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云春華做好飯后，就進來他們：“別顧著聊天啦，出來吃飯了！”

　云舒便放下手里的茶，起出去幫姑姑端菜。

　這邊鄉下一般做人多的飯時就會在院子外的土鍋炤做，用柴火燒，做出來的飯菜特別香。

　今天云舒他們過來，云春華就特意燒的土灶鍋，做了這邊的特菜，椰子，豆豉清蒸魚，和海鮮佛跳墻。

　十幾樣海鮮用高湯燉燙后，裝進一個白的大平底盤里，手臂那麼的開背大龍蝦做主菜，其余的鮑魚牡蠣和青蝦不要錢一般拼擺在一起，看著特別的豪橫。

　云舒手提住盤子兩側的扣環，還差點沒端起來，這一托盤實在太重了。

　屋子里的阿強連忙跑出來，雙手從云舒面前接過托盤，嘿嘿笑道：“妹子，我來端，這個燙手，你小心點！”

　云舒便往后讓了讓，阿強練地拿起兩條巾墊在扣耳上，端著盤子進了屋。

　云舒了發紅的手腕，轉過頭，不經意見到殷鸞走進堂屋里將姑父攙扶了起來，視線不由定了定。

　屋子里。

　云姑父見這年輕人這麼懂事，連連擺手：“哎呀不用扶的，我這都是老病了，雖然有點拐，但走路還是沒問題的。”

　殷鸞停下來，看了看他。

　雖然他對人類世界還不太悉，但他卻能看出來，面前這個中年男人走路明顯很吃力。

　姑父臉上并沒有怨天尤人，反而樸實地笑了笑，指指膝蓋：“幾年前從樓梯上摔下來，右骨斷了。接是接回去了，走路變瘸了。”

　殷鸞低頭看了會兒他傷的殘，緩緩蹲下來，手了他膝蓋：“是這里嗎？”

　云姑父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嗯，咋的啦。”

　殷鸞以手掌覆蓋在其骨折傷，停頓了一會兒，起，清藍眼眸出笑意：“會好起來的。”

　云姑父面不解。

　只覺剛才他將手掌覆在自己膝蓋上時，好似有清涼的暖流淌過，待仔細去時，那暖流又消失了，像產生的一個錯覺。

　那邊云春華又在催他們出去吃飯了。

　殷鸞轉頭，見云舒站在院外看著他，便朝一笑，走了出去。

　后頭，云姑父也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

　云春華將桌上飯菜張羅好，招呼大家坐下：“來來來，嘗嘗這個，咱們這兒最地道的菜。小舒好多年沒吃過咱們家鄉的菜了吧，嘗嘗看，還是不是小時候的味道？”

　說實話，云舒心里很，姑姑忙活一上午，做了這麼大一桌子菜，就是為了讓找回一點家的記憶。

　的父母如今已不在，姑姑就了在這個世界最親的人。

　從認親回來，姑姑就一直把當自己親閨疼，半點不曾含糊。

　云舒夾了一筷子魚放進里，連連比贊：“嗯嗯！姑姑的手藝好好哦，真好吃。”

　見侄喜歡吃自己做的菜，云春華也很高興，轉頭招呼殷鸞：“殷鸞，你也吃。”

　因為是客人，所以殷鸞和云舒被安排坐到桌子離菜最近的位置，那只比手臂還長的豪華海鮮擺盤就放在他倆的面前。

　殷鸞看了看盤子里的龍蝦鮑魚和扇貝牡蠣，默默移視線，落在對面的那湯罐椰子上，又看了看旁邊的蒸魚。

　他剛想拿起湯匙去舀湯，云春華就特別熱地夾了只龍蝦腳到他碗里：“快吃啊！愣著干什麼。”

　殷鸞默了默。

　云舒余瞥見，就道：“姑姑，他前幾天了傷，醫生給他開了藥，海鮮吃多了怕和藥效沖突。讓他喝點湯補補吧。”

　說完，面不改地將他碗里的那只龍蝦腳夾過來，放到了自己碗里。

　云春華一聽，責怪道：“那你不早說。”連忙將殷鸞的碗拿過去給他舀了一大碗湯，和滿滿一碗。

　殷鸞笑起來：“謝謝，云阿姨。”

