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來心裏牽掛著容懷月，耷拉著一張臉去前廳也是給人家找不痛快，還不如自己找個清靜的地方喝悶酒，沒想到居然在這聽到了的聲音。

等等，沒帖子，怎麽進來的？

“你你你，是人是鬼？”顧九如瞪大眼睛看。

容懷月看他的樣子覺得好笑。

自己剛醒了幾天，還沒完全從那個“夢”裏適應過來，所以痊愈的事也就隻有府裏人知曉，今日突然出現，居然還把他嚇著了。

在顧九如旁邊坐下，一雙水盈盈的大眼盯著他：“你好好看看我是人是鬼。”

“你什麽時候醒的，也沒派個人來告訴我？”顧九如有些訕訕的不滿。

容懷月雖然有些愧疚，但也不能真把自己去了其他世界的事告訴他，畢竟這種東西就像是譎怪之談，說不定他還以為自己昏迷之後腦子不清醒了。

“我這不是能彈了之後第一時間來找你了嗎？”

顧九如上下打量了一下，確定真得無礙了後才收斂了神。

“你沒帖子，是怎麽進來的？”

“翻牆”

趙府裏的守衛現在對來說就跟空氣一樣，本沒怎麽費功夫就進來了。

容懷月說這話的時候一臉平淡，看得顧九如角一。

“容大小姐，你的及笄禮已經過去一年了吧，雖說你家是南域城首富，不人上趕著做上門婿，但你好歹嫻靜端莊些，以後你又不做將軍，天天翻牆算什麽？”

容懷月冷笑了一下，反駁道：“顧小二，當年進學的時候，你帶我翻進夫子的院子，還給人家水裏下瀉藥，我在旁邊攔都攔不住，害得夫子三天授不課，那時候你怎麽不說翻牆算什麽了？”

顧九如了鼻子，年不懂事的舊賬都翻出來了，子果真不好惹：“說多遍了不要我顧小二，我好歹也是顧家二爺，弄得像你的仆從一樣。”

容懷月懶得跟他貧，今天來找他有更重要的事。

”對了，有事問你。”

顧九如讓小廝送來了茶和點心，他把一個桂花糕塞進裏，含糊不清地說：“什麽事這麽重要，居然讓你寧可翻牆也不願多等一天？”

容懷月心想，還不是為了躲容杉盈。況且自己看完《南域通誌》之後心裏總約約地不踏實，如果放在以前，肯定不會放在心上，但是另一個世界自己運籌帷幄慣了，而現在知道的東西太，所以才急著想多了解一些。

定了定神，問：“大梁有十三城，可為何南域城與其他城不太一樣？”

顧九如聽完的話，直接被噎住：“咳咳咳，容懷月，你被鬼附了吧？我怎麽不知曉你何時開始關注這些事的？”

容懷月沒想到他反應這麽大，可一想自己以前天不管地不顧的模樣，好像問這些問題確實有些太過突兀。

盡量斟酌了一個比較合適的理由：“我就是想著，自己長大後遲早要嫁人，不能隻依靠父母哥哥，才想多知曉些除了吃喝玩樂以外的事。”

“其實你也可以不必知曉的”

顧九如說這話聲音很小，更像是自言自語，所以容懷月沒有聽清楚。

“你說什麽？”

他回過神來：“哦，沒說什麽。”顧九如垂眸思考了一下：“陛下親封的大梁男君你知道吧？”

容懷月搖頭。剛醒了三日，隻大致瀏覽了《南域通誌》，今日《梁史》剛翻了一頁就出來了，自然沒聽過什麽男君。

顧九如無奈地抬手額，失語片刻後接著說：“先帝還在的時候，有年大梁各地發生暴，城主都舉旗反君，正當所有大臣都焦頭爛額的時候，先帝居然讓年僅十四歲的齊明塵領軍平定溪洲城。”

“溪洲城可是大梁要地，鄰汴京，稍有不慎可能皇城都要失陷，結果齊明塵頂著幾乎所有大臣的質疑，收回了溪洲城。”

“三年間，他連續平定了十一城，陛下登基後親封大梁男君，一人之下，麵聖可以不行跪拜禮。”

容懷月在那個“夢”裏做過將軍，自然上過戰場，知道平定城池的不易，稍有不慎就是命喪沙場。

可見這位男君果真有些不一般。

“十一城？大梁十三城，那剩下的是汴京皇城和——”容懷月有些遲疑，如果剩下那未平定的一城是南域，為何從未過戰當中？

“南域城。”顧九如替說出了心中的疑：“暴發生在六年前，那時時候你才九歲，況且南域雖隻為一城，但地域甚廣，當時齊明塵打到城門口時城主就不戰而降了，兵馬並未進腹地，所以百姓並沒有承戰火之苦。”

這下容懷月更加不解，既然南域城已然被收歸，那為何《南域通誌》上說「南域城歲賦皆不繳國庫且政可與國策異」，還有「南域城可自有兵且聞城主令」？

這相當於南域城城主自己做了皇帝。

不相信當今陛下有如此容人之氣度，可以放任一城主挑戰君王權威，況且按照顧九如所說，現在那位男君也堪堪弱冠之年，十四歲可以平定暴，如今為何不可？

除非，未得聖令。

顧九如不知道容懷月已經看過了《南域通誌》，也不知道隻一瞬間的腦袋裏已經九曲百轉，看一雙秀眉蹙還以為是自己哪裏沒有說明白。

“你還想知道什麽，我可以慢慢說，就算聽不懂也沒關係。”

容懷月換了種方式問他：“現今南域城駐軍有多？”

“三十餘萬吧。”顧九如笑了：“怎麽，還真想當將軍啊？”

