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車窗外不停變換的燈火景，唐意舒頭在冰涼的玻璃車窗上，表有點沉重。

不知道陸錦洲當時子到底了多，隻知道他是在冷到能殺人的目下離開的。

還知道黎妍的眼神很驚恐，拿著空香檳杯的手都在抖。

仿佛得了帕金森。

意識到，今天對陸錦洲，好像、可能、也許、有那麽點，過分了。

歎了一口氣，趴在車窗邊，茫然地摳著手指。

陸錦洲走的太快，連句對不起都沒來得及跟人講。

隻能安自己，一報還一報，是陸錦洲自己把黎妍招來的，那麽這一潑他算是挨的不虧。

自己惹的火自己滅嘛。

這麽給自己找了個借口，唐意舒心輕鬆不，朝車窗呼了一口氣，坐直了。

拿出手機，給遠在國外的程婉秋撥了一通電話。

“媽媽，我的東西寄到了嗎？”

不同於和其他人講話時候那種勁兒勁兒的覺，唐意舒和程婉秋通話時無比乖巧，聲音都綿了起來。

“嗯，今天應該就到了，啾啾你記得去拿一下。”程婉秋的嗓音也無比溫。

“好的，謝謝媽媽。”唐意舒咬著對著電話那頭撒：“媽媽我好想你哦，我今天好累。”

“我今天遇到了一個小氣鬼，他講話真的好討人厭，但是我好像也有點過分……”

......

唐意舒在後座著手機吧啦吧啦竹筒倒豆子一樣絮絮叨叨，跟程婉秋吐槽著。

開車的陳叔沒忍住從車後視鏡裏看了幾眼唐意舒。

這個狀態是從來沒在唐先生麵前顯過的，獨屬於們母間的撒和依。

要是什麽時候唐意舒能對唐先生這樣，才算是真正放下了心中的芥吧。

*

車子開到小區門口，唐意舒喊陳叔停了車。

“時間不早了，我就到這，您回去吧。”

待車子徐徐駛離，唐意舒才轉頭。

夜裏氣溫下降，唐意舒手口袋，蹦蹦跳跳地跑到小區警衛室門口了一聲：“有人嗎？”

裏邊坐著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小夥子，見窗前猛然探出一顆腦袋，還眉眼彎彎，瞌睡都清醒了。

“有事嗎？”保安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

唐意舒：“有我的快遞嗎？”

“名字唐意舒。”

“應該有兩個大箱子。”

保安吱地一聲推開椅子，轉去警衛室存放快遞的地方幫忙翻找。

兩個紙箱子很大，沒用幾分鍾就找到了。

保安把箱子遞給，“你一個小姑娘，能行嗎？”

唐意舒顛了下重量，又甩了甩胳膊，開始吹牛批：“沒事。”

兩個箱子倒是不重，就是積太大，不方便拿。

最後還是保安小哥幫忙把另一個箱子給摞了上去。

托著兩個巨大的箱子搖搖晃晃走進小區樓裏，唐意舒瞥見一個男人散漫地站在電梯口等著。

箱子擋著的視線，看不太清，但莫名覺得那背影有些悉。

正愣神，叮的一聲，電梯門開了。

男人走進了電梯間。

三步並作兩步往前跑了幾步，唐意舒抱著箱子艱難地進了電梯。

了兩口氣，唐意舒想出手指去按電梯樓層按鈕，可箱子過於大，那男人又背對著站在按鈕，實在不過去。

於是唐意舒清了清嗓子，禮貌道：“你好，小哥哥幫我按一下五樓嗎？”

“不可以。”

男人拒絕得幹脆妥當。

冰冷的聲音細薄如刀，著涼意。

嘖，什麽破人，一點心都沒有。

不幫就不幫，大不了再求他一次。

唐意舒平複了下心，清了清嗓正想再請他幫忙——

話到邊卻僵住了，卻覺得剛才這男人的聲音有些悉。

好像、也許、大概，是陸錦洲。

“......”