　正在啃龍蝦的云舒：“……”

　云春華頓時就不高興了：“你這孩子，見什麼外，跟著小舒我姑姑就行了。旁邊那個你姑父，那是阿強。應該都認識了吧。”

　殷鸞為難地看了眼云舒：“可是，阿舒，讓我您云阿姨。”

　云舒不可思議地轉過頭瞪他一眼，這家伙，居然敢告的歪狀？

　云春華就對著云舒說道起來：“你這丫頭也真是的，就算只是朋友關系，跟著聲姑姑又有什麼，非得人家讓人家得這麼見外。”

　還非常熱地對殷鸞道：“沒事，你別管，就姑姑啊。你喊我姑姑，我聽著高興。”

　殷鸞不吭聲，只征詢地看著云舒。

　云舒繼續低頭吃的龍蝦，語氣淡淡地道：“看我干什麼，我臉上有吃的嗎。”

　殷鸞就默默轉頭，抱歉地對云春華道：“對不起，云阿姨。”

　云春華一愣，看著滿臉歉意的殷鸞，又看了會兒淡定的云舒，突然滿含深意一笑：“你倒是聽話的。行，這樣也好。”

　現在這種肯事事聽孩子話，尊重孩子的男人不好找了。

　外面的男人掙幾個錢心就野了，別說聽人的話，別來就算好的了。

　所以云春華不僅沒有不高興，反而越看殷鸞越滿意。

　覺得這孩子踏實本分，懂事又有禮貌，長得也俊，個子又高，和家小舒站在一塊兒啊，看著就般配得。

　吃完飯后，云春華又讓阿強帶他們到村里四轉轉。

　云舒本想留在家幫著姑姑干點活，可姑姑本就不讓手，一個勁兒的催阿強帶他們出去玩。

　阿強就說：“不如，我帶你們上出海碼頭去走走吧，那兒船多熱鬧。”

　云舒想了想，覺得這個提議不錯。

　正好他們來的時候租了兩輛單車，可以騎車過去，姑姑家也是有電車的。

　他們計劃好，就準備一塊去海邊碼頭玩。

　出了院子剛要過去騎車，就看到一個年輕孩猶豫地朝這邊走來。

　見到那孩，阿強臉上表很驚喜，連忙跑過去：“小芳，你怎麼過來了！你今天不是上班嗎？”

　那孩低著頭，眼睛紅紅的，顯然剛哭過，見到阿強，又忍不住低泣起來。

　阿強見這個樣子，急得連聲問：“你別哭啊，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小芳掩著臉，哭著道：“我爸媽給我找了個人，讓我去相親。”

　阿強一聽，頓時就憤怒了：“他們怎麼能這樣！不是說好了給我三年時間嗎。”

　小芳抬起頭看他一眼，表凄楚：“當初是說好給你三年時間，可現在已經是第三年了。給你提的條件，你至今也沒個響。過年我就二十六了，要是再不結婚，到時候就只能去相親了。”

　阿強死死攥著拳頭，臉漲紅。

　半晌，小芳哭泣著道：“阿強，我們還是分手吧。我媽或許說的沒錯，沒有質的婚姻就是一盤散沙。你沒有那個能力買房，我爸媽是不會同意我們結婚的。就算我忤逆他們和你在一起，以后他們也不會認我這個兒的。”

　阿強咬著下頜：“小芳，你再給我點時間好不好？我已經存了些錢，你再給我點時間，我就攢夠買房的錢了，到時候就能給你爸媽一個代了。”

　小芳抹了抹眼淚，失地道：“你總說讓我給你時間。從我大學畢業開始，你就讓我給你時間，我給了你三年。你又讓我等三年。現在三年又三年，一個人，一生中有多個三年可以等？”

　“阿強，我等不起了。我不知道究竟還要等你多個三年。”小芳抹去淚痕，轉頭深吸了一口氣，“我不了這樣無盡的等待了。我爸媽那邊天天在催我，我為了和你在一起，承的力真的很大。”

