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沈晏之，寧願自廢手足終生被囚，隻求，放過蘇雪晴和的孩子——這個信息傳腦海，蘇清雪好久都沒有反應過來。

很想問問，同樣是蘇氏皇室的兒，同樣隔著海深仇，為什麽蘇雪晴就可以不一樣？為什麽的孩子就該死，而蘇雪晴的孩子卻到他的拚死保護？

可轉而一想，蘇清雪隻覺得自己可笑，都到這時候了還在傻傻地不甘。

終究是什麽都沒說，隻剩下了滿腔的仇恨。

不能接的顯然不止蘇清雪一個人，那個被綁的死士見狀目眥裂，“嗚嗚嗚”地大吼起來。

沈晏之不敢直視對方，言語裏滿是愧疚，“是我有負使命，是我對不住你們，你們能離開的話就走吧，忘記仇恨，遠走高飛做個普通人，再也不要回來。”

可那人本聽不進去，隻不顧死地在刀下掙紮。

憐夏見人半死不活了，也就順了沈晏之的意讓人鬆開死士的口。

“主！兄弟們寧死服從命令，守在房門外不踏進一步。可我眼睜睜看著兄弟們一個個死在自己眼前，我違抗命令也要進來看您一眼，確認您的安全。”

“可是主！現在屬下後悔了，兄弟們就不應該愚忠！不應該對您的明令言聽計從，十一年前不應該，今天晚上更不應該！”

“紅禍水，紅禍水啊，我大犀複國大計終究是毀在了一個人上！寧為玉醉不為瓦全，我們當初既效忠老主子，今天就絕不茍活於世！”

一腔豪言壯誌後，那個死士就一脖子撞到了刀口上，以死明誌。

沈晏之阻止不及，著這悲壯的一幕隻能沉痛地閉上了眼。

看到他痛不生，蘇清雪的心裏反而到一熨帖。

“沈晏之，痛麽？挽冬和劍秋死在我眼前的時候，我比你更痛！”

“你以為自廢四肢，所有一切就了結了麽？我告訴你，沒有！”

紅禍水，蘇清雪想當然那死士指的是蘇雪晴，畢竟沈晏之為了救都不惜自殘了。

但是別以為這樣就能當真讓饒了他們，蘇清雪不想太快要了他們的命。

直接殺了他們也太仁慈了，要讓他們死之前盡折磨。

殺人，誅心。

蘇清雪說著提刀走向蘇雪晴，又讓留春把的孩子抱過來，拿著刀在兩者之間遊移。

“沈晏之，既然你那麽求我，我就答應你的請求。隻不過，蘇雪晴和的孩子，我隻能放過一個。”

盯著沈晏之不放過他一表變換，蘇清雪笑得邪魅而妖冶，隻要他痛就開心。

“沈晏之，大的和小的，我給你選擇的機會。”

“清雪，如果不是因為白天，我現在就可以把命給你！隻求求你，放過們吧。”沈晏之神複雜，向蘇清雪求：“我知道你不忍心，雪晴是你的親妹妹，那個孩子——”

沈晏之沒有說下去，隻長長歎了一聲，“稚子無辜啊！”

“稚子無辜！的孩子無辜，我的孩子就不無辜嗎？”沈晏之這麽一說，蘇清雪更加氣憤，直接把刀放到了繈褓之上。

“沈晏之，你親手殺死自己親生骨的時候，又有沒有想過稚子無辜？”

沈晏之說不出話來，蘇雪晴倒是搶先接過了話。

“蘇清雪，你言而無信！剛剛你已經下了聖旨，說要把皇位傳給我的孩子！現如今你出爾反爾又要殺我們，愧對一國之君！”

蘇雪晴話音剛落，跪在蘇珍旁邊一直沉默的軍統領倒是發聲斥責：“放肆！竟敢假傳聖旨，這才是蓋了玉璽的聖旨！”

蘇珍抬眸瞪了一眼，那位軍統領便連忙又朝蘇清雪下跪請罪，但稱呼已經改了，“妖犯上臣才大膽直言，還請太上皇恕罪！”

