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細膩的從香樟樹油綠的間隙撒下，在青石板地上繪出大大小小的斑。

也撒在晨跑的幾十人的隊伍上，他們穿著病號服，青春洋溢的額頭晶瑩的汗珠也泛著微。

稍遠的樹蔭下，並排坐著兩個俊俏的病號，氣質迥異，卻皆專注地看著這群晨練的人兒。

結束晨跑的病號們又開始隨著領頭那個唯一不穿病號服的冷麵姑娘打起太極拳，也不是每一個人的作都能達到標準，但是至大家都在一種平和、釋然的狀態中。

“地球的古蓮之豔絕天下，可是太貪心也隻會錯過花期。”冷峻男子語氣平淡，好似隻在談論風雅。

“李某見識短，並不曾有幸得見古蓮。”溫潤男子溫而謙遜，顧左右而言他。

“嗬，”冷峻男子一聲輕嗤，”都‘執手相看淚眼’了，都‘君問歸期未有期’了。李君慕，你太貪了。”冷峻男子言辭開始冷厲。

“李某不知，可是做錯了什麽？”溫潤男子還是輕輕一推避而不談。

“沒有，你當然沒有做錯什麽，隻是一視同仁地溫對待每一個人罷了。”冷峻男子目慢慢和，繼續說道，“這點我並比不上你，我心眼有限，隻夠對一個人好。”

“李某自也是如此。”

“不，李君慕，你到底喜歡誰？還是說你這麵戴太久了，都不知道什麽是真實了？”冷峻男子眼神如利劍，令人無法遁形。

溫潤男子表有些許的僵，最終角隻出現了一抹苦笑。

“你想知道為什麽不願與你親近嗎？”

冷峻男子眉頭輕輕一皺。

“有的時候，我們真羨慕你這樣的人。也真的，很自卑。”溫潤男子真誠得好似摻不得一點假。

然後溫潤男子抬起了頭，定定看著側冷峻男子，用最溫的語氣說出最殘忍的話：“你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下一秒，他站起了，遮蔽了，那影像是要破一切黑暗與不公，迎上了穿著筆黑校服的子，語氣依舊溫：“小瑾，你辛苦了。”

那子素來沒有什麽表的臉原來也能做出這樣生的微笑，“沒事，你怎麽樣？石凳太冷了，來曬曬太吧。”

冷峻男子心中升起層層冰涼。

然而，又抬頭輕盈地過來，微笑減消帶著些自己也不知道的拘謹，“你也是，來曬曬太吧。”

他隻覺得，心頭一暖，應該，還有那麽一點點的希吧……

傅若雪說瑾辰太辛苦了，反正也喜歡嘮嘮嗑，就強行分擔了的任務。

瑾辰倚在門口，看著房間裏懸掛著“笑談會”的大字橫幅，看著傅若雪和一群男們捧著瓜果幹貨，開開心心地侃大山，從天南聊到地北。每個人臉上都是鮮活的青春和笑歪的雙眼與角，就和這個年紀的普通學生們一樣開懷。

比之冷麵敷衍的瑾辰，大家當然更喜歡開朗明豔的傅若雪。傅若雪總有這種染力，像個小太，能照亮一切霾。瑾辰這樣想，的這種溫暖是熱烈而奔放的，是肆意的，而不像君慕那般溫潤含蓄，所以對待李君慕總是有禮有距離的，對待傅若雪卻可以“手腳”。

遇到傅若雪之後，其實也變化了很多吧。

變得開朗了那麽一點點點點點吧？

繼續陪穆子逸拚拚圖。

其實瑾辰小時候也沒有玩過這種高檔玩。

本就生了一張娃娃臉，穆子逸認真玩著這類似玩的件竟也毫不違和。

“瑾辰瑾辰，你看，這是我最近想到的幾個結構，不是機甲結構，是槍！”

“你看你看，這裏按上智能芯片，輔助判別，那就算不是神槍手，也能百發百中啊！”

瑾辰拿起積木構件，仔細思考，確實好，不過覺得前人不是沒有想到，而是——“但是，不是不容許研發過於自化智能控製的裝備嗎？”

