦袋脹痛,而一堆尚未理的政務又讓難以平和地閉上眼睛。

如果再暴躁一點,或許會口而出“不用擔心,肯定會活得比您久”,但這是不可能的(盡管這種口膨脹),已經鬧過一次孩子脾氣,最後招致了更多的麻煩:“等結束工作之後,我會考慮您的要求。”

吉爾伽什冷哼一聲,指尖點了點桌案上的泥板,一旁的書吏立刻心領神會地將泥板拿到緹克曼努麵前。

對他還有點印象,一個新上任不久的小夥子,上一次看見他時,還會為和吉爾伽什有些□□味的對話而戰戰兢兢,如今已經能表現得非常鎮定了……

也不算太值得意外的,待在盧伽爾邊的人總是會被迫長的。

緹克曼努接過石板,起初先是簡單地掃了一遍,但容與料想的大相徑庭——瞄到某個詞的時候,甚至覺眼前發黑,不得不停下來做了幾次深呼吸,然後從頭閱覽。

這次,看得很仔細,而那種頭暈目眩的覺也再一次隨著泥板上的信息一同向襲來,好像有某種巨大的衝擊力攫住了的心髒。

猛地回過神時,才發現自己忘記了呼吸,口傳來了因缺氧而綿延的刺痛。

“如果我還沒有老得看不清字,依照這份泥板上所寫的容……”一字一頓,異常緩慢地說道,“您要求全國的在出嫁前要將貞潔獻給您。”

“初夜權,我記得父王在世時也有過。”

“……在他登基後的第三年就廢除了。”

“既然存在過,就說明是可行的。”吉爾伽什不置可否道,“況且,這項王權在拉伽什和烏瑪依然有效——緹克曼努,安那吐姆和埃那卡利都能擁有的權力,你認為本王不配擁有嗎?”

一半的緹克曼努在思考如何將泥板塞進他的裏,另一半的隻想丟下這些爛攤子一走了之,或許為兩河時期的魯濱遜(那是誰?),但最後隻是低聲說:“我不可能同意……這個想法爛了。”

的抗拒似乎沒有讓吉爾伽什生氣,相反,他用饒有趣味的眼神打量:“你看起來很生氣啊,緹克曼努。”

我沒有,而你是個白癡:“我懇請您收回這道命令,盧伽爾。”

“你可以說說看你的想法。”他也緩慢地、一字一頓地說道,“說仔細一點,緹克曼努,本王對你不滿的原因非常——非常興趣。”

緹克曼努覺腦袋越來越痛,好像下一秒就要裂開了:“如果您希人能為這個國家做出更多貢獻,可以是別的方式,而不是令們獻上/。”

們隻會到榮幸。”

控製地發出了一聲冷笑:“噢?如果這是一份榮耀,為什麽不讓男人們也嚐一嚐呢?”

吉爾伽什瞇起眼睛:“緹克曼努,注意你的言行,本王——”

“別‘本王’我,讓‘本王’去見鬼吧。”的音量和語調也開始失控,也許大腦也是,“你不是很興趣嗎?那就讓我來告訴你好了——因為你是一個任的臭小鬼,你的心跟芹菜一樣細,你那打算提前出征的命令更是傻了,你這輩子做該做的本不是盧伽爾,而是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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