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云舒從院子外拿了幾個快遞盒進屋后，不放心地朝里面看了一眼。

　見姑姑和殷鸞兩人站在廚房的琉璃臺前一起摘菜洗菜，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嘮著嗑，看著畫面還和諧的。

　云舒：“？”

　算了，不管。

　繼續去清點的快遞。

　那天一次在網上下單了十幾樣東西，大大小小還多的。

　送貨員幫把快遞全都卸下車后，又把需要安裝的幾個電給搬進屋里，拆開紙箱后，就在云舒指定的地方安裝起來。

　將舊的電拆下來后，安裝員還問云舒這些東西要不要，不要的話，可以當廢鐵賣給他們。他們拿去回收。

　云舒想著反正換新的了，舊也留著也沒用，就讓他們待會兒一并收走。

　在屋子里乒乒乓乓搞了半個多小時，新電差不多就都裝好了。

　兩個送貨員走的時候，不僅沒收云舒的安裝費，還倒付給云舒幾十塊的廢鐵錢。

　云舒拿著一把零錢，再次嘆海角村村民的淳樸。

　云春華端著兩盤菜從廚房里出來：“都弄好了吧？快去洗洗手，過來吃飯了。”

　“嗯，都弄好了。”

　這次云舒一次把家里老舊生銹的電都給換了，以后就不用等什麼東西壞了再一個一個去修補，雖然多花了點錢，但一勞永逸就能提高生活質量，以后也能住得更舒服。

　云舒進廚房去洗手。

　殷鸞頎長拔的形站在流理臺前，正低頭把蒸鍋里的扇貝和海螺一個個夾出來，仔細地擺進盤子里，作很專注。

　“這道菜是你做的啊？”云舒問。

　殷鸞轉頭，朝笑了笑，聲線悅耳：“不是，是姑姑教我，做的。”

　云舒：“……”

　口氣還稔，這麼會兒功夫就上姑姑了？

　不由好奇剛才倆人都在廚房里聊了什麼。

　“你沒跟我姑姑說話吧？”云舒疑心地看著他。

　“沒有。”殷鸞認真地道：“你讓我如實說，我就都，如實說了。”

　如實說了？

　云舒更疑了：“那我姑姑什麼反應。”

　“，”殷鸞認真地想了會兒，眸子里有靦腆的笑意：“姑姑，很喜歡我。”

　云舒：“……”

　呵，他臉上那個赧的表是幾個意思啊？

　警告地瞪他一眼：“別，什麼姑姑，那我的姑姑，不是你的姑姑。你得云阿姨！”

　殷鸞疑地歪了下頭，為什麼的姑姑，他不能姑姑呢。

　不過既然說不可以，那他就認真記下：“哦。知道了。”

　“……”云舒總覺得自己在白費表，洗完手端起一盤裝好的海鮮，轉道：“趕把剩下的裝好端出來，開飯了。”

　云春華已經在餐桌擺好了碗筷，就等他們出來了。

　“來來來，快坐下，嘗嘗姑姑的手藝如何。”云春華笑意盈盈張羅兩人落座，就跟在自己家一樣自然熱絡。

　“等過兩天，你姑父和阿強哥出海回來了，就上我們那兒去玩幾天。這次阿強把船開到銅巖灣那片海域去了，肯定能打回來不魚。到時候給你們多帶點，保準你們吃個夠。”

　云舒坐在姑姑旁邊，用牙簽挑著海螺，聞言問：“阿強哥自己在開船嗎？”

　阿強就是姑姑的兒子，比云舒大幾歲，今年應該已經二十五六了。

　不過云舒還沒見過。

　“是啊，你姑父前年把給摔折了。沒法子，就把手藝傳給了兒子。好在他雖然腦子笨，讀不進去書，但開船捕魚學得還是很快，畢竟從小就跟著他爸在海上跑船。嗐，也算是子承父業吧，天生要吃這碗飯的。”云春華的語氣有點無奈。

　殷鸞坐在云舒對面，安靜地吃著菜，沒有參與云舒姑侄之間的聊天。

　云春華說著，見旁邊的殷鸞只吃菜，不吃海鮮，便往云舒碗里夾了個生蠔，又給殷鸞碗里夾了一個，道：“你們兩個都這麼瘦，得多吃點。”

　“姑姑，您自己也吃。”云舒用筷子挑出生蠔往里放，余卻瞟見男人在看到放進碗里的生蠔時，臉上又出了那天吃龍蝦粥時的遲疑表。

　云舒幾乎是下意識就猜到了他不喜歡吃生蠔。

　那個表實在是太悉了。

　覺就好像，有人往碗里放了一個蟲，然后讓多吃點，又不好意思拒絕對方的那種為難表。

　云舒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聯想。反正就是直覺他不喜歡吃生蠔，包括盤子里的其他海螺扇貝，他應該都是不喜歡吃的。

