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帝語出驚人，不僅要讓蘇雪晴殺了沈相，還要將皇位傳給蘇雪晴的孩子，無論是挽冬還是留春都震驚不已。

然而被喊話的當事人蘇雪晴，卻隻是呆呆地盯著沈晏之，像是沒聽到一樣。

蘇雪晴的眼神幾番變換，麵無比複雜：震驚，難以置信，嫉妒，不甘，哀怨，恨加……

腦海裏剛才沈晏之溫小心給蘇清雪穿鞋的畫麵還未消化，就看到了他臉上刺目的痕。可沈晏之就像是覺不到痛一樣，就那麽一直靜靜跪在蘇清雪腳下，任由抓傷他的臉，一不。

他著蘇清雪時眼底裏藏不住的濃厚意，是蘇雪晴從未見過的意和深。

再聯想到沈晏之以前欺騙自己的模樣，曾經的逐漸化作仇怨，被刺激地快要發瘋。

“沈晏之，你不是蘇雪晴麽？到願意為了害死自己的親生骨，那我們就看看在心裏，到底是你的命重要，還是皇位重要！”

“我要讓你嚐嚐，被最心的人殺死的滋味！”

蘇清雪的聲音再次傳來，蘇雪晴抬頭看向，眼睛裏充滿了恨和嫉妒。

待意識到蘇清雪說了什麽，臉上又驀地出一嘲諷的笑。

“哼，蘇清雪，我憑什麽相信你？你當我傻啊！”蘇雪晴冷哼一聲，故意刺激道：“隻要晏之哥哥在就一直會保護我，他親口說過，會讓我的孩子做皇帝的。”

“再說了，你給晏之哥哥種了白頭，殺了他就是殺了你。讓我相信你是真的想要我殺了你，不是我瘋了就是你瘋了！”

“你就當我是瘋了吧！我的孩子死了，我也不想活了！”蘇清雪卻是沒有激也沒有別的緒，隻是輕飄飄地回了這麽一句話。

聞言沈晏之驚愕地想要去握的手·，蘇清雪隻冷冷地甩開，抱著孩子退後了一步。

“留春。”蘇清雪喚留春過來，吩咐去寢殿室的床裏暗格取什麽東西。

然後再次轉向蘇雪晴，居高臨下說道：“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留下聖旨為證。”

很快留春回來了，手裏果然多了卷金黃的聖旨卷軸。

接到蘇清雪的示意後，留春打開卷軸宣讀了聖旨，裏麵明明白白寫著：帝深憂生產之艱巨，恐不幸罹難，若喜得麟兒即刻立為儲君，擇日登基；如有幸母子平安，也願退位安天年，命重臣盡心輔佐帝雲雲。

留春生氣蘇雪晴不尊帝，強行讓下跪接旨。

蘇雪晴歪過頭不服氣，不屑道：“聖旨又怎樣，裏麵隻說把皇位傳給你的孩子，可隻字沒有提到過我和我的孩子。”

“朕的孩子不是已經被你們害死了麽？你和沈晏之苦心謀劃幾個月，不就是為了讓你的孩子取而代之麽？”蘇清雪幽幽地回道，看向蘇雪晴的表高傲中帶著藐視。

言語冷靜不起一波瀾，好像心已經沉了深深的海底死寂過去。

“現在如你們所願，這裏隻剩下一個活的嬰兒了。蘇雪晴，殺了沈晏之，隻要你殺了他，朕就讓你的孩子名正言順地繼承皇位！”

蘇雪晴心中一，轉眸看向了沈晏之，卻見他跪著又爬到了蘇清雪前。

高高直的脊背，是沈晏之與生而來的驕傲和尊嚴；那彎曲跪下的膝蓋，卻是他作為男人心甘願的服輸和寵。

隻見沈晏之抬手攥了蘇清雪的角，卑微如塵埃。

他終於再次出聲，卻是言語梗塞，“你既然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了，為什麽還——”

蘇雪晴們不清楚，他心裏卻是很明白，這聖旨蘇清雪早就擬好了，既然知道他們的計劃，那這聖旨原本就是想讓位給蘇雪晴的孩子的。

想著沈晏之看向蘇清雪的眼神滿是心疼，“我這般對你，你又是何苦呢？”