蘇清雪隻看了眼憐夏就大概明白發生了什麽，恐怕搬救兵並不是很順利，頒布了禪位詔他們才姍姍來遲。

也真是諷刺，之前利用軍統領對蘇珍的慕將他從沈晏之陣營策反，如今估計就是蘇珍利用將軍統領從這裏策反。

“都起來吧。”蘇清雪麵不該，一揮手免了從進來一直跪拜不起的蘇珍等一眾人的禮。

然後轉向蘇雪晴，隻戲謔地回了一句，“可是我現在已經不是一國之君了，我的聖旨不管用了，沒有人聽，就是一卷廢紙。”

主仆心有靈犀，憐夏一個眼神就領悟到帝的意思，轉朝蘇珍參拜：“參見新皇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待餘下眾人跟著行完禮後，憐夏才從蘇珍手裏取來聖旨怒目瞪向裏麵的沈晏之和蘇雪晴，宣布道：“陛下神機妙算，早就知道了你們的謀，擬好詔書傳位於宗室蘇珍，即刻生效，新皇擇日登基。”

說完憐夏心還是忐忑，帝原話是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傳詔，而且嚴命隻許把聖旨給蘇珍，不許私自查看。

不久之前也就是在這間寢殿，發現沈相掐死小皇子的後報告給帝，帝一個起了殺意的眼神就明白了，立即帶著聖旨找機會出去。

以防萬一，帝生產前早就安排蘇珍他們在一蔽的宮殿等著，若有不測即刻過來救駕。

但是萬萬沒想到軍統領臨時起意，遲遲不出，憐夏心細識出他們的意圖，才迫不得已把帝聖旨給了蘇珍，這才知道是禪位詔書。

“沈相謀逆，我自會置，你們都出去吧。”蘇清雪下令讓眾人出去，這算是的私事，不想被旁人看戲。

見蘇珍遲遲不起，蘇雪不知是欣還是苦地笑了，又承諾道：“你放心吧，我既已下旨，自會給你個代。”

得到了蘇清雪這話，蘇珍才起告辭，躬行禮：“陛下，蘇珍必當聽從聖命，心治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蘇珍，你記得千萬不要學我，我這一生不僅做人失敗，做皇帝更失敗。”蘇清雪目送蘇珍出去，不忘留下最後的忠告。

“最是無帝王家，蘇珍，以後大盛就給你了。你要記得今晚的選擇，隻有無才能當好一個帝王。”

蘇珍回頭對上蘇清雪的視線，明白話裏的意有所指，用型無聲回複:“放心，我沒陛下那麽心。”

待蘇珍等人出去，房間裏又回歸了寧靜。

沈晏之著蘇清雪，心裏總有一種不安。

他之所以自斷手足，隻是因為覺到蘇清雪的死意太盛，想用這種方式讓改變主意繼續活下去。

兩人命相連，即便剛才蘇雪晴刺傷他時有暗語道有解蠱的方法，當時他也確有短暫的搖。

但是思來想去，沈晏之還是不敢拿蘇清雪的命冒險。

為了蘇清雪活著，他不能死。

為了不讓蘇清雪痛苦，他不能告知真相。

但如今痛苦和死亡擺在一起，沈晏之寧願告知真相讓蘇清雪活著。

“清雪，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是真的你。我做的所有事，都隻是想讓你好好地活著，幸福快樂地過完這一生……”

然而蘇雪晴眼神一暗，卻不想讓沈晏之說清楚。

一切的一切都已經猜出來了，但是要讓蘇清雪死也不知道真相。

在得知那些晚上和在一起的人是許子言，沈晏之隻是想騙生孩子後，蘇雪晴就已經恨超越了。

在後來那個前朝死士出現後，的恨意更是封頂。

不待蘇清雪再次迫沈晏之二選一，蘇雪晴自己便先行了斷，徑直將撲向了手裏的刀。

刀刺口流不止，蘇雪晴應聲倒地，卻隻是拉著蘇清雪哀聲祈求。

“姐姐，我知道你恨我，我願一死，隻求你能放我的孩子一條生路。都是剛為人母，姐姐你最理解我的對不對？我不想讓他剛出生就死啊！

“姐姐，我不要他當什麽皇帝什麽榮華富貴了，我隻想讓他平安活著，平安活著就好。”