　他會撿那麼多回來，估計純粹就是因為想做點什麼回報，所以才一大早就去撿的。

　大概因為前天中午點了海鮮飯和花蛤湯，昨天晚上又點了花甲扇貝煲，所以他覺得喜歡吃這些東西？

　云舒看出來他不想吃生蠔，但沒出聲，只作不知道地看著。想看看他在長輩面前，會不會出于禮貌吃下自己不想吃的東西。

　然后就看見，男人垂眸盯著碗里那只生蠔，猶豫地看了好一會兒。

　最終還是拿起來，用筷子將挑出來，放進里，艱難地咀嚼著。

　一副吃蟲的表。

　云舒：“……”

　云春華倒是沒發現什麼不對勁，一邊吃飯一邊關心云舒家里都收拾得怎麼樣了，回來這幾天住得習不習慣，有沒有跟村里的鄰居們打過照面。

　云舒收回視線，跟姑姑聊著天，說基本都已經打理好了，鄰居也都拜訪過了。

　云春華道：“那就好，我還怕你剛回來什麼都不習慣。今天過來看你自己都弄得井井有條的，我也就放心了。”

　云舒覺得姑姑手藝確實好的，廚房里只有幾樣最簡單的調料，在手里也能做出這麼好吃的菜。

　還香味俱全。

　上輩子云舒就是個每天忙著上班的社畜，經常加班熬夜，都是外賣和工作餐吃的多，很有機會自己做飯吃。所以會的，就只是煎個蛋，煮個面條，煲個粥和湯什麼的，復雜一點的菜就不太會了。

　現在到海角村定居了，云舒想著，自己應該也要好好學一下做飯了，待會兒空用平板下個烹飪教程，在網上簡單學一些家常菜。

　一頓飯下來，云春華炒的兩個菜和一個湯也吃得差不多了。

　吃完飯后，殷鸞主收拾了碗筷盤子，拿進廚房去洗。

　因為云舒早上說過，要他負責洗碗。

　云春華對這小伙子的懂事到暗自滿意，等人進了廚房，小聲對云舒道：“你這‘朋友’看著人不錯，懂事的，長得也俊，干活還勤快。”

　又問，“你們倆認識多久啦？發展到哪一步啦？”

　云舒一臉的無語凝噎：“姑姑，您在說什麼呢。”

　嚴重懷疑：“是不是他剛才在廚房跟您說了什麼，讓您誤會了？”

　云春華嗔一眼：“你這丫頭，跟自己大姑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你爸媽不在了，我就是你唯一的親人，你不跟大姑說跟誰說？”

　云舒：“……”

　“姑，我跟他不是你以為是那種關系。就很普通的，因為一件事認識的，一個朋友而已。暫時在我這兒借住幾天，過幾天他就要回自己家的。”

　“哎呀，好了好了，大姑不問就是了。”云春華無奈地擺擺手，“本來也是你們年輕人自己的事，我也管不著，只要你自己覺著好我也不會說什麼。大姑就是關心你嘛。”

　云舒也閉上了，這種事，往往都是越描越黑。

　等過幾天殷鸞離開，直接什麼都不用解釋，就清楚了。

　休息了會兒，云春華幫把帶來的海鮮干食材都放進冰箱。

　又里里外外看了看，見確實如云舒所說，自己收拾得很歸整，也不缺什麼東西了，便道：“過兩天你姑父和阿強哥就出海回來了，到時候我給你打電話，你就帶著你朋友上大姑那兒去吃飯。”

　“對了，你這院子前都空著呢，要不要種點小菜，或者花草什麼的，種的話姑姑回去給你移幾盆種子，到時候你來了正好帶回來栽上。”

　云舒想了想，還正有這個打算，便道：“那就謝謝姑姑了。”

　“跟姑姑還客氣什麼。”云春華就準備回去了。

　等殷鸞洗完碗出來，云春華對他和云舒道：“你們倆自己好好的啊，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兩個村子離得也不遠，隨時可以過來的。 ”

　“知道了姑姑。”云舒點點頭，心里很。

　挽著姑姑的手將送出院子。

　走到院子外，云春華將包往小電車的后籃里一放，騎上去，朝云舒和殷鸞揮揮手：“回去吧，過兩天記得來姑姑家啊。”

　云舒一直目送姑姑的電車騎遠，還在院子門口沒轉。

　這個姑姑對是真的好，從第一次見面就把當自己親閨一樣疼，現在又過來送吃的用的，關懷備至，讓云舒到了久違的親。

　殷鸞站在另一邊，微一轉眸，視線又落在了云舒上。

　站在院墻邊，單手扶著柵門，微微揚著面龐，細碎的發垂落幾縷在耳畔。的眼神是那樣的和，畔浮著不自覺的笑意，眸子里流出幾淺淺的溫。

　殷鸞默默地想。

　好像喜歡那個姑姑的人。

　能讓喜歡的人，也一定是好人。

　只要是喜歡的，那他也會喜歡。

　這時候云舒冷不丁轉過頭來，視線和他直直相對。

　殷鸞呼吸一頓：“……”

　面無表睇他：“你看什麼。”

　殷鸞看著，眨了下眼，一不。

　接著又做出一副兇的表：“還沒找你算賬呢，你剛才都跟我姑姑胡說八道了些什麼！”

　殷鸞眸子倏然彎起好看的弧度：“你兇起來的樣子一點也不嚇人。”

　云舒：“？”

　云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