“你說呢？沈晏之，你說我是為什麽？”蘇清雪平靜良久的緒一下波起來，痛斥道：“別再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厭惡極了你這虛偽的模樣，更痛恨極了被你欺騙的自己！”

“你想讓蘇雪晴的孩子當皇帝，我就心甘願把皇位拱手相讓，我還想好了，若你想要遠離朝堂，我就帶著孩子詐死；若你想要繼續當你的沈相，那我就去當太上皇！為了你，江山我可以不要，隻想要我們一家三口在一起幸福生活……”

“可沈晏之你呢？你知道麽，你毀掉了我所有的夢！你千不該，萬不該殺了我的孩兒！”

“卿卿，你誤會了，我若是真想要這皇位，早在十一年前就——”沈晏之痛苦地著蘇清雪，似乎是想要解釋什麽。

不待他說完蘇清雪就打斷了他的話，冷聲嘲諷道：“你是想說這皇帝的位子是你讓給我的對麽？可若不是忌憚著你的蝕心蠱，你籌謀多年隻有一步之遙，又如何肯忍心放棄手可及的滔天權力？”

“卿卿——”沈晏之還想再說些什麽，然而還沒開口，就覺到背後一痛。

他扭頭，就看到了蘇雪晴的臉和手裏刺向他心髒要害的匕首。

蘇雪晴一直默默地跪在地上，裝作雙手俱廢的樣子，加上剛才蘇清雪和沈晏之爭執，在場挽冬和留春的注意力多多都被吸引過去，誰都沒想到對帝聖旨不屑一顧的會乍然出手。

隻見沈晏之下意識想要還手反抗，雖然中了筋香，但是對付蘇雪晴一個剛生產完的虛弱子還是足夠的。

可是蘇雪晴不知道對著沈晏之悄悄說了什麽，然後就見他猛然停下了手，握拳收了回來。

平常喜怒不形於的他此時眼睛瞪大再瞪大，顯然對蘇雪晴的暗下殺手十分震驚。

待挽冬和留春反應過來，隻聽到帝涼涼的聲音。

“蘇雪晴，你做戲給誰看？別以為我不知道，沈晏之異於常人，他的心髒生在右邊！”

然而蘇雪晴驚訝一愣，好像當真不知道這件事一般。

挽冬眼快發現拔掉匕首妄圖再次刺向沈晏之，於是不顧地撲了過去。

“沈相不能死，留春，保護陛下！”

留春理解挽冬的意思，白頭同生共死，沈相和帝的命牽連在一起。

帝雖無生誌，但們這些做奴婢的，卻不能眼睜睜看著死。

可是事發生那樣快，留春剛想過去幫助，就聽到了挽冬的一聲痛嚎。

掙紮之間，挽冬居然被蘇雪晴手裏鋒利的刀刃割破了嚨。

挽冬捂著流的脖子愣了愣，反應過來後第一反應是祈求地向了留春，待看到擋在沈晏之前把蘇雪晴製服，才欣地笑了笑。

然後用最後的力氣朝帝的方向爬去，滿手的終於刺醒了蘇清雪。

蘇清雪連忙抱著孩子來到挽冬邊，抱住，回握住的手。

臨死之前挽冬囁嚅著，努力想說些什麽，“陛下，挽冬，挽冬想不通——”

