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中午魚薇跟著步霄和宜嵐又去了姑蘇小汀吃飯,去之前宜嵐抱怨說蘇錫菜口味太甜太清淡,口味重想吃點辣的,被步霄一口回絕,直接把車停在了飯店門口。
寶叔聽說步霄來了,又出來隆重接待,四爺長四爺短的聊開了,要不是因為步霄開車,他已經把好酒端上桌打算跟步霄喝到下午的。吃完飯,宜嵐還想帶魚薇去看電影,魚薇畢竟還要複習,哪能這麼分心玩一天,步霄也覺得耽誤看書,就把送回周家了。
這次車停在單元樓下,魚薇剛要下車時被步霄住,他也下了車,跟著自己一起上樓,只留宜嵐坐在車裏。
電梯徐徐上行,魚薇倒是不擔心別的,只想著自己的心事,步霄看低著頭若有所思的模樣,勾盯著研究了好久。
其實不是別的事,給他織的圍巾還在書包里呢,不如現在就送出去?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八樓,步霄等著門開時,魚薇開口喊了他一聲,他一回頭,看見魚薇把書包扯到前,拉開了銀小拉鏈,接著就看見從包的深掏出來一個藍的包裝袋。
接過來朝袋子裏看了一眼,步霄皺了皺眉,隨即有點哭笑不得,畔浮起一笑。
翻出來的是一條長而厚實的黑圍巾,顯然是親手織的。
「你是不是心疼我這個老兒才給我織了一條?」步霄挑挑眉問道,他想起上次送小徽圍巾時,自己說的瘋話,估計記心裏去了,才想起來給自己織。
魚薇沒表態,總不能說是因為喜歡他才織的,其實跟步徽那條不一樣吧……但是,雖然那樣的話無法說,但還是想要解釋一下。
「我之前送步徽手織圍巾,是因為沒錢買禮,不是因為喜歡他。」魚薇平靜地說道,說完抬頭又著步霄的側影。
他聽了這話稍微愣了一下,隨即笑起來,笑出兩個淡淡的酒窩,悠悠道:「沒錯,手織圍巾又不是只能送心上人的,你這不是可憐我從來沒收到過還給我織了一條麼?」
說完,他懶洋洋地倚著電梯壁,瞥眸深深看了一眼,等電梯門再次打開,步霄笑著拿著包裝袋裏的圍巾邁走下了電梯。魚薇著他的背影想,給他織的這條圍巾,真的不一樣,是應了俗世眼的,很俗很俗的一條。
開門的時候,徐瑩看見步霄又來了,頓時瞪大眼睛,如臨大敵地瞎咋呼,朝房裏喊老公,喊了半晌卻沒人應,步霄也懶得理,見家裏安全的,就讓魚薇進去了,臨了還嘲諷了徐瑩幾句,把小姨氣得渾發。
步霄看著魚薇進屋,也不管屋裏人什麼態度,最後說了句話就走了。
「徐姐,不是跟你說著玩兒的,」步霄把手搭在防盜門上,猛地晃了一下,頓時發出一聲巨響,嚇得徐瑩驚慌失,他把臉靠近門框,繼續笑瞇瞇地說道:「要是再讓我知道過得不好,我滅了你。」
步霄話說到最後四個字的時候,笑容斂去得乾乾淨淨,一不剩,反而滿臉冷意和狠毒,眼睛裏浮現一抹人的寒,每個字的吐字都說得極其緩慢。
徐瑩從沒見過步霄這個樣子,早就嚇得話也說不出來了,見步霄瞥了最後一眼,冷著臉轉時,朝裏塞了支煙,低頭擋風點打火機,接著邁開長離開,那模樣宛如一個黑社會,嚇得。
步霄裏叼著煙,拿著圍巾,下樓走回車上,坐上車后就把手機放在眼前,等著魚薇消息,很快,不過兩分鐘,就發短訊說自己很安全,讓他路上小心。
他還是沒發車子,照例再陪一煙的時間。
雖然每次都不知道,但步霄送上樓之後,都會點上一煙,靜靜等著完再走,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也忘了是從什麼時候養的習慣了。
這是他背著,默默跟約定好的事。
宜嵐看見他回來,見的沉默,坐在駕駛座上煙,又翻了下他帶來的袋子,看見一條手織圍巾,嘖嘖了一陣子,要說他沒陷進去,誰信?
