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給我一把刀嗎，詛咒先生？”

穿著怪異服飾的人毫沒有危險意識地向殺人不眨眼的詛咒之王提出請求。

那雙看似無害的漆黑眼眸裏看不出一點兒虛以委蛇的跡象，仿佛不是在開口索要武，而是隨口說了一句‘今天天氣真好’之類的寒暄。

“哈？你在做夢嗎？”

雖然看不見表，但白鳥能想象得出來對方臉上赤--的、仿佛是在看傻子一般的眼神。

並不是真的需要一把武和他戰鬥——老實說，憑借戰五渣的素質，就算是給一百年大概也不到他的角，這點自知之明白鳥還是有的。

不過，有武和沒有武的差別還是很大的。

手裏握著一把武，哪怕明知道幹不過對方，但多多也能帶來一點兒心理上的安作用。

當然，作用也不僅限於此。

無視掉對方的嗤笑，白鳥一臉冷靜，且認真，“我想大概不是。”

“所以，”大概是被‘目中無人’的態度引起了興趣，宿儺咧一笑，“你在命令我？”

察覺到他語氣的變化，白鳥頓了頓，耐心解釋道：“是請求。”

“請求？”鯊人不眨眼的詛咒之王把刀尖對準了。

看起來並不像是在嚇唬人——白鳥敏銳地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對於毫無法律意識以及道德底線的家夥來說，‘嚇唬’在他們眼裏大概等同於‘手’。

畢竟這可是個毫無底線的十八遊戲啊。

“……請求。”肯定地點點頭。

“哦？好啊。”宿儺緩緩出笑容，鋒利的菜刀在他手上隻是不值一提的小玩，輕飄飄地打了個轉兒，修長的指尖住刀尖薄薄一層的刀麵，把刀柄對著，“那就，過來拿吧。”

深深烙印在大腦裏的疼痛似乎又疼了起來，下意識繃。

白鳥微微仰著頭看向那道影，克製住的本能反應，心知肚明自己大概又要涼，但還是小心地展出一個淺淺的笑，泛紫的彎了彎，兩個小小的梨渦若若現，顯得格外無害。

說，“好。”

像是沒想到會答應，宿儺臉上略微猙獰的笑無限擴大，惡意幾乎化為實質，一不的站在原地等待送上門的愚蠢獵。

沒有再去管在地麵上的菜刀，邁開步子，緩慢而堅定地走向他。

有那麽一剎那，像是神話裏為他而來的輝月姬。

仿佛蒙著水霧的眼眸半闔，眼尾的垂著，有點兒怠惰的模樣。

白鳥用盡全的力氣去克製短時間被殺兩次後留下的心理和生理上的影響，大腦牢牢地記住了那深骨髓的痛楚，一次又一次地反饋給，每一神經似乎都在聲嘶力竭地發出尖銳的警告——

是保持住這副若無其事的模樣就已經相當費力了，甚至都顧不上去在意一定十分扭曲的麵部表。

在距離馬賽克大約三步的距離前站定，過樹影從他後鋪灑了一地。

白鳥這才發現，這位喪心病狂的詛咒先生型出乎意料的高大，完全可以通過用餘去觀察投落在地麵上的影子窺探到一點兒不太有用的信息。

比如，短發，穿寬大和服的男。

雖然沒什麽用。

他的影子幾乎把整個人籠罩在其中，白鳥仰著臉看他，瓷白的臉上沒什麽表，玻璃珠一樣的瞳孔因為輕微的近視和散有點不太明顯的渙散。

出雙手，在和口齊平的高度，微微向前攤開，掌心向上，“我來了，詛咒先——”

鮮先疼痛一步出現在視野裏，還沒說完的話語戛然而止。

白鳥遲鈍地低頭，看著幹淨的手掌上穿而過的刀刃，鮮紅的溢出，浸了袖口，順著指流淌到地麵上。

錐心的疼痛瞬間直達大腦，又被迅速傳達到每一神經末梢。

“呃——”遲來的劇烈痛楚啟了的自我防機製，下意識彎下腰去抵，另一隻手攥住鮮淋漓的手腕。

“啊，沒接住嗎。”

毫無緒起伏的聲音稍微拉回了一點兒理智，白鳥蜷著，麵慘白，漉漉的眼睛掙紮著向他。

帶著控訴與淚。

“怎麽沒接住呢？”

宿儺俯，黑的指甲毫不留地著的臉，迫使抬起頭來，眼神一寸寸掠過這張因為痛苦而扭曲的麵孔，愉悅地瞇起眼眸，“不是你說要的麽？”

