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熒避開杜霄的目，不再與他對視，整個人都有些不自然。不敢回應杜霄挑釁的舉杯，只是假裝聽不懂他的話，默默回過頭來。和全場所有客人一樣，不把自己與杜霄買單的理由聯系起來。

　張和大家一樣在看18號桌，半晌，他微蹙眉頭，低聲道：“這個人怎麼有點眼？”

　許熒用手撥弄了一下面前的勺子，有些不自在，“隔個簾你還能看到眼？”

　“興許人有相似吧。”

　許熒扯著角帶出一個勉強的弧度。

　張打趣說：“終于有我以外的男人請你吃飯了，今天真是好日子。“

　“滾蛋。”

　張是真心在笑，許熒的笑卻不達眼底。

　借十個狗膽，也不敢想杜霄是還對還有什麼。當年分手鬧那樣，他恨恨到恨不得要掐死的程度。如今看到不對吐口水，想必還是人口素質大幅上升的緣故。

　所以許熒怎麼都想不通，杜霄為什麼要這麼做？

　對待杜霄，許熒實在是落于被了。

　……

　秦助理在杜霄準許之下，和蘇一舟小酌了一杯，杜霄方才喝得無酒飲料，所以他擔當了司機的角。這種和諧的氛圍，大約也只有D.S的管理團隊才會出現。

　地下停車場好像俄羅斯方塊游戲，每輛車橫豎停放，將每個位置都填滿了，頭頂提示空位的燈一片紅。一輛車離開，馬上又被別的車占了位置，忙碌而有秩序。

　杜霄開得不快，跟著前車緩緩駛出。車輛右轉時，余就看到了許熒的影。

　材高挑，纖瘦但不見骨，細腰不盈一握，一素連也被穿出幾分純之。方才披散的長發被隨意盤一個發髻固定在腦后，側臉可以看見溫神。

　和張一前一后在路邊走著，一輛車開得快，眼看著要撞向，張眼疾手快，一把摟過的肩膀，將扯懷抱，帶到安全。

　驚魂未定一刻，張低頭，許熒抬頭，兩人四目相對，曖昧的氛圍淡淡縈繞。

　杜霄眉頭微蹙，神幾度變換，面上出現凜冬冰冷之，幽深的眸子顯得愈發沉，他抿著，強著口的滯悶，一腳剎車就踩了下去。

　坐在后座的秦助理和蘇一舟都因為突然的慣，整個人往前一傾，磕得人仰馬翻的。

　蘇一舟不滿地吐槽：“杜霄你瘋了啊，突然這麼急剎車？”他了額頭：“今天一天都莫名其妙的，在餐廳就開始不正常。”

　杜霄向左打方向盤，淡淡說：“換條路。”

　“為什麼啊？馬上要出去了啊？”

　“堵。”

　秦助理一頭霧水，看向前方，“前面一輛車都沒有啊？”

　杜霄不接話了，只是不爽地看了一眼前方，不理會后二人的抗議，直接調頭，換了一個出口，油門踩得轟轟直響。

　他說的堵，是添堵的堵。

　還是眼不見為凈為好。

　停車場里一風都沒有，汽車的尾氣讓里面更加悶熱，彌漫的熱浪讓人不過氣來。開快車的轎車，已經消失不見，尾氣都聞不到了。

　許熒和張都驚魂未定，還在一起，抬起頭，看見張張的臉驟然湊近，那纖長的睫好像要到的臉一般，下意識往后躲了一下。

　“不好意思。”許熒離張的懷，拉開兩人的距離，獨自站定，低聲說：“估計起太早了，人有點飄。”

　張也輕舒一口氣。

　“沒事就好。”

