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明塵默然，以他對南域城各個勢力的了解來看，趙靖文做出這種事定然有尚紹元在背後撐腰。

如果隻是區區趙家當然不必如此麻煩。隻事此事涉及到尚紹元，雖然隻是可能，但齊明塵不得不多考慮。

裴明朗瞧他也不搭理自己，覺心裏憋著一氣沒釋放：“我知道你在做決定之前就肯定考慮過我說的那些擔憂，但這件事真的值得你如此大費周章？”

“容懷月於我有恩。”

裴明朗啞口無言，他自小和齊明塵一同長大，知道他這個人雖然看起來麵冷，實則重義，不然就他這能說一句話絕不說兩句的子，自己指定容忍不了。

但朝中的大臣們又沒有同他一起長大，隻看他是個目中無人的佞妄臣，而且他戰功赫赫，多人懼他功高蓋主危害江山社稷。

偏他裝作聽不見看不著，還私自用照影臺，簡直是明正大地薅老虎須！

“那你之後打算怎麽辦？”裴明朗自知勸不他，隻好陪他一同想辦法。

“今晚我會進宮向陛下稟明原由，明日先應付朝中之人，後日啟程。”

裴明朗聽完齊明塵的話後幾乎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你傷剛好，上次在南域城又險些被發現——”說到這他有些底氣不足，畢竟害他暴的導火索還是自己，聲音也變得小了些：“怎可再南域城？”

齊明塵瞥了他一眼，看他臉上心虛的表就知道他在想什麽。

“滴水之恩當報以泉湧，救命之恩，若不去，我心不安。”

“況且南域城已被封鎖，我先去溪洲城的衢清臺，之後再從長計議。”

裴明朗撇了撇，有些悶悶道：“我同你一起去。”

齊明塵語氣雖然平淡，但能聽出一無奈和譏笑：“裴明朗，你可是朝廷員，這次又要用什麽理由出京？”

裴明朗噤聲，上次自己非要跟著齊明塵去南域城，是他求了父親，讓他以曆練為由向陛下請了旨意。可這才剛剛回來，卻又要請旨出京確實有些不太妥當不然自己在朝中的日子還沒在外遊的日子多，那他也不必當這個了。

可他不拘在京城，沒他什麽事卻還要天天早起上朝，聽一群大臣在旁邊槍舌戰，當真是無趣又煩人。

裴明朗暗自不忿，自己什麽時候才可以像齊明塵一樣，可以隨意進出京城，不必和現在這般隻能天天府中朝中兩頭跑。

“不去就不去那你可別又在上添個，這次可沒人給你醫治”裴明朗說完，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次日下朝，齊明塵著紫檀領朝服，袍上的暗金秀紋頗顯斂大氣，他走在寬闊的步道上，旁邊是裴明朗。

裴明朗裝模作樣地端起架勢揶揄道：“齊大人好口才，剛剛朝上把那三五個老臣辯地臉紅脖子，竟也不失半分神，在下佩服。”說完還朝他行了個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然而埋在雙臂之下的臉早就憋不住笑了。

“前次我隻因上朝站姿不規矩居然被那群言上書彈劾，還罰了一個月俸祿，現在看見他們被噎得說不上來話，當真是痛快。”

齊明塵看了他一眼，道：“你這子也該收一收，裴老大人對你的期頗深，知道你我經常走，已經來找過我好多次托我管束你。”

裴明朗不以為然：“你知道的，我誌不在此。”他展了展袖，把手負在前：“在朝堂上勾心鬥角你爭我奪的有什麽好，不如走遍江湖四海，做一個懸壺濟世的醫士。”

齊明塵應他這句話，上了馬車後掀起小窗的簾子，看著裴明朗：“備好東西，明日隨我一同去。”

還沒等裴明朗反應過來，馬車就揚長而去。

他把齊明塵的話在腦子裏過了一遍，頓時喜形於，朝著不遠的馬車背影笑著喃喃道：“我就知道你昨晚定會向陛下請旨。”

說完，他背著手大搖大擺地哼著小曲朝自己的馬車走去。

容懷月被一陣顛簸搖醒。

這幾日被趙靖文關在室裏晝夜顛倒不見天日，淺淺的過簾子竟讓覺得有些刺眼，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日子。

被人下了藥，現在還無法彈。

雖然境艱難，但心裏又多了一希。

被關在暗室裏就算有三頭六臂也逃不得，隻要出來了，就能伺機而找機會。

雖然被囚在狹小的暗室，但一日三餐卻還是準時有人來送。可心中想著父母哥哥的事，還很擔憂映水和映采下落，也拿不準趙靖文說的那番“投胎”的話到底是真的還是在故意激怒，所以本吃不下什麽飯。

短短幾日，容懷月就眼可見的有些許消瘦，本就致的五變得稍微立了些，有點兒發白，眼角還因為線的刺激此刻微微泛著紅。

忽得一瞧倒有些我見猶憐的，可如果仔細端詳，眉宇之間依舊出堅韌和果決。

容懷月突然想起了在大平行軍時，有一次遇見大雪封山，和將士們在雪深及膝的地方苦苦堅持了十幾天才走了出去。

這樣一比，現在的苦本算不得什麽。

正想著，馬車停了下來。

容懷月的還是無法彈，車簾被拉開的一瞬間，他對上了一個悉的目。

二房的那個小廝，順才。

原來如此，之前還覺得懷疑一個在容府待了八年的普通小廝是自己太過杯弓蛇影，沒想到這人早就暗中倒戈。

想必此次容家遭害，也有他的功勞吧。

順才看著容懷月，眼中帶著嘲笑：“容大小姐，你說你早點從了二爺多好，非要死撐著不鬆口，要不是爺看你可憐了惻之心把你移出來，你還不知道要在那待到什麽時候。”

“您怎麽不說話？哦，是奴婢忘了，大小姐上的迷藥藥力尚未消散，是說不出話也不得的。”

順才來了兩個比較強健的嬤嬤，打算將容懷月抬走。

容懷月在被人用黑罩子蒙住的前一刻，凝視著朝譏笑的順才，眼中帶著人發冷厲。

人善被人欺，今日所承的種種，暫且一一記下，日後必定以還，絕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