不斷流失的覺並不好，手腳開始逐漸冰涼，背脊麻麻的冷汗浸了薄薄的上。

大腦一陣眩暈，搖搖墜，白鳥索任由疲的半跪在地麵上，膝蓋和小磨出了痕。

卻不是那麽在意，遲鈍的大腦費力地理著接收到的信息，頹靡的頭顱緩緩抬起，渙散的瞳孔仿佛匯聚了無窮的亮，不閃不避地注視著眼前這張並不明晰的麵容。

“所以，你會到殺人類的快了嗎，詛咒先生？”

的聲音在抖，生機在流逝，麵容逐漸灰白，眼睛裏卻燃燒著熊熊火焰。

鉗製著下頷的手猛的收，力道大到仿佛下一秒就能扭斷的脖子。

“言嗎？”

白鳥疼的渾發抖，卻還是咬牙順從他的力道高高昂起頭顱，眼眶紅紅的，“不、不是。”

“下一次見、見麵，請給我一把刀。”

短短的兩句話卻因為難以抑製的抖磕磕絆絆，堅的牙齒撞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有些刺耳。

老老實實地閉上了——失過多的暈眩和一波又一波的疼痛在裏角逐，脆弱的神經完全承不住這種程度的折磨。

“下一次？”垂眸看了一眼昏昏沉沉的人，視線從蹙的眉到泛紫的上，大片大片鮮紅的開出的彼岸之花似乎也不那麽令人心愉悅了。

這張臉上的表真是讓人不爽到極點——

他收斂了惡意滿滿的笑，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茍延殘的人，忽然手住托舉著的傷的手腕，麵無表地攥，滿意地看到了那張臉因為痛苦而扭曲的模樣。

痛。

撕心裂肺的疼痛仿佛漲的海岸，輕而易舉將席卷其中。

白鳥空著的那隻手下意識抵在材質的和服上用力推了一把，非但沒有把忽然笑了起來的馬賽克推開，反而被他反手握住著手背的刀柄漫不經心地了出來。

失去焦距的視野一片深不見底的紅。

擋在前的高大影似乎往後退了幾步，失去鉗製的因為反作用力仰麵倒下，能覺到落在自己上的那道饒有興味的視線，但已經沒有力氣去思考了。

“……既然你想要，那就來找我索求吧，人。”

重重砸在地上的一瞬間，濺起的塵會蒙住了的雙眼，似乎約聽到了耳邊響起的聲音，疼痛卻徹底占據了混沌的大腦，讓無法分辨那話語裏的意味。

就像一艘在大海裏漂流的小船，找不到歸，也看不到未來，一個小小的海浪就能輕而易舉地把徹底打翻。

看不到指引的燈塔，也逃不過深不見底的大海。

冰涼的從脖頸過，尚未來得及慨的溫熱，徹底失去了意識。

重新恢複意識的時候，白鳥放任自己怠惰地躺在冷的地麵上，耳邊是熙熙攘攘的嘈雜，有點兒熱，有點兒鬧。

但這都與毫不相幹。

有人類的聲音，也就是說——

離開了那片疑似樹林的區域，複活點刷新在了人類的城鎮裏。

……隨機刷新嗎。

閉著眼睛，神上的疲憊讓連指尖也懶得彈。

這一次能從變態手上騙到武嗎？

可以的話不如直接給自己來一刀會不會死得更快一點？

這個破遊戲居然沒有設置生命上限嗎？唔……那大概會誕生非常多肝帝吧？真的不會虧錢嗎？

嘛。不過這種遊戲除了這個被騙進來的二百五之外真的會有別的玩家嗎？

腦袋裏天馬行空的想法四發散，白鳥懶洋洋地著地麵的微涼和的炙熱帶來的冰與火之……口胡，是森林冰火人！（bushi

忽然，尚且稱得上安靜的四周忽然傳來幾道淩的腳步聲，聽起來不止一個人。

路人？

察覺到腳步聲在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白鳥沉默了幾秒，忽然一個仰臥起坐坐了起來，滿意地看著眼前幾隻被自己嚇得滋哇的小鬼——一個年紀不大的年，兩個瘦瘦小小的蘿卜頭。

“鬼、鬼啊！！！”眼睛裏迅速蓄起兩泡淚水的小孩指著嚎了起來，一邊嚎一邊還不忘死死拽住旁一個同伴的角，堅決貫徹要死一起死的優良品德。

被拽住的小男孩也被嚇得不輕，哆哆嗦嗦地看向了主心骨，“元、元哥，怎、怎麽辦……”