「老胡都在群里說了,你大半夜的帶了群人找人家小姨夫鬧事,沒手?」宜嵐也給自己點了黃鶴樓,纖細的手指拈著香煙,吐出個煙圈問道。
此時想起昨天魚薇睡下之後,在微信群里看見的聊天容,凌晨兩點步霄打完破傷風后,帶著一幫子人抄上傢伙來找魚薇小姨夫恐嚇,也不知道事鬧什麼樣。
「跟一個老禿頂什麼手?他想耍流氓估計都不起來了。」步霄低頭笑道,一邊回魚薇的短訊。
宜嵐哈哈笑起來,又了會兒煙,才略正道:「行了,我知道你無事不登三寶殿,找姐姐我出馬,肯定有大事兒吧?」
步霄微挑眉梢:「那可不是,嵐姐多牛了,火車跑得快,全靠嵐姐帶……」
宜嵐見他又沒正經了,跟他科打諢了幾句問他到底什麼事,就聽步霄沉聲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我要把魚薇和妹妹帶走。」
宜嵐一瞪眼,這他媽還不什麼大事?
「幫個忙唄,你不是律政俏佳人麼?」步霄把黑瞳朝著斜斜的眼尾移過去,一臉輕浮的樣子,但語氣有點,還有求人辦事的態度:「我們普通小老百姓的,都是法盲,就會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你總不想看見我蹲號兒等待法律的宣判,但卻站在正義的天平一端為民除害,付出寶貴的生命代價……」
「行行行!」宜嵐聽著他一堆廢話能扯出一本小說,直接打斷,然後笑著問道:「幫你可以,先,你是不是玩兒真的?啊?」
步霄滿臉無奈,手搭在方向盤上,煙快完了,他只好淡淡笑道:「能別用玩兒這個詞兒麼?我玩兒什麼啊?」
「誒呦喂!」宜嵐只覺得一陣惡寒,坐直子倒吸了口涼氣,滿臉噁心地看著他,嘖嘖了好久:「真麻呀步霄,我都不認識你了……」
步霄靜靜地坐在駕駛座,看著搭在方向盤的手中,那煙漸漸燒到了濾,最後只剩一個煙屁,他捻滅煙頭時想,為什麼他覺得一煙的時間越來越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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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薇回到周家后,沒過多久就發現家裏的氛圍不太對。
徐瑩被步霄恐嚇之後,對著自己屋門罵罵咧咧了一陣子,又去找周國慶訴苦,結果隔壁房裏一點靜也沒有,徐瑩又哭又鬧,最後看見丈夫本不理自己,只能憋一肚子氣上發泄。
魚薇自從昨天發生那種事之後,一直到進門還提心弔膽的,看見周國慶就心裏發憷,但直到吃完飯,小姨夫都沒抬頭看自己一眼,甚至還有種躲著的覺。
不知道為什麼,想著興許是昨天步霄來救自己的時候,威脅了小姨夫兩句,他就害怕了吧。
這樣雖然覺得安全了,但也是一時的。魚薇睡下時想了好久,不能再讓周國慶闖門,然後打電話給步霄求救,麻煩他趕過來了,得想想法子。
喜歡他,想讓步霄有一天可以把自己當人來看,其實很羨慕宜嵐,嵐姐獨立而且強大,也想變那樣的人。
魚薇想到深夜,迷迷糊糊睡了,夢裏夢見了些什麼,醒來全忘了,但心裏有種很酸楚的滋味,很難,每當這時候就知道,自己又夢見步霄了……
第二天,去了學校後面的麻辣燙店裏找苗甜,拜託給自己找兼職,周二和周三的時候翹了夜自習去街上穿卡通服發傳單,掙來的錢買了兩樣東西。
一是給自己的房間屋門裝了鎖,可以從屋把門反鎖起來,二是買了把水果刀,放在枕頭底下,想著絕對沒有下次可以讓周國慶闖門的可乘之機了。
果然靠誰都不如靠自己,自從裝了門鎖,魚薇每夜鎖著房門學習、睡覺,每晚都很踏實。
就這兩天,為了發傳單翹了兩節夜自習,但畢竟每晚都是監督著步徽看書的,魚薇打算事先通知他一下。頭一天跟步徽說好了,步徽也沒問自己要幹嘛去,就神淡淡地答應了,第二天在老師點完人頭之後,溜出去,翻學校柵欄的時候,竟然在夜里看見兩個人晃悠悠地穿過場也跟著自己來了。
魚薇一開始只當也是翹課出去的人,沒留意,但等兩個人走近后,才聽到那一男一的聲音極其悉。
是步徽和傅小韶。
魚薇回頭,看著兩個人一前一後越走越近,等到步徽也看見了之後,他也猛地一愣,在原地怔住了片刻。
魚薇也不好說什麼,畢竟也翹課了,於是只跟步徽點了點頭,就攀上柵欄,輕如燕地翻躍了過去。
翻過太多次了,很練,作瀟灑至極,就跟夜行飛賊似的,步徽看見這麼翻出去,簡直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這個的不是說是個只會死學習的書獃子嗎?書獃子這麼翻牆?姿勢這麼華麗?
