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雕玹看著瑾辰隨意地搖著高腳杯，專心地看著舞池裏的齊憫和傅若雪。

角甚至還能有一微笑。

一切都很正常。

但是這樣才不正常。

他有些擔心，有些心酸，再也沒有看他一眼，好像他真的就是個空氣。

也是，最正常的狀態也就是回避他的狀態。

傅若雪和齊憫回來了，臉上有些紅潤，不知道是因為舞蹈，還是因為沉醉的氣氛。

瑾辰談笑自如地有一搭沒一搭參與著傅若雪和齊憫的談。

古董掛鍾響了九聲，他們差不多該回去了。

然後漆雕玹看見瑾辰表溫和地和迎上來的玉漣打了個招呼，甚至還寒暄了幾句話。

他仔仔細細盯著瑾辰，都沒有看到一不尋常。直看到玉漣都開口說：“漆雕公子，瑾辰臉上沒有什麽東西呀，你在瞧什麽？”

“抱歉，正在想事。”漆雕玹淡淡掩過傅若雪和齊憫探究挪揄的眼神。

卻還是，一個眼神也沒有給。

回程飛艇上，側齊憫歪著頭小憩休養，對麵傅若雪也以手半掩著臉假寐著，另一隻手牢牢地握著瑾辰的手，瑾辰隻淡淡看向舷窗之外。

漆雕玹毫不遮掩地帶著探究地著對麵的瑾辰，他很想說點什麽，但是似乎有一堵無形的牆，橫垣在他們之間。

麵清冷的子專注地看著窗外，但是這個姿勢保持了太久，一不，他覺得本沒有在看什麽，就是在放空，在發愣。

舷窗外的燈火投影在的臉上，斑斕，本該是溫和而有煙火氣的畫麵，漆雕玹卻覺得像是被火環伺無法逃的靈，或是燃盡了煙火而失去了生機。

深琥珀的眸子上明明滅滅的，像是喟歎，像是淚。

難過嗎？總是難過的吧，可是藏得太好，如果他沒有聽到那一段對話，連他也會被騙過去吧。你看，傅若雪和齊憫，都沒有覺出不尋常來。

於是，他，的心更疼了。

他何嚐又不是撲火的飛蛾，渺小又無助，想卻不敢出的那隻手，他知道自己上的枷鎖，也知道自己的使命，所以他不該放任自己淪陷。

可是，怎麽能做到呢？

這麽耀眼，不管在哪裏都無法遮掩的芒，不自知，但是早已收割了無數的豔羨和崇拜的目。

也隻有，一次次打破他自以為傲的堅強外殼，隻有在的襯托下，他才不是一個“怪”。

是啊，我是一個怪。我該是一個無的暴力機，為了聯邦流盡最後一滴。

我沒有資格，去喜歡或者守護某一個人。

那反而，會害死的。

他抑下心中朦朧的悸，對麵的子清清冷冷的目終於停留在他臉上，逡巡了片刻，笑了，像是玻璃破碎折出的眩目彩，或是蒸發的水汽最後的七彩微。

輕微地翕雙，做出了幾個口型。

“不用可憐我。”

誰又會可憐我呢？漆雕將軍的獨子，所謂的天才，單兵係有史以來最優秀的單兵，學生期間便立功無數，你不也是這樣想的，和旁人沒有什麽不同。

就算沒有李君慕，他們仍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不願意相信，李君慕是對的。所以李君慕也放棄了瑾辰，因為他也不屬於那個世界了。

蚍蜉怎能撼樹。

可能什麽都不知道，才能開心地過完這一生吧。隻有所在的那個才是好的有希的世界。他們的世界，早已腐爛了。

“喂，你今天不夠積極啊。”邵康爬下一個平臺，來到總縱臺前。

“沒有，因為你太積極了。”瑾辰回神，掩飾地笑笑。

“好，讓我們見證奇跡的時刻！”邵康興致非常高昂。

“這種話真不像是你說得出的。”瑾辰小聲吐槽。

“怎麽？有問題嗎？你看，我就說你今天不夠積極。一點都不激！”邵康斜了瑾辰一眼。

“邵老師，這都淩晨一點了，我可不敢激，免得又低糖。”