　“對不起，阿強，我們還是分手吧。”說完，小芳最后看他一眼，奪淚而去。

　阿強抓住小芳的手，急道：“小芳，我不同意分手！”

　云舒在對面看了會兒，見兩人說話的氣氛越來越不對，正打算過去瞧瞧況，屋子里邊收拾完的云春華出來了。

　見到在院子外和兒子拉扯的年輕人，云春華皺了皺眉，幾步追過去，劈頭蓋臉就給了阿強一下：“你抓著人家干啥，人家要走就讓走吧！”

　阿強一個二十幾歲的壯男人都快急哭了：“媽，小芳要和我分手。我不能和分手。”

　云春華眼里有著很深的心疼和無奈：“兒子啊，我們家高攀不起，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云春華轉對小芳道：“姑娘，是我們家阿強對不起你啊，耽誤了你。你要是真想和他分手，我們也不攔著，只盼你以后找個更好的，好好過日子。”

　小芳看了他們母子一眼，什麼也沒說，低頭跑開了。

　阿強還要去追，卻被云春華攔住。

　阿強轉頭吼道：“我不會和分手的！我就要娶，我這輩子只想和過！別的人我都不要！”

　云春華恨鐵不鋼打了他幾下：“人家爸媽要一百多萬的房子當彩禮，咱們家有這個能力嗎。”

　“沒這個能力，就別耽誤人家姑娘另找了。”云春華被氣得口生疼，氣都不過來了。

　云舒忙過去扶住：“姑姑，這是怎麼回事啊？”

　云春華沒好氣指著阿強：“還不是這傻小子，也不知道著了什麼迷魂藥！非要娶那家姑娘。人家嫌我們窮，開了條件，讓他在海市買一套三居室的全款房，才同意他們結婚。”

　云舒默然，竟不知，姑姑家原有這樣的困難。

　轉頭，見阿強神頹廢地靠在院墻邊，抱著腦袋一言不發。

　云舒想了想：“姑姑，阿強買房還差多錢？我手頭還有點積蓄，看看湊湊能不能夠。”

　“小舒，這事與你無關，你就別摻和了。今兒他們掰了，正好讓他死了這條心。”

　云春華心里其實也是有些不滿的，指著后的小樓房，“再說了，房子這不有嗎。就算將來他結婚，我和他爸也是準備把二樓騰出來給他們住的。可人家是大學生，在海市找了工作，是不可能回來和我們住在鄉下的。人家要求在海市買房，我們這普通家庭哪兒買得起啊。”

　“我看還是算了吧，他倆注定沒這緣分，干脆誰也別耽誤誰了。”

　云春華一陣嘆氣。

　姑父也沉默地坐在屋檐下。

　阿強就更不要說了，整個人都丟了魂一般。

　云舒看著姑姑一家人，心也跟著低落下來。轉過頭，突然和站在對面的殷鸞四目相對，愣了下。

　在這個大家緒都很低沉的時候，他那雙深邃清澈的眸子依舊干凈空靈。

　仿佛人世間沒有任何煩擾和哀愁，可以裝進那雙湛藍澄凈的眼睛里。

　云舒談在心里嘆，果然還是失憶的人最沒有煩惱。

　發生了這樣的事，去海灘碼頭的行程肯定是要取消的。

　云舒在姑姑家待到下午，就和殷鸞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還一直在想阿強這件事。

　明明姑姑可以不把那個存折給，但卻是將那錢放在上七八年沒有一分，就連姑父傷治病和阿強娶媳婦買房，也沒想過用這錢。

　云舒覺得，姑姑對自己這麼好，卻不能幫上，心里有點不好。

　想著想著分了神，車硌到一塊石頭，自行車往旁邊一歪，云舒頓時摔到了路邊。

　騎在后頭的殷鸞急忙下車，上前將扶起來，擔心地道：“怎麼樣？疼嗎。”

　云舒嘶著氣，低頭一看，膝蓋和手肘都被破皮流了。

　肘節一陣陣發麻的疼從傷口傳來。

　“流了。”殷鸞眼神一黯。

　“一點小傷，沒事。”云舒靜靜等那陣麻痛的覺過去后，就準備撐著子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