　****

　遇到杜霄的第二天，許熒就收到了D.S的通知，通過了星火計劃的面試。許熒有些困，反復問了幾次，才確認真的沒有打錯。

　這是杜霄的決定嗎？許熒有點難以置信，他居然讓進了？

　帶著滿腹的疑問，許熒按照規定的時間來到了D.S。

　星火計劃是D.S啟的原創IP孵化計劃，第一期只選了九個人。工作人員讓大家坐在一個開放的休息區等候。九個人互相都不認識，進來都有些局促。

　許熒將自己的包放在旁邊的桌子上，安靜地坐在角落里，打量眼前一張張陌生而生的面孔。每個人上都能看到玩元素，有的是包上掛著玩，有的穿著聯名作品的服，有的是用了玩周邊……這讓許熒倍親切。好像終于到了一個讓有安全的環境。

　一個眉鬢角和頭發都很濃的男人，假裝不經意地走過來和許熒搭訕，他臉上帶著笑意，微微躬：“你是星火計劃的設計師嗎？我也是。我江濤，你可以我濤哥。”

　許熒禮貌地回應：“我許熒。”

　濤哥率先破冰，其余的幾個設計師也都圍了上來，大家開始流自我介紹。

　“我是小佳。”

　“大家可以我CC。”

　“我同學都喊我胖子。”

　……

　都是年輕人，大家很快就打一片。今天是星火計劃啟和簽約的儀式，每個人都難掩期待。

　濤哥說：“聽說今天D.S的兩個老總都會到，太給星火計劃牌面了。”

　胖子接話：“只要合同給了就行，老總來不來也無所謂，來了還力大。”

　小佳和CC立刻異口同聲：“那怎麼行？必須來！”

　CC說：“D.S兩個老總都是大帥哥。我都當握手會來的。嘿嘿。”

　小佳立刻上去握手：“我也是。”

　濤哥見兩人一副花癡樣，吐槽道：“淺，這就真的淺了。”

　小佳撇：“哪個的不喜歡帥哥？你問許熒，喜不喜歡帥哥？”

　冷不防被cue，想到他們談論的是自己的前男友，許熒心里還是咯噔一跳。看來皮相好的男人，在哪里都是稀缺產品。

　許熒頂著尷尬，假裝很松弛地回答：“我是土狗，我也喜歡帥哥。”

　許熒剛說完，后突然一陣。

　就聽見CC突然激了起來：“啊啊啊！來了！真的好帥啊！！”

　小佳扯著CC，也跟著一起雀躍：“小聲點，嗷嗷，杜總！”

　許熒一回頭，倏然呼吸一滯。杜霄的臉放大幾倍，出現在許熒的焦距范圍里。大腦因為杜霄湊近的臉變得一片空白，的手指瞬間就抓了。

　溫熱的呼吸落在頭頂，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所有人都看向許熒和杜霄，這讓有些不知所措，繃的讓下意識看向杜霄。

　眼前的男人眼神凌厲，冷峻的面容，的氣質，帶著幾分領袖一般的侵略，好像讓空氣都冷冽了幾分。他淡淡瞥了許熒一眼，用下指了指面前的地上。

　許熒這才發現，原來是的書包掉到了地上，幾個椅子又七七八八放，擋住了去路。許熒趕撿起了地上的書包，收出了一條窄路。

　好像一陣清風，杜霄從許熒邊走過，視線完全沒有在許熒上多停留。一行人向會議室走去。他一正式的西裝，剪裁簡潔，沒有多余飾品，低調的不能再低調了。可是那顯眼的個頭，還是在一群男里顯得格外突出。

　杜霄走后，許熒終于找回了自己呼吸的節奏，拎著書包重新坐下。

　那倆姑娘看到杜霄以后，簡直要炸了。

　“媽呀，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看杜總，真是帥啊！”

　“個子居然這麼高，之前誰說一米八，這都快一米九了吧？”

　“喂，我是說應該有一米八往上，不是說只有一米八！”

　聊得火熱的小佳突然轉頭問許熒：“許熒，剛杜總從你邊走過，你離得近，比較準。你說杜總多高？”

　“188。”許熒手上還在繞著書包帶，下意識接話。

　小佳馬上激了：“你看！我就說是接近一米九吧！”

　“切，許熒的眼睛是尺啊？說188就是188啊？”