“慌什麽，今天各小食都給你配齊了。”

還真是，瑾辰回頭看了眼電梯門邊上的小餐車，咖啡到蛋糕，應有盡有。

瑾辰甩了甩，清空雜念，專注於最後的各粒子與暗質合這步。

“你注意著點能源，別再停電了。”邵康囑咐道。

瑾辰看著邵康那恨不得眼睛都不眨整個粘在總控臺上的樣子，知道他是不想錯過任何一個小小的參數的變化，停電這種小事，自然就丟給瑾辰了。

瑾辰應了，任勞任怨蹲在他們新研製安裝的核能中繼能源泵裝置附近，盯著屏上的各種參數走勢。

能源這麽好用的東西，是不是也能用在星艦上呢？機甲是不是也可以呢？

瑾辰正在各種發散思維，從東到西，從南到北，然後終於聽到邵康毫無形象地歡呼。

“啊啊啊啊啊！功啦啦啦啦啦！”

眉飛舞的樣子，這才有點人味兒。瑾辰笑笑。

“怎麽樣，邵研究員，是不是又能寫幾篇論文了？”

“你還真別說，雖然我是搞理論理的，那，有了這實，才能搞得更好啊。”

“對對對，您說的對。”

“哎，不然永遠是猜想，怎麽來驗證嘛。”

“對對對。好了，都兩點了，吃點東西吧。”

兩人站在餐車邊。

邵康抿了一口黑咖啡，說：“你記不記得爺爺曾經猜想過宇宙線的原始結構？”

“記得。”就是那個“中間傳播者”假說嘛，就是宇宙線是經黃矮星轉播放大後的信號。

“我覺得有了這個合的宇宙線，我可以再來驗證一下。”

“好啊，你加油！”

“然後我們應該可以研製一個更準的宇宙線的探測了。”

“嗯，是這樣的。”

“你還能待多久？”

“嗯……到五月底，那就是五十天。”

“有點短，那我們，努努力吧。”邵康認真地看著瑾辰。

瑾辰認真地點點頭。

又是埋頭通了個宵，邵康讓瑾辰睡一會兒，瑾辰不想睡，想讓自己保持繁忙的狀態。這幾天睡沒有那麽容易了，閉上眼就是那雙淺金的眸子。

睡不著，那就學習唄。

告別開著幾個屏分析著數據的邵康，瑾辰坐電梯來到五樓的那個三層樓高的研發實驗室。

“瑾辰你來了！哎？有點黑眼圈嘛，又通宵了？”穆子逸歡快地奔來。

“嗯，在做實驗。”瑾辰還是一樣的回話。

“你這樣子，像是幾天都沒睡了，之前也沒見你還有黑眼圈嘛。”穆子逸不依不饒念叨。

這小子忽然又觀察能力這麽強了？

“熬了幾天夜。行了，別說我了，今天終於要上手了嗎？”瑾辰轉移話題。

天知道，們上了大半年的理論課啊，這都最後一個半月了，終於能上手了嗎？

“其實，也就你才剛能上手，我們天天都能上手……”穆子逸弱弱說。

可不是，你們本來就是機甲研發部的，天天下午就在這實驗室裏搗鼓。

“機會難得，快來吧！大師！”穆子逸吧噠吧噠跑進實驗室，對瑾辰招招手。

瑾辰走進實驗室，抬頭向這掛著立著的各個正在研製的最新代機甲，不由心生震撼。

“瑾辰小同學！”

“啊，邵總工！您好！”

“來，今天你和穆子逸一組，這是你們的流程單，快開始工作吧！”

“好！”

瑾辰接過全息實化的流程單，和穆子逸一起看著。

“機甲型號：無滅……我知道！這是個原型機甲，在這兒，快來！”穆子逸帶著瑾辰來到某個角落。

瑾辰看到這是一個形容瘦削的機甲，流線，形優，通漆黑，但是有一層斑斕的微，看起來像是輕騎機甲，不過，瑾辰查看著機甲前的屏，這是個綜合類型的中間態機甲？哦，新型的合金材料骨架強度高又特別輕，裝載大量的輕型武，但是因為有高強度的裝載穩定係統，也可以安裝大功率的重型武。