話音未落，挽冬的手便無力地垂下，躺在蘇清雪膝上沒了呼吸。

蘇清雪張了張口，卻發現怎麽都發不出聲來，隻閉眼流下了滿臉的淚。

挽冬想不通，何嚐又能想通？

因為上一世挽冬和劍秋被沈晏之收買背叛了，所以盡管今世兩人對忠心耿耿，但是蘇清雪心總是防著們一層，待們不如憐夏親近，更不如差點為而死的留春。

也正是因為們倆，蘇清雪以為這一輩子會不一樣，沈晏之不再是前世的沈晏之，隻要努力爭取，一定能有個好幸福的結局。

至今還有很多事蘇清雪想不通，但是已經懶得去想了。

而今挽冬為了保護而喪命，蘇清雪萬般痛悔，為什麽之前不對更好一點，為什麽今晚的事要瞞著？

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才一會兒的功夫又聽到了劍秋的死訊。

在無人注意的況下，外麵的廝殺聲已經結束。

憐夏在屋外一聲通報後，帶著蘇珍和軍統領等幾位蘇清雪的心腹重臣登門。

“臣蘇珍，救駕來遲！”“吾皇萬歲！臣救駕來遲！”……

眾人跪拜行禮蘇清雪都看不見，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憐夏的旁。

“吾皇萬歲！奴婢劍秋，救駕來遲，咳咳！”劍秋說著話一咳嗽，就開始吐。

隻見被好幾個人攙扶著才勉強能立住，一衫早已不型，渾上下布滿了粼粼的傷口，不用想都知道剛經曆了怎樣激烈的爭鬥廝殺。

即便如此，還是想行跪拜禮。

蘇清雪連忙走過去扶起來，可是劍秋卻已氣力不支倒在了的肩膀上。

“陛下，看到您平安劍秋就放心了，是劍秋沒用。下輩子，劍秋不想出宮了，劍秋要一直陪著您，保護您，還有小皇子——咳咳咳！”

見劍秋的視線移向懷裏的繈褓，蘇清雪連忙把孩子送到懷裏讓抱抱。

可是劍秋才看了一眼，本來不及抱就癱倒在地，臨死前不忘留下最後的關心和叮囑。

“陛下，一定要防著沈相！沈晏之，他乃前朝餘孽，大犀皇室子孫，意圖不軌……”

眼睜睜地看著劍秋死去，蘇清雪眼淚模糊了眼眶，終於嘶啞著發出了痛苦的聲：“啊——”

蘇清雪痛哭著將劍秋的眼睛蓋上，讓人把的和挽冬的放在一起，下令厚葬。

“陛下，沈相的人擋在外麵，個個都是武功高強的高手，若不是劍秋突然帶人從天而降和他們殊死搏鬥……”見帝的緒稍稍平靜了點，憐夏才適時開口。

因為憐夏知道的太多，糾結地看了蘇清雪一眼，才謹慎地繼續說道：“經確認那些人上刻著的圖案，都是前朝大犀皇室的死士，一被抓到就吞藥自殺了，隻剩下一個活口。”

蘇清雪看過去，被綁堵口的漢子高大威猛，雖然脖子邊橫著大刀，他依舊囂張傲慢毫不懼，狂妄地仰著頭。

“你的主子是沈晏之？”蘇清雪問道。

“哼！”大漢沒點頭也沒搖頭，隻不屑地哼了一聲朝天看。

蘇清雪輕蔑地笑了笑，轉頭拿把刀走向了沈晏之。

“據朕所知，先帝即位後下令誅滅前朝皇族，在位幾十年已將大犀皇室子孫趕盡殺絕，如果有網之魚，按照沈晏之的年紀，能符合的應該就隻有大犀末帝廢太子的腹子，是也不是？”

蘇清雪話落提刀，刀還沒落到沈晏之上，就見那大漢憤怒張地掙紮起來，一切不言而明。

而沈晏之則任由刀架在脖子上，並未出言反駁，隻是看了屬下一眼示意他安靜下來。

“沒錯，當初大盛滿城追殺，連孩子都不放過，我母妃懷著孕僥幸躲過一劫，才生下我就枉死了……”

“原來我們之間隔著國仇家恨，海深仇，怪不得，哈哈，怪不得……”蘇清雪覺得荒謬可笑，怪不得沈晏之一直拒絕接的，還對那樣過度冷漠。

上輩子娶了冷落，這輩子寧死不娶，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所以你不想要我的孩子，所以墮胎不，你又親手害死了他！他才剛剛出生，還是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嬰孩啊，既然如此，你為什麽還要讓我生下來？”

盡管知道了事實真相，蘇清雪還是不能接，恨意骨無法原諒。

“我也不忍心，可我必須這麽做。”聞言沈晏之痛苦地握了握自己的手，就是這隻手掐死他的親生孩子的，直到現在還能覺到嬰兒溫暖的逐漸冷卻後的冰涼。

背後的傷口傳來刺痛，卻遠遠敵不過他的心痛，他親眼看著嬰孩啼哭漸漸微弱再驟然停止，安靜地像是大山在他的心頭。

直到蘇雪晴刺傷他時，沈晏之都還一味堅持自己是對的。直到說了那一番話，才讓他知道自己一直以來大錯特錯。

蘇雪晴暗殺他時說，有的苦衷，肩負著複國使命，的母親姓秦，居然是大犀皇室後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