　許熒痛恨自己怎麼那麼快，看到大家齊刷刷看過來，尷尬得要用腳為自己摳三室一廳了。

　揪著自己的書包帶，又補了一句：“我隨便說的，不一定準。”

　的眼睛不是尺，只是看過杜霄的檢表。

　……

　***

　星火計劃的啟儀式在D.S的大會議室開，會議室有心布置過，放了許多D.S參與或者孵化過的IP作品。

　許熒跟著大家進去，站在人群的最后面，努力匿著自己的存在。略過前面高低不同的肩頭，一眼就看到人群里的杜霄。

　他從容地上臺，狀態很松弛。會議室里所有的燈都打開了，不同的線調不同，在他上籠了一層淡淡的影。他的五在疏淡的線中，有一種恍惚的不真實。他尋常地往臺下看了一眼，清冷的目掃了許熒，原本橫平的角，抿出了冷淡的弧度。

　杜霄的聲音從音響里傳來。

　“這三年，中國的玩圈發展迅猛，其中盲盒為玩的發展貢獻了最大的力量。盲盒強聯結、低門檻疊加驚喜和滿足收集的特，直擊年輕消費者。D.S作為IP孵化平臺，我們希能幫助更多設計師實現玩夢想。“

　“不論是盲盒市場，還是城市地標IP合作，最本的還是IP本。做一款玩不難，難的是IP要有屬于自己的產品屬和文化基因。這也是我們D.S需要大家的原因，我希你們可以為我們帶來新的，有力量的作品。”

　……

　杜霄的好口才和從容不迫的模樣打了在場的設計師們，一會兒就打上了。好像高三的誓師大會，大家大有一副要為D.S肝腦涂地的意思了。

　啟儀式的最后一個流程，是給大家頒發聘書，然后一個個流握手拍照，還真弄得跟握手會似的，傻乎乎地，卻充滿了儀式。

　其實許熒是很期待這一刻的，可是臺上的男人是的前男友，這讓很難做到和旁人一樣心無旁騖。馬上就到了，看著幾步之遙的杜霄，許熒著實有幾分不知所措。

　許熒從蘇一舟手上拿過聘書，然后按照流程，緩慢地走到杜霄面前。

　許熒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抬起頭看向杜霄。

　他上的西裝外套掉了，單穿了一件白的襯衫，沒有系領帶。領口松開兩顆扣子，出凸起的結和線條漂亮的鎖骨。

　周圍的聲音有些嘈雜，兩人面對面佇立，卻好像在一個真空的結界里一樣。

　許熒表懇切而真誠，低聲說：“沒想到你肯給我機會，真的很謝。我會努力為公司掙錢的。”

　杜霄棱角分明的臉上沒有任何波瀾，幽深的眸子促狹看向許熒，好像聽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似笑非笑，低沉的尾音好似攜著寒芒。

　“你覺得，是我把你選進來的？”

　許熒呆愣了一刻，小心問道：“不是嗎？”

　杜霄扯角，英俊的臉上漫開肆意的興味。

　“許熒，要是我選，你覺得還會有你嗎？”

　“……”許熒被秒打臉，社死極了。一時也不知該接什麼，局促得恨不得抱著聘書原地消失。

　杜霄瞥了許熒一眼，冷冽啟口：“不要浪費時間。”

　他往前了一步，靜默無聲地靠近，他微微低頭，視線完全落在許熒上。

　近在咫尺的距離，讓許熒覺得眼前瞬間失去了焦距。

　他慢慢靠近，那雙深邃的眸子里好像會勾人心魄，許熒炙熱的心臟開始一陣狂跳。

　下一刻，D.S的徽章被杜霄在了許熒手臂上，冰冰涼涼，卻又帶著一杜霄手上的溫度。

　杜霄的就在許熒的額頭上方，甚至能覺到他帶著薄荷氣息的鼻息，好像下一刻就要親下來一般。

　他的在最接近的臉時，驟然轉了方向，湊近的耳畔，細微的氣息拂掃而過，后背一怔，汗豎起。

　半晌，他慢條斯理地低語：

　“發什麼呆，還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