想了想，既然他們昨天晚上能在超市遇到，那大概就是住在一個小區，今天再遇見也不稀奇。

不過這也太巧了點吧！

陸錦洲從按鈕退開，靠在電梯牆上，仍舊懶洋洋的，目卻沒有什麽溫度。

他手裏拿著手機，垂著頭手指隨意地翻劃著，一副興致缺缺的模樣，一看就沒在看什麽有營養的容。

遇上了他，唐意舒自知理虧，想掙紮著抬手自己去摁電梯，抬眼卻發現五樓已經被摁亮了。

頓了兩秒，眨著眼，唐意舒了，瞥了一眼陸錦洲。

看來他上拒絕的快，卻還是幫了。

口嫌正直的死傲。唐意舒在心裏給他下了定義。

電梯裏兩人誰都沒有再說話。

沉默著，電梯升到了五樓。

在要下樓的那一刻，唐意舒心還是有點小愧疚，覺得應該給陸錦洲道個歉，畢竟他平白無故替自己挨了一潑，麵掃地。

“那個，我到了，”唐意舒清了清嗓子，垂下頭：“今天的事對不起，謝謝你幫我按...”

話沒說完，陸錦洲好似沒聽到，雙手兜，先一步走出了電梯。

“誒，”唐意舒抱著紙箱子跟出去，語氣慢吞吞地：“我到了，你就不用送我到家門口了。”

不過看著陸錦洲麵冷淡的樣子也不像是好心送他到門口的意思。難道他是打算清地址之後上門行兇？

唐意舒頓時張起來。

看看這個男人周遭浮著‘生人勿近’的氣息，如果此刻他從背後出一把刀，大概也不會覺得奇怪。

“沒那個興趣。”

陸錦洲淡聲道。

這是他今晚說出的第一句話。

男人的背影瘦削高，一隻手在口袋裏，輕微轉了下脖子，邁著長朝著家對麵走過去。

唐意舒甚至能聽到摁電子碼時儀發出的滴滴滴的聲響。

吧嗒一聲，對麵門開了。

男人無比自然地走進去，又啪地把門關上了。

唐意舒的腦子有些混，抱著箱子在原地站了良久才反應過來——

陸錦洲，竟然他媽的是的鄰居？！

*

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唐意舒手裏握著剪刀，一邊拆快遞，一邊跟遠在國外的楊吐槽：

“你說世界上怎麽會有我這麽倒黴的的？”

“說人壞話被當場抓住不說，在宴會上又把人給得罪了，現在還和這人了鄰居。”

“我覺得明天我就得開始著手搬家了。”

兩個快遞箱子拆開，裏邊全是用防塵保護罩蓋著的芭蕾舞，各式各樣，彩絕倫。

這些都是的寶貝。

“啾啾，你不能這麽想，犯了錯要從別人上找原因。”

楊敷著麵，隔著電話跟分析的頭頭是道：“第一，你也不算說他壞話，你隻是不想去宴會，隨口找的借口。”

“第二，潑你酒那的是衝著那男的來的，算起來你還是害者。”

“第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是跟他當鄰居，又不是睡一張床，那麽怕他幹什麽？”

唐意舒：“......”還有道理。

“但是你不懂。”

“他這人錙銖必較，我怕他報複我。”

唐意舒托著腦袋，仔細思考了一下，剛才電梯裏抱著兩個超大箱子，他連眼神都沒給一個，一點紳士風度都沒有。

跟嗆聲的時候陸錦洲也是毫不，就差把“目中無人”四個大字兒刻在臉上了。

“你怕什麽？這是法治社會。”楊安：“如果他給你投毒，你嗝兒屁了，就算他是個總裁，隻要證據確鑿，也得給他關起來。”

“......”

倒也不必這麽盼我出事。

楊繼續耐著子，開導，“他沒有報複你的機會。你仔細思考一下，你們兩個以後還會有集嗎？”

“大概率是不會的，你們隻是鄰居，又不會天天見麵。”

“他要是你輔導員老師或者頂頭上司，你才應該擔心他報複你。”

“行了啾啾，我約的人來接我了，”楊那邊吵吵鬧鬧的，“你早點休息，我這邊還有點事，過段時間回國找你玩。”