步徽從來沒翻過,他翹夜自習都是明目張膽的翹,吃了飯就不回來了,等點名完了再溜出來翻牆頭,他還真是第一次。
要說起來,這全都怪魚薇,昨天說夜自習不來了,但沒說今天也不來,步徽點完名看走了,想著好不容易自己可以翹課玩一次的,強電他們正好都在網吧呢,他為了不浪費一次玩的大好時機也溜出來,結果傅小韶偵查能力堪比FBI,在隔壁班看見他從後門出來,也跟著自己來了。
不過好歹也是一班的育課代表,步徽個子又高,兩手一攀,縱一躍,輕輕鬆鬆也跟著魚薇翻了過去,瀟灑程度不比遜多。
可是,他剛想朝著跟兄弟們約好的「老據點」邁,就聽見後滴滴的:「步徽,你等等我!」
步徽這才想起來後還跟著個的,不由得心煩,轉過頭看,傅小韶抓欄桿抓不住,踩也踩不穩,更別提爬上去跳下來了,磨蹭了好一會兒,步徽看本出不來,就打算離開,傅小韶一看他要走,心急如焚,也顧不得別的了,打算從欄桿的隙鑽出去。
步徽沒走幾步就聽見後的求救聲,再回頭一看,傅小韶被卡住了,只有一個腦袋在外面,急得臉都紅了。
他心一,又聽見像是要哭了,低低地央求自己救,只好著頭皮走回去。
「你沒事兒吧?」步徽想幫卻不知道從何下手,彎下腰看著傅小韶出來的腦袋干著急:「你說你一小孩兒,不會翻你就別出來啊……」
誰知傅小韶越掙扎,想把頭拔/出來,卡得越,這會兒眼淚是真出來了:「步徽,我該不會就這麼卡死吧,我這樣太難看啦,你還是別看我了!」
步徽瞪大眼,出一個「你在開什麼玩笑」的表,幫朝柵欄里推了下腦袋,結果發現耳朵兩側卡得真的很死,不由得心下一驚,彎下腰幫想辦法,還惹得傅小韶覺得丟臉,哭得更厲害了。
就在他急得滿頭是汗的時候,忽然,他看見一隻纖細雪白的手,輕輕覆在了傅小韶掙扎的頭頂,順著那隻手腕看過去,是魚薇安安靜靜、在夜里很平靜的側臉。
「沒事兒。」他聽見魚薇輕地安傅小韶了一句,接著說道:「別把腦袋往回拔了,你子能跟著出來的。」
步徽一聽,不由得蹙了蹙眉,朝魚薇看去,看見臉上沒什麼表,沉靜如水。
傅小韶哭起來:「不可能的,我的很大呀!」
魚薇聽見這麼說,低頭輕笑了一下,手拍了拍傅小韶的頭:「你子瘦,頭能出來就能出來,我也鑽出來過的。」
步徽看一副哄小孩的模樣,不由得覺得新奇,果然傅小韶聽魚薇語氣肯定,好像也安心了很多,吸了吸鼻子,不著急了,朝欄桿外探了探,果然找準角度,輕輕鬆鬆地就鑽了出來。
「我怎麼就沒想到鑽出來呢?只顧著想把頭拔/出來……」傅小韶忽然得救,天謝地,嚷嚷了好久,但是隨即就被滿灰塵和鐵鏽吸引了注意力,拍打起來,灌木叢里還有蟲子,嚇得連連尖。
步徽被吵得頭疼,又被傅小韶拽著角纏了一會兒,等回頭朝魚薇看去時,發現已經走出去好遠了。
夜里,魚薇的影子被拉得很長,顯得更瘦削了些,離去的方向也讓他很好奇,這麼晚了去哪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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