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南市的兩天后, 紅星街道派出所。
小劉將殷流蘇謝聞聲、荊蘭請了過來,商議殷殷的戶口和去留問題。
祁遠因為棄殷殷的行為,被以拘役和罰款。
荊蘭的婆婆為此還在家里大鬧了一場, 罵罵咧咧, 埋怨荊蘭。
殷殷在祁家實在待不下去, 只能重新回到了殷流蘇家里。
派出所里,荊蘭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向民警訴說著自己的難——
“我真的沒辦法了, 但凡我有這個能力,我能不要自己的親骨嗎?我也不好啊,沒辦法出去工作。”
“讓祁遠帶孩子去廣城找爸, 也是迫于無奈啊。”
“這孩子才來我們家里幾天,他都鬧得要跟我離婚了!離婚之后小寶怎麼辦!我不能沒有小寶。”
……
民警小劉對荊蘭這種逃避責任的說辭已經非常反了, 他打斷了:“所以你想怎麼樣。”
“我還能怎麼樣。”荊蘭破罐破摔道:“反正我是養不了這孩子。”
“你這是在逃避責任!”
“我當然愿意承擔責任啊,但是我沒這個能力嘛。”
謝聞聲打斷了:“當務之急, 是先把小妹的戶口解決了, 小妹要學讀書了。”
“辦戶口沒問題,但戶口落不到祁家, 我老公不會同意。”
謝聞聲簡直快被氣死了,早知道這個當媽的如此不負責任,他何必千里迢迢帶殷殷來南市尋親, 還險些釀大禍。
就在這時, 調解室的磨砂玻璃門被推開了。
殷流蘇牽著殷殷的手走了進來,坐在了靠墻的椅子上。
小劉見狀,連忙道:“讓孩子在休息室等著吧。”
殷流蘇平靜地說:“你們在這里商討決定的命運, 我想小妹有權利旁聽。”
小劉為難地看了眼荊蘭, 生怕說出什麼話來、傷了小姑娘的心。
但是殷殷卻說道:“我想要聽。”
不能糊里糊涂地就被大人決定了命運。至, 應該表達自己的意愿。
荊蘭對殷殷聲道:“小妹, 你是理解媽媽的吧,媽媽不是不要你,媽媽是真的沒有辦法啊。”
殷殷沒有回應。
小劉知道殷殷上學在即,實在耽誤不了,于是說道:“今天請你過來,就是先把小妹戶口的事落實了。”
荊蘭篤定地說:“戶口肯定不能落在祁家。”
謝聞聲冷聲道:“小妹可以跟著我。”
小劉一口否決:“你不行,你自己都是個孩子。”
“我已經年滿十八歲了!”
“但你并不滿足收養人條件,你有固定收嗎,你滿了三十歲嗎,這些都不滿足,你怎麼收養。”
謝聞聲被小劉這一番話堵得啞口無言:“那…那你們給找新家庭,萬一對不好怎麼辦。”
殷殷也抱住了謝聞聲的手臂:“我想和鍋鍋在一起。”
終于,殷流蘇緩緩道:“既然小妹都我媽媽了,這孩子,暫時我來照顧吧。”
眾人驚訝地向了。
尤其是荊蘭,宛如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你真的愿意?!”
殷流蘇將攜帶的文件袋打開,取出了一份份文本復印件:“這是我的收證明,雖然,但好歹固定。而且還有資產,現在葫蘆巷那套房子不是租的,是我自己的,房產證也在里面。另外,年滿三十這個事兒……”
微笑著向小劉:“我無論如何都應該滿足條件了吧。”
小劉打量著殷流蘇,這樣一位三四十歲的未育,有固定工資和住宅,當然符合收養條件。
謝聞聲看著手上的那一份份文件。
原來一大清早這人翻箱倒柜,就是在計劃著這個,是早有準備要收養殷殷了。
謝聞聲眉頭微微地皺了起來:“你考慮清楚,你真的要收養小妹嗎?”