打完這通電話，唐意舒起將剛才箱子裏裝的芭蕾舞演出服都整理好，拿進了臥室的櫃裏，整齊地掛起來。

掛完服，突然有點想吃夜宵，排解一下煩躁的心。

不習慣和別人一起住，所以沒有請住家阿姨。隻有家政阿姨每天中午來給做午飯兼打掃衛生，早飯和晚飯都是自己解決。

拿出手機點開一個外賣件，躺在床上百無聊賴地翻找著附近評分比較高的外賣，看了半天也沒找到什麽想吃的。

認命地揀了件外套，唐意舒戴上口罩，踩著拖鞋準備到樓下超市去一趟。

在樓下超市的速食區挑挑揀揀了半天，唐意舒選了一盒韓式拉麵，又挑了一瓶碳酸飲料，走到櫃臺前結賬。

泡麵味兒大，不想再下樓扔垃圾，唐意舒索撕開包裝，在超市的自助泡麵機接了水煮泡麵。

吃完今天這一頓，明天估計要水腫。因為跳舞的原因，要時刻控製自己的重。不算易胖質，但這頓深夜的泡麵加碳酸對來說已經算是放肆了。

站在泡麵機前等待，唐意舒四下掃視了幾眼，偌大的超市裏隻有剛才給結賬的一個收銀員阿姨。

對這個超市很失。

這麽大個超市沒幾個工作人員，還害得上次買牛被人嘲笑。

盒子裏的泡麵咕嘟咕嘟，沸騰出氣泡，鮮紅的湯與筋道的麵和在一起，調料包裏的水過的小蔥花片、胡蘿卜和小牛粒此刻都吸飽了湯，鼓鼓囊囊，在湯水裏翻滾，香氣四溢。

端著這盒熱氣騰騰的泡麵，唐意舒坐在了超市窗邊的椅子上。

拆開一雙一次筷子，又把碳酸飲料擰開，唐意舒開始嗦麵。

已經好久沒有吃過這種垃圾食品了，還有些想念。

吃了兩口覺得不方便，唐意舒將頭發紮起來，隨意地挽一個丸子頭，又開始埋頭吃麵。

麵剛吃一半，放在手邊的手機震了一下。

是唐知偉的電話。

撈起手機接通，唐意舒有點心虛，“喂，爸，怎麽了？”

今天在宴會上讓陸錦洲了子總歸是不麵，雖然不是潑的，但鬧出這個烏龍也有責任。

唐知偉：“到家了嗎？”

“到了，”唐意舒眼神有點飄忽，“爸，今天那事兒…”

“跟你沒關係，”唐知偉還是相當護犢子的，語氣很無所謂：“又不是我閨潑的。”

今天要是陸錦洲沒挨那一下，挨潑的就該是他閨了。

裏咬著一次筷子，唐意舒頭一次覺得老父親這麽可靠。

“但爸爸跟你說個事，”唐知偉語氣嚴肅起來，“你還有一個月才去開學，爸想讓你去公司曆練曆練。”

唐意舒立刻抗議：“爸，我學的是芭蕾，做生意、談判我統統不會，您難道讓我跑到合作夥伴麵前說‘來我給您來段兒芭蕾，您把這合同給我簽了’嗎？”

“……”

“不會可以學。”

“學習是不可能學習的，隻能混吃等死這樣子。”

那邊兒唐知偉沉默了一會，再開口語氣就和了，“爸爸的手還不知道能不能功，要是死在手臺上了，咱們家的家業……”

“呸呸呸，”唐意舒出言打斷他，“您能不能盼自己點兒好？”

唐知偉靜默著沒開口。

扔了筷子，唐意舒垂著眼，無奈道：“什麽時候上班？”

“今天那陸錦洲你見了嗎？爸爸跟你秦靜阿姨說好了，讓你去他公司實習一個月，跟在小陸邊學學做事。”

騰地一下，唐意舒從椅子上站起來，作幅度大到綁著的丸子頭都垂落幾縷發，“咱們家不是有公司嗎？為什麽不讓我跟著你學？”

還以為是去自家公司學習，那樣還有老爸罩著。

沒想到是去別人家的公司，還是去陸錦洲家的公司。

“人家都說水不流外人田，您怎麽淨把我往外推？”

唐知偉：“你是水嗎？”

“……”唐意舒被噎住，“這麽說您是派我去搞垮競爭對手的？”

“那你沒那麽大能耐，”唐知偉笑了兩聲，“爸爸要做檢查，還要出差，沒辦法把你帶在邊，小陸是年輕人，能力又強，跟你有共同語言。”

“沒見到你麵之前小陸還模棱兩可不回複我呢，今天你們見了麵，回去小陸就跟你秦靜阿姨說可以帶你，估計是對我兒很滿意。”

唐意舒終於明白，為什麽在宴會上陸錦洲會說他們還會再見。

也知道為什麽陸錦洲要在黎妍麵前替說話了。

陸錦洲，好狠毒一男的。

好樣的，世界有他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