蘇雪晴哭得讓人容，仿佛真的隻是一個偉大的母親。

那些話也當真是尖銳，句句刺進了蘇清雪的心。

蘇雪晴既已為了孩子以赴死，的矛頭便全部轉向了沈晏之。

“沈晏之，就連蘇雪晴這樣自私自利隻自己的人都知道保護自己的孩子，你竟連都不如！”

不待沈晏之吭聲，蘇雪晴又強撐著一口氣拉住留春的，“不管你是留春還是紅荔，我們都主仆一場，相伴在一起十幾年。”

“我願意告訴你解蝕心蠱的法子，隻求你能看在我也對你好過的份兒上，保我的孩子一命。”

“白頭的惡毒並不是在同生共死上，而是若不能兩相悅，又不想一起死，那就兩人之中必須死一個！”

“想要解蠱，要麽下蠱人心甘願留盡一碗心頭，自願放棄；要麽就挖掉中蠱人的心髒，徹底死心！”

“願得一人心，白頭不相離——那顆心，可以是心意，也可以是心髒！”

似乎是怕們不信，蘇雪晴又舉出了前朝林太傅的例子。

“你還記得前朝林太傅之死吧，就是因為林夫人太他了，不願意留他獨活，也不舍得殺了他，所以才同歸於盡。”

“不管你們信不信，隻要挖出來沈晏之的心髒就能解了蠱，你們帝陛下就能活下去了！隻求你們饒了我的孩子！”

說完蘇雪晴死死盯住留春懷裏的繈褓，然後便閉眼斷了氣。

憐夏走過去查看了一下，朝留春神嚴肅地點了下頭，確認蘇雪晴真的死了。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盡管蘇雪晴這個人不可信，但是臨死這段話也說得真意切。

“不必了。”蘇清雪最了解自己的兩個心腹，提前就出口否定，將們的心思掐滅在萌芽階段。

蘇雪晴這麽一死，突然想開了，一切都是因為沈晏之，是沈晏之造了所有人的不幸。

就算挖出沈晏之的心髒真的能解蠱，蘇清雪也覺得惡心，現在已經什麽心都不想要了。

然後無甚所謂地解釋道：“不管蘇雪晴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都沒什麽意義了。”

沈晏之手腳俱廢，正低頭閉眼為死去的蘇雪晴默哀祈禱，聞言停住了作。

他猛地扭頭看向蘇清雪，目帶驚喜又有點不敢置信，“你終於想通了？”

對於蘇雪晴的話，他保持懷疑態度，如果真的能解蠱，那麽他自願剖心，可如果無法解蠱呢？

最好還是蘇清雪能聽進去他的話好好活著，那麽就算以後被囚見不到，能每時每刻想念沈晏之也心甘願。

然而蘇清雪的答案卻是讓沈晏之失了，也讓留春和憐夏驚心。

“解蠱不解蠱的不重要了，我給蘇珍的是傳位詔書不假，不過是詔。”

既然是詔，那就隻有死了，蘇珍才能名正言順即位新皇。

都到現在了蘇清雪也不想去求蘇珍繼續茍活於世，心已死。

留春和憐夏對視一眼，一同朝蘇清雪跪下磕頭求。

們雖然知道帝要傳位蘇珍，但是從不知道那詔書竟然是詔。

“陛下，求求您看在奴婢的份兒上，千萬不要想不開！”

“陛下，奴婢去求求蘇珍大人，向來崇拜您，絕對不會狠心置您於死地的！”

尤其是憐夏，此時悔得腸子都青了，哭著懇求道：“陛下，是都怪憐夏思慮不周，早知道那是詔，奴婢拚死也不會傳詔！”

蘇清雪輕輕笑了笑，倒像是看開了，“可若是你不傳詔，蘇珍和軍不來救駕，我不也是個死麽。”

憐夏皺眉不語，留春急忙接口道：“總會有更好的法子！就算他們沒來，沈相，沈相也從沒想過害您啊！”

在們這些旁觀者看來，沈晏之雖然做了對不起帝的事，卻是從頭到尾沒有傷害到帝一分一毫。

盡管有些荒謬，但是們莫名地能到沈相也是真心帝的。

留春無心的一句話，卻又讓憐夏起了心思，轉頭跪向素來仰仗的沈相祈求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