“怎麼我收養,你不樂意?”殷流蘇見謝聞聲臉上毫無半點喜:“你懷疑我當不了一個好媽媽?”
“不是。”謝聞聲咬咬牙:“你和我不一樣,你是的。”
“的怎麼了。”
謝聞聲言又止,殷殷反而看出哥哥的意思了,把他未出口的話講了出來:“我鍋鍋是怕阿姨沒有結婚,帶著我…更會被耽誤了。”
殷流蘇淡笑:“我還是那句話,結婚談,在我這兒不是重要的事。”
“對你來說,什麼是重要的事?”
殷流蘇牽著殷殷的手,篤定地說:“我認為對的事,那就是重要的事。”
……
關于殷流蘇能否領養殷殷,小劉這邊還要請示領導。
因為的條件其實也不那麼符合,再加上殷殷的親生母親還健在,所以各方面的手續辦理起來還有問題。
雖則法律不外乎人,但他也必須將特殊況詳細地向領導匯報之后,才能有結果。
不過好在,有荊蘭的配合,殷殷落戶應該不問題。
*
既然要落戶,第一件事就是要取名字。
“謝小妹”是大家對的稱呼,但不能作為真正的名字上戶。
在派出所的戶籍,謝聞聲翻來覆去查閱字典,找來了各式各樣的名字:“謝春天、謝藍天、謝麗…”
殷殷:“我還謝謝你呢!好土哦。”
“智障星人還知道什麼土不土的,既然嫌棄,不如就謝小妹好了。”
殷流蘇漫不經心道:“既然我是媽媽,小妹當然跟我姓。”
“一直都謝小妹啊,就算改名字,也應該姓謝!”
“等你夠資格領養的那天,再來跟我說應該不應該這種事。”
謝聞聲撇撇,拉了殷殷走到一邊,用商量的口吻道:“小妹,告訴鍋鍋,你要跟誰姓?”
殷殷看看謝聞聲,又殷流蘇,左右為難:“我…我都可以的。”
“不許都可以,必須選一個!”
“這…”
謝聞聲:“你忘了是誰不離不棄、帶著你一路流浪來南市,是誰把你從壞人手里救出來的,是誰給你補,是誰又當爹又當媽照顧你。”
“唔…”
殷流蘇自然不能被他占了先機,拉過殷殷,用商量的口吻道:“小妹,媽媽以后會對你好,跟媽媽姓,好嗎。”
殷殷好難選哦,想了想,說道:“那…看來只有一個辦法了!”
倆人滿懷期待地看著,只見出狡黠一笑:“你們誰給我買好多好多棒棒糖,我就選誰吧!”
“等著!”謝聞聲率先一躍而起,沖出了戶籍科。
五分鐘后,他捧了一盒五六的棒棒糖走進來,爽快地塞進殷殷的懷里:“拿著!”
“哇!我鍋鍋!”
殷殷忙不迭地拆了一顆棒棒糖,幸福地送進了里。
謝聞聲似乎志在必得,得意地著殷流蘇:“小妹的名字,歸我了。”
殷流蘇蹲下,不急不緩地說:“小妹,媽媽不會用這樣的方式來賄賂你,現在不會,以后更不會,因為這是不好的。”
殷殷愣愣地轉向殷流蘇。
殷流蘇繼續道:“用賄賂的方式讓你聽話,等你養了習慣之后。將來長大了,別人一丁點的好,就會把你騙進龍潭虎,萬劫不復,你想要這樣嗎?”
殷殷嚇得趕將棒棒糖還給了謝聞聲:“我…我不要了,我選媽媽!”