“這是一款最新代的中間態機甲，兼顧輕騎的輕盈機和重裝的武火力。”穆子逸給瑾辰介紹。

“我看能很強啊，”瑾辰打開各種機和實彈測試的視頻，“應該是中間態機甲的最強實力了，為什麽不能大量投產？”

“哦……這個，這不就是我們流程單的容嘛，裝模塊，測試，換模塊，測試……”

瑾辰知道，流程單確實是這樣，讓們改裝使用各種能源模塊和中控模塊。但是說實話，這兩個最重要的模塊，其實是最初設計的時候就確認的，現在再換來換去也奇怪。

“可能就是因為能太好了，所以就算用了最高效的那個核力能源核心，也隻夠驅半個小時力。”

哦，原來是能源跟不上……“那中控模塊怎麽了？”

“中控模塊，哎，這臺機甲的原設計者是邵之安邵總師，的初衷是設計一款尖兵級別的機甲，對機甲駕駛者的要求特別高，你知道的，現在不是限製人工智能化的程度嘛，那難以共線理的龐雜作怎麽辦呢？需要駕駛者用神力來克服！”穆子逸繼續解釋。

瑾辰當然知道邵之安邵總師，是邵之平邵老院長的姐姐，聯邦五代這一代機甲技的奠基者，現行的通行機甲基本都是在邵總師的手下進行迭代的。

原來竟然是因為機甲駕駛者跟不上……“那後來呢？”

“駕駛者跟不上，當年沒找到合適的，哦，還有一個同款的‘無法’，也是差不多的問題，所以邵總後來就改了中控模塊，用了兩個獨立的智能輔助係統，大致算解決這個問題吧，當然反饋時間就會加長，有影響，能就也會下降，能源消耗也大了。”

哦，有能源浪費嘛，本來隻需要機甲駕駛者一個人來完的過程，現在需要分擔給輔助係統，那就肯定要額外消耗能源了。

“現在就是很難找到個中間維持的點，所以一直在優化。”穆子逸最後總結。

“好的。”雖然其實想試試原來那個係統，不過，專屬機甲？那真的是太天真了，怎麽可能。機甲研發總是以量產為目的的。曆數一下，能擁有專屬機甲的，嗯……好像還說不出來，約記得有幾個……

“穆子，你記得有誰有專屬機甲嗎？”

“你指的是，中央科學院的，不是自己改裝的，也不是小廠子自己研製的那種？”穆子逸當然門兒清啊，那種“專屬”就很多了，有錢的都想要個“專屬”的，但是實際上，終究不過是在固定型號上進行微調，改點武啊，換個塗裝啊，那種都算不得專屬。

“我記得，漆雕將軍有個專屬機甲，第二軍的齊軍長有個專屬機甲，南區邊防軍的白軍長有個專屬機甲，還有一臺，‘白焰’，原本屬於那個‘兵王’傳說的西區邊防軍的荊校的，和他一起失蹤了。”

“那種家族的機甲，我都沒算了哦，這些是聯邦軍委直接從中央科學院發下去的，四臺。”

“兵王”？聽起來很勵誌，但是瑾辰為啥好像沒聽說過，那說明書上沒寫，是活在星網中的人了。瑾辰沒有特別在意，甚至也忘了要回去查一查。

因為很快就投了忙碌的改裝流程之中。

瑾辰習慣了，爬上爬下高臺，縱著機械臂或者直接人力安裝拆卸各種模塊。能源模塊埋得深，中控模塊又在駕駛艙下方。

穆子逸雖然手很，他也想這臺機甲的部結構，但是他現在隻能站在中控臺前給瑾辰報著實時監測數據。

他們就這樣搗鼓了五天，才按照流程表一樣樣都試完。

憾的是，仍然全部失敗，沒有找到最合適的中間點。

“看來‘無滅’還是隻能躺在這裏了。”穆子逸歎息。

瑾辰也很憾，這偌大實驗室裏的那麽多新型機甲，又有幾臺能真正投產呢？路漫漫啊……搞研究真不容易，總要接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