“別怕。”被稱為元的年抿著，形偏瘦，雖然垂著眼眸，但渾都繃著警惕的一舉一，同時還不忘安躲在自己後的兩隻小豆丁。

“現在可是白天，即便是鬼神也不會隨意出沒的。”

一向嫌棄孩子太過於吵鬧的白鳥一反常態地笑彎了眼，故作高深地嘿嘿一笑，“那可不一定，畢竟能在白天出現的可不是普通的鬼呢。嘿嘿嘿，不聽話就把你們抓回去煲湯喝——聽說用小孩子煲出來的高湯鮮得不得了呢~”

這下別說小孩了，就連看起來比年紀稍長的小男孩都憋得小臉通紅，眼眶裏的淚珠滾來滾去，就是倔強得不願意掉下來。

“不許哭。”白鳥被他們的樣子逗得哈哈大笑，就連糟糕頂的心都出乎意料地明朗了不，“誰哭我就把誰抓回去。”

這話一出，嚇得躲在最後麵的小孩作麻溜地把哐哐掉個不停的淚珠子全抹在了努力憋住淚水的小男孩上，還練地用力吸溜鼻涕，試圖營造出沒有哭過的假象。

眼看著這幾隻小蘿卜頭被自己嚇得想哭又不敢哭的樣子，白鳥笑也笑夠了，正打算讓他們早點回家去，免得一會兒撞上殺人不眨眼的變態先生，還沒開口就聽到了來自野的怒吼——

‘咕嚕嚕嚕嚕’

三隻小蘿卜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通過眼神確認了不是彼此，其中兩雙紅彤彤的眼睛齊刷刷看向，要掉不掉的眼淚吧唧吧唧就掉了下來。

白鳥：“……”

真的不是故意的。

要怪隻能怪肚子戲太多——不過也完全有可原嘛，畢竟可是短短一天不到的時間就經曆了三次生死極限的人。

雖然確實如此，但……這種莫名其妙的自豪是怎麽回事啊摔！

“咳咳。”裝模作樣地咳了兩聲，“今天鬼神大人心好，就不抓你們回去煲湯了。”

一邊說還一邊用眼睛去瞟那幾隻哭唧唧的小屁孩，裝模作樣地揮了揮手，“不過，如果等會兒我發現你們還沒有回到家裏好好待著……哼，我就會把你們一個個統統抓回去扔到大鍋裏去。”

白鳥也有考慮過要不要威脅這幾個興許是npc的小屁孩去給帶點吃的過來——隨便什麽都好，麵對變態的時候還沒有什麽覺，一旦稍微放鬆下來，甚至覺得再不吃點東西胃就能自己把自己給吃了。

但是……

的視線落在他們手肘、上、還有需要仔細觀察的角落，深淺不一的補丁被細的針腳嚴嚴實實地了一層又一層，角洗得發白起的痕跡，做元的年偏短的明顯和整條子不一樣的拚接，都在告訴一個無法忽略的事實——他們的家庭並不富裕。

怎麽忘了呢，這可是一千年前啊。

白鳥笑著搖搖頭，裝作不耐煩的模樣驅趕他們，“快回去吧，不聽話的小孩今晚就會被抓走，聽到沒有？”

“聽、聽到了！”

名為元的男孩格外沉默，似乎不太敢看，剩下兩隻小蘿卜丁怯生生又努力大聲地回答。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白鳥有那麽一個瞬間覺得小屁孩什麽的還是有點兒可的。

不過這種並不堅定的想法往往隻需要打開手機，翻一翻鋪天蓋地的熊孩子相關話題，基本上就會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哪怕此時此刻的別說手機了，就連填飽肚子都做不到。

零零碎碎的腳步聲響起，老老實實被小年牽著手離開的兩個小屁孩一溜煙消失在了盡頭。

早無幹脆挪了一下位置，蹬了蹬往後挪了一點兒，靠在牆壁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打量著四周。

似乎是在一條極窄的巷子裏。

糙的牆麵砌得並不高，從的角度能看到一點兒老式土屋的邊邊角角，著的那一邊很顯然就是小屁孩們跑出去的出口，另一邊就在手就能到的地方，也是一麵砌得不高的圍牆。

一條有些深度、且十分狹窄的死胡同。

糟糕的地形。

雖說確實是在腦海裏稍微構思了一下逃跑方案和路線，並且稍微認真地研究了一下下可行，但也不用把的複活點刷新在一旦被堵住出口就隻能乖乖等死的死胡同裏吧？

可惡的十九破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