穆子逸豎起一手指擋在前，低聲音，悄悄說：“你有沒有覺得，這很奇怪？”

瑾辰心裏一，不是沒有這樣問過自己。

“我們家廠裏產的機人也是，再也沒有升級更新過核心芯片了。不是技做不到，而是不能。”

對啊，為什麽？反叛軍早就清剿了，但一夕之間人工智能科技水平仍是倒退回到了一百年前，停步不前，這不是因噎廢食嗎？

“我們悄悄的，千萬不要讓別人知道就好！”

穆子逸和瑾辰悄悄拉了個勾，兩人終於為有共同要保守的的夥伴了。這種突破忌的事，還真的有點小刺激呢。

陪陪李君慕吃飯看屏，陪陪漆雕玹看夕。

兩周慢慢地過去了。

又要分別了。

瑾辰很想抱一抱李君慕，但是怎麽也不敢出手，最終隻是溫地看著他，說著再見。

李君慕依舊溫和地看著，心底也有一句說不出口的話，最終也隻是點了點頭，說著再見。

送走載著其他軍校的四艘星艦，首都軍校也回程了。

校領導們的熱接見與無關，夾道歡迎的熱烈圍觀學生也與無關。

刻意最後一個走出星艦的瑾辰悄悄溜走了。隻要想，沒人會發現溜走的。

熱鬧是他們的，我什麽也沒有。就是這樣。

因為漆雕玹算是活到最後的那一個，所以這場聯賽判定還是首都軍校贏。不過，當然，大家都沒有大肆宣揚。隻當是，沒有一個軍校獲得了勝利。

不過眼下還有一件事，瑾辰歎了口氣，他們回來了，一年一度的表彰大會又要開始了，就定在兩天後。

年級主任赫爾曼給留了言，也有。

“勵誌王”又要重出江湖了嗎？瑾辰覺得好笑，搜腸刮肚想想今年說什麽言吧……太難了……

張燈結彩格外隆重喜慶的大禮堂後臺候場室。

想著傅若雪說隻要真誠就好，瑾辰默默給自己打氣。其實不是不張的……還是不是那麽習慣這種萬眾矚目的場合，總想把自己埋起來藏起來，覺得不配。

漆雕玹一直悄悄看著角落裏有些坐立不安的瑾辰，這種場合，當然要穿正裝，今天穿的也是校服套裝中的那件禮服製服，仍然是黑軍裝樣式，修又拔，袖口領口都有繁複的穗狀花紋，前還有金的綬帶，化妝師拉著去化了妝，漆雕玹覺得其實沒有大差別，總歸一樣好看。

快到他們上臺了。漆雕玹走過去輕輕坐在邊的空位上。

“喂，你張嗎？”平淡的聲音響起。

瑾辰聞言側頭看到他，有點驚訝，又有點無奈地歎了口氣。

“我也張，不過，我這是第一次上臺，你可是第二次了。”瑾辰又看到了一晃而過的疑似微笑。可不是嘛，去年我占了單兵係的名額，這才把你下去的。

“我就假裝麵前的不是人，而是一群雕像。”

“況且，這都是你切實的績，都是你應得的榮譽。”漆雕玹安安靜靜地凝視著瑾辰，這次沒有再躲閃。

瑾辰定定看著這天之驕子的雙眼，深有星芒閃爍，也好像有一種和傅若雪一般的的力量，隻是更寧靜更收斂。

覺得他說的對，夠努力了，而也要告訴更多人，努力不是萬能的，卻還是有用的。

瑾辰站在上臺口等候，前一個是漆雕玹，正姿拔冷冷地站在舞臺上。

“漆雕玹，單兵係三年級學生，績優異，實踐能力突出。兩年修完單兵係67門課程，全部a等及以上；見習期間，在某星參與某a級軍事事件一次，在某星作為主要參與者參與b級事件兩次，參與d級事件十餘次。在本次五校聯賽中，作為主力員戰鬥到最後一刻，為校取得榮譽。參與義務陪練215次。評委會評語：年有為，披荊斬棘，知不可為而為之，傳承先輩拚搏神。授予全a獎學金，特等獎學金。”