容懷月腹誹，自己本來就當過將軍，別說三十萬兵馬了，五十萬大軍自己都領過，隻不過這些事沒法告訴他罷了。

“沒有我隻是好奇。”

隻是好奇為什麽皇帝不來攻打南域城，雖說三十萬兵馬對於一個城來說已經很多了，但是不信整個大梁征調不出三十萬人馬和南域抗衡。

況且汴京還有齊明塵那樣的人，怎麽說都應該有不小的勝算。

還有，南域城主既然已經做到這種程度，居然沒有想要稱帝，而是和大梁皇帝達了這樣一種似君非君、似臣非臣的詭異平衡。

容懷月知道自己一時半會也沒有辦法完全捋清楚幕，況且這還涉及到梁帝和城主，他們家雖是首富卻也僅是商賈之家，離朝堂還有著不小的距離。

盡管潛意識裏覺得這件事很重要，但也隻能慢慢來。

皎淡的月照在容懷月的臉上，垂眸思考時卷長的眼睫在白皙潤的臉頰上投出了簇簇影，顯得盛奪目，顧九如還沒見過如此認真至迷的樣子，一時有些出神。

“你看什麽呢？”容懷月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顧九如連忙收回思緒：“沒沒什麽，你們容家的銀羽閣不是消息最為靈通，怎麽反倒舍近求遠來問我這些東西？難不你——”

“月兒，你怎麽在這？”一道聲音打斷了顧九如。

兩人同時尋聲過去。

“完了”容懷月低聲喃喃，哥哥怎麽來了。

容懷祈本想著來後花園吹風醒酒，卻沒想到看見一個悉的影，不是說子剛剛痊愈不宜出門，那溜進別人府上是做什麽？

這丫頭就知道天天給自己惹不痛快。

“懷祈兄。”

容懷祈朝顧九如頷首示意，算是回禮。

他看了眼容懷月，語氣有些不悅：“跟我回家。”

朝顧九思使了個眼，意思是——快來幫幫我。

顧九思對回了個眼，意思是——我也沒辦法。

容懷月束手無策，隻好乖乖地跟在容懷祈後。

上了馬車，本想跟他坐在一側，結果瞧了瞧他眼底氤氳的怒氣，還是老老實實地坐在了他對麵。

車和道路發出陣陣“哢嚓”聲，但馬車卻安靜地很。

“怎麽進去的？”

沉沉地語氣在頭頂盤旋，讓容懷月在春日中打了個寒戰。

“翻牆。”

容懷祈把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長本事了你，翻自家牆院就算了，還去翻趙府？”

“你這回是僥幸沒有被人發覺，如果被人當場抓著，且不說容家的臉麵，就是你這清譽又要如何？”

“如果被趙家抓住了把柄，你豈不是真要全了趙靖文的司馬昭之心？”

雖然容懷月有把握自己不會被人看見，但是卻不能說，心裏憋屈得很，臉上的表也不太好看。

一頓話斥責完，容懷祈也神稍了些，畢竟隻有這一個親妹妹，他也不願過多苛責。

“行了，你別耷拉個腦袋，你且告訴哥哥，你對趙靖文有無男之意？”

容懷月一聽，頭立刻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也不管什麽委屈了：“絕對沒有。”

這麽說，容懷祈也放下了心。

趙家大公子倒是個不錯的人，可惜已經婚。

那趙二卻過於刁虛偽，不堪為良配，若月兒有意與他的話還有些麻煩，現在這況倒也不必憂心了。

“那顧家那小子呢，你也無意嗎？”

“哥哥你今天是怎麽總問這些問題，我自然對他無意，隻是朋友罷了。”

難不哥哥今日看人家婚了刺激，所以問些不著調的問題想給也找不痛快？

容懷月反客為主地揶揄道：“阿兄，你今年都二十二了，為何婚事還沒有一丁點兒消息，你這般‘皎如玉樹臨風前’，怎的沒有哪家千金小姐看上你？”

“胡鬧。”

看他的臉又拉了下來，容懷月也不敢再調侃他。

為了掩蓋住自己幸災樂禍的表，抬手掀起帷裳，假裝賞月。

一皎潔的彎月掛在夜上空，月過客棧的一扇窗戶。

著黑袍黑靴的男子站在窗前，臉上的表辨不出喜怒，隻靜靜地聽後暗衛帶來的消息。

“如今南域城守衛森嚴，對皇城的靜也是多有防備，況且巡查軍幾乎人手一張您的畫像，如果再往裏走，恐怕會有危險。”

黑袍男子聽完，靜立了片刻，開口：“明日接著再探。”

覺到後的人沒有靜，他轉：“還有何事？”

”今日刺探報的時候，遇見一名子，好似看出屬下的份不一般了。”

黑袍男子神微，沉聲道：“繼續。”

“前幾日為了獲取城防信息，屬下故意出破綻引來駐軍，可今日屬下自認為偽裝地很好，卻不料引來了那子的注意。”

“剛開始屬下還以為隻是湊巧，沒想卻跟了上來，於是屬下便借機甩開了。”

暗衛說完後靜待了片刻，隻覺得周圍寒氣人，他悄悄抬眸，卻一下子對上了一雙黑沉如水的眸子。

他突然想起來前幾日那人惹出的事，立馬解釋道：“屬下並未去去風月場所，也沒有惹上什麽桃花債，那子並不是屬下的舊識。”

桌案上熏著雲笙香，黑袍男子走到一縷白煙後坐下：“知道了，下去吧。”

他斂了神翻看案上的報。

倚風是跟在自己邊多年的暗衛，如果手不好也不會留到今日。

若說今日之事不是一個巧合，那就說明南域城還有一個深藏不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