謝聞聲拿著棒棒糖,很無語。
好一招釜底薪啊。
殷流蘇淡淡笑了,帶著殷殷來到戶籍科的窗口:“您好,同志,名字我們已經商量好了,姓殷,…”
殷流蘇想了想:“就殷殷吧!疊字好聽,將來長大了想改,重新改了就是。”
“好耶。”
謝聞聲仍舊不死心,叨叨:“殷殷,還不如謝殷殷。”
殷殷對這個名字似乎很滿意:“不,我就殷殷。”
工作人員向們確認:“那就寫殷殷咯,不改了?”
“嗯!”殷殷和謝流蘇一齊點頭:“不改了!”
……
從戶籍科出來,荊蘭遠遠地站在大榕樹底下,擔憂地著們:“都辦妥了嗎?”
“嗯,以后小妹殷殷了。”
聽到殷流蘇的話,荊蘭臉上有很明顯的如釋重負的神:“這可皆大歡喜啊,殷殷,以后媽媽會經常來看你的!”
殷殷想了想,禮貌地搖頭道:“阿姨,從今以后,流蘇媽媽才是我的媽媽,您不需要勉強自己因為責任來看我,沒關系的。”
說罷,牽起了殷流蘇的手:“媽媽,我們回家吧。”
“嗯。”殷流蘇帶著殷殷離開:“晚上想吃什麼?”
“火鍋!”
“好,咱們去吃火鍋。”
梧桐樹下,荊蘭失措地著他們的背影。
殷殷這一席話,讓的心仿佛空了一塊,略有失落。
謝聞聲雙手兜,溜達著追上們,經過荊蘭邊時,他說道:“殷殷是很好的孩,總有一天你會知道…你錯過了什麼。”
*
晚上,劉穗花在巷子口的火鍋店請客,慶祝殷殷平安歸來。
同時,也歡迎加葫蘆巷,為葫蘆巷的小朋友。
“以后是你的大媽咪,我就是你的小媽咪。”
許春花也是滿眼羨慕地看著殷殷和殷流蘇,想到自己過世的兒,心復雜傷。
“什麼小媽咪。”殷流蘇推開劉穗花,給殷殷遞了一瓶可樂:“殷殷是我一個人的。”
“你這收養手續還沒下來呢!”劉穗花將殷殷攬在懷中,親親熱熱地抱著:“就你那點兒工資,養自己都養不活,養得了小孩麼。到時候手續批不下來,還不得靠我小媽咪撐著。”
謝聞聲連忙道:“的工資不夠,還有我!”
“你?”劉穗花嫌棄地睨他一眼:“你和一天的工資加起來,還比不過我的發廊店一個小時的收。再說,你倆憑啥一起算,又不是夫妻。”
謝聞聲頓時臉紅,只能掩飾地喝了一口可樂。
“我工資是不高。”殷流蘇從容地說:“但你滿三十了嗎,沒滿也夠不收養條件啊。”
劉穗花撇撇:“沒想到老娘有朝一日居然輸在了年齡上。”
“那個,如果是年齡和收的問題,我想我應該可以…”一直沉默的許春花舉手了:“我做生意收比殷流蘇高,也剛滿了三十,肯定夠格收養。”
“哎!你們怎麼回事啊!”殷流蘇將殷殷護在懷里:“這是我兒!你們一個個跟狼似的,虎視眈眈,過分了啊!”
“哎呀,別這麼小氣嘛!”劉穗花從包里出早已準備好的大紅包,遞到殷殷手里,用溫的嗓音哄道:“殷殷乖,來,聲小媽咪。”
殷殷看看面前涂脂抹的劉穗花,又了樸素卻和藹的許春花,又殷流蘇,忽然間眼睛紅了,下桌跑到了謝聞聲的背后,將小臉蛋埋進他的服里,吸了吸鼻子。
“怎麼了寶貝?”劉穗花不解地問:“怎麼哭了?”
謝聞聲放下筷子,單手攬著小姑娘的肩膀——
“以前沒人要,送哪兒都被嫌棄,現在這麼多媽媽爭著要,心里落差有點兒大,寵若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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