普通學生在見習期間能有幸有能力參加一件軍事事件都很難得了，何況那麽多件，更何況a級事件——這可是反恐之類的大事件了。瑾辰真沒參加過，怕花錢都沒有離開過首都星，就幹點掃大街、撿垃圾之類的見習活。

這次聯賽大家都認真看了，漆雕玹的表現不可謂不亮眼。瑾辰和臺下的同學們一樣，心服口服。

瑾辰仔細聽著漆雕玹的言，有些許的好奇。

“經常有人說我是天才。”瑾辰赧，這不就是說……想到了去年那個視頻的後期剪輯……

“也有人說我隻有家世。這些我無法選擇，我不與辯駁。我曾經也盲目覺得自己很了不起，但是來到這了之後，終於有人教會了我——”

“我們都有自我選擇的權利，我們可以選擇接自己能力不夠的事實，也可以選擇鬥前進。我很謝，讓我知道努力是可以改變什麽的。”

漆雕玹靜靜說完，轉頭向的方向，對帶著鼓勵或是別的什麽地點了點頭。

臺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漆雕玹離開，主持人對微微點了點頭，該上場了。

瑾辰深吸了一口氣，直腰板，步履堅定走上前去。

“瑾辰，勘探係三年級學生，績優異、誨人不倦、助人為樂。兩年修完單兵係所有73門授課課程及勘探係26門專業課，全部a績；在本次五校聯賽中，作為學生教工作勤懇負責，獲工作組極高評價；作為學生輔導員工作兩年期間，妥善解決各類委托事項12047件，替10385位學生解決困難，滿意度93。評委會評語：勵誌楷模，鬥典範，持之以恒，不墜鴻鵠之誌。授予全a獎學金，一等獎學金，星辰獎學金。”

要知道，所有專業每個年級學生加起來也就三千人左右，也就是說大部分同學都到過瑾辰的幫助。很多人忘了，很多人現在想起來，他們曾開門見到過、樓道裏見到過那個沒有表卻認真的影。

星辰獎學金？這可厲害了，一年也不一定有一個人能獲得，這是漆雕家族捐贈設立的榮譽獎學金，主要讚揚的是品學兼優的學生典範，據說是需要漆雕將軍親自拍板的呢。

瑾辰也很驚訝，不過得先說言。

“不好意思，今年我還是隻能說，請大家為著自己的理想、自己的目標好好努力。”

“放棄很容易、很舒服，努力不容易、不舒服。”

“我做的這些其實並不難，我敢保證，隻要你們認真努力沉下心，你們也可以做到。”

“永遠要抱有希，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放棄。”

瑾辰說著說著卻不張了，看著臺下一張張麵孔，好像會到了傅若雪的那種心態。還當不上“誨人不倦”，但是忽然覺得，好像也可以試試？

為什麽不能帶大家一起進步呢？

當夜，傅若雪說要吃一頓大餐慶祝一下，瑾辰強烈要求來請客，傅若雪表示雖然自己也拿到了獎學金，不過瑾辰請客實在太難得了就不拒絕了。

吃完大餐，兩人在林蔭小道散步消食。

來往學生也有幾個，還會對著瑾辰星星眼，當然也有男生欽慕於傅若雪的貌。

“辰辰，說實話，你是不是喜歡李君慕？”傅若雪睜著一雙滿是求的大眼睛。

傅若雪好直白啊，瑾辰一噎。

“你，你怎麽忽然這麽問。”

“傻子都看得出來，你對李君慕太好了啊。別回避問題，對我都保，朋友可做不來了。”傅若雪示威一般鬆開了攬著瑾辰手臂的手。

傻子都看得出來嗎？那，那李君慕七竅玲瓏心，他是不是也知道呢？

“走了走了。”傅若雪作勢要走。

“哎！我說我說……”瑾辰聲音慢慢低下來，頭也低了下來，含糊嗚咽了一聲，“嗯。”

“你這姿態可不好看，太卑微了，不是我知道的那個永遠直著背的瑾辰。”傅若雪語氣嫌棄實則關懷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