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懷月心想，如果在他的箭離弓前一瞬間避開子，那就能爭取到還手的時間。

寂靜的黑夜中所有的仿佛都被放大，容懷月盯著站在不遠的人，因為手臂失而有些發白。

笑了笑說：“這位兄臺，你定要一箭準，不然沒命的可就是你自己了。”

話音落下，容懷月就看到對麵的人晃了晃，不免心中微喜。

每一箭出之前都會發信號，比如手肘會後傾，頭會不自覺地調整方向，但如果平時訓練有素，這種信號就會被大幅度弱化以至於無法察覺，隻有在心中遲疑不定，想要刻意做好準備時才會暴。

容懷月深知，其實雙方對峙時常更看重心理上的博弈。

剛剛說那些話就是為了擾那人的思緒，讓他產生不自信的想法，這樣他的一舉一就會有跡可循。

的心心自然遠超於那人，沒過多久，那人就有些心浮氣躁了。

容懷月的線在昏暗中微，向左前方撲倒的下一瞬，弓箭劃破了風聲。

賭贏了。

就在容懷月想要趁那人更換箭矢的間隙進行反擊時，突然意識到好像有點不對勁。

那支箭並沒有按照應該有的路線飛出的側。

起時地上的枯葉帶起的灰塵短暫的遮住了容懷月的視線。

隔著朦朧的沙礫，看到剛剛還架弓對準自己的那人被一支從遠飛來的寒箭倒在地，沒有來得及發出任何聲音。

不見來人卻見飛來橫矢，可見功力深厚，想來那隻本來朝自己來的箭也是被這人飛了。

黑夜悄然中傳來了落葉被踏碎的哢嚓聲，一人騎在馬背上，在月的包裹下朝這邊緩緩靠近。

因不知前方是敵是友，容懷月下意識屏住呼吸。

在距離還有幾十米的時候，那人從馬上翻而下。

不知為何，容懷月潛意識覺得這人應該不會傷害自己，於是就靜靜地站在原地凝神打量那個模糊影。

來人量修長筆，一襲黑像是要融這暮沉沉的黑夜，臉卻很陌生。

容懷月覺得自己應該未曾見過這人，但周的氣質又讓覺得悉。

四目相，一時之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齊明塵？”試探道。

“是我。”

這道沉斂似平靜湖水的悉聲音在黑夜攤開，一瞬間容懷月心中有說不出的覺。

心頭酸酸的，又有些心安。

想來林元平應是安全到了汴京皇城，可本來隻盤算著能用玉佩換來一些人馬，但沒想到他卻親自來了。

原來齊明塵除去易容後竟是這般模樣，全然不似自己之前想的那般曠。

劍眉星目，十分俊朗，就像黑夜中一片冰冷的湖水。這樣看來，之前易容過的他確實了幾分氣宇不凡。

許是剛剛神太過繃，竟讓容懷月忘了自己手臂上還著一支箭，現在放鬆下來後，痛也在一瞬間傳來，不由得眉頭微皺。

齊明塵也看到了容懷月的傷，他半托著的胳膊檢查了一會兒，又割下幹淨的袍，替換掉剛剛容懷月胡纏上的布料。

“雖然周圍的侍衛已經被清理的差不多了，但此地不易久留，還是盡快離開這裏。”齊明塵說完，看了看手臂上被包紮過的傷口：“還能堅持嗎？”

容懷月笑了笑，這點小傷對來說算不了什麽：“沒事，隻是——”

隻有一匹馬，這要怎麽騎況且的手臂還用不上力，怎麽上馬還是個問題，總不能讓齊明塵抱上去吧？

一咬牙，還是忍著疼上吧。

結果剛用沒有傷的右臂撐上馬，準備用左臂續力的時候，齊明塵突然手托住了，並且向上送了送。

容懷月還沒反應過來，就這樣自然而然地坐在了馬背上。

這下卻有些犯了難。

還從未有過和別的男子共乘一騎的經曆，而這男子還是份顯赫的大梁男君。

在大平掃除夷寇，平定山河的神將容懷月，一時竟覺得如坐針氈，不知道該坐哪裏是好。

容懷月看了眼齊明塵，隻見他神平靜，好像全然不似自己這般窘迫。

正想著，突然聽見低醇的聲音盤旋而來，還帶著一笑意。

“你坐在正中間讓我如何上馬？稍微向前挪一些。”

容懷月向前挪了挪，倏然間覺到自己的背後被溫熱的氣息包裹，不太自在地又往前稍微坐了些，與他之間空出了一拳的距離。

齊明塵帶著容懷月來到一客棧，剛下馬，就有小廝過來把馬牽走。

容懷月四打量了一下，正心生疑，聽見了齊明塵說：“這個客棧是我名下的產業，往日都正常經營。”

容懷月跟著他上樓，心想怪不到這裏這麽安靜，除了剛剛看見的掌櫃和小廝竟一個人也沒。

剛登上二層，一扇門就“唰”地一下被推開，

“人救回來沒——”裴明朗話沒說完就看到了齊明塵後的容懷月，目掃到胳膊上的那支箭的時候，眼睛變得老大。

哪有人中箭了會跟一樣站在那毫無反應！怕不是傷到腦子癡傻了吧？

“裴公子也來了？”本來容懷月今天看到齊明塵已經夠驚訝，卻沒想到還能看到裴明朗。

”你還有功夫跟我在這打趣，快過來我給你理傷口。”

容懷月坐在榻上，裴明朗把需要用到的東西準備好後，看著的眼神中有些擔憂：“拔箭會很疼。”

裴明朗不曾見過容懷月殺人的模樣，也不知道當初是怎麽救的齊明塵，所以潛意識裏還是覺得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弱子，這才有些關切。

“無事，這點小傷算不了什麽？”

“說得跟你過多大的傷一樣。”裴明朗訕訕。

容懷月看著他手上的作笑而不語，且不說在大平沙場征戰時大大小小的傷都過，可是實實在在被一箭穿心了。

死過一次的人怎麽會覺得箭傷難以忍？

不過，害怕沒有，但疼痛卻是真實的。在箭被拔出的那一刻，容懷月皺著眉頭悶哼了一聲。

裴明朗一邊止包紮，一邊說：“你跟我醫治過的子都不太一樣，有些被針紮了一下都哭哭啼啼鬧個不休，從來沒有人像你一樣中了箭卻喊都不喊一聲。”

“人有七六，哭並沒什麽不好。”

每個人因為經曆不同，對事的承能力自然不一樣，容懷月是因為傷慣了，所以傷並不會讓哭鬧。

在大平剛開始練劍、擲石、騎、讀兵法、習策論的時候，也因為堅持不住而掉過淚，但後來不也是如家常便飯一般，緒再沒有太大的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