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子或可與蕭姨娘分寵。”
老嬤嬤這一句話提醒了梅若春,最近確實在合適的人選替世子納府中。
這首要就是貌,能分了蕭氏的寵就最好。
能想到幫夫君納妾一計,蓋因梅若春是世子續弦。
比起前頭的世子夫人,的家世十分不顯,進門先低三分,是以婆母對也不熱絡。
梅若春能嫁進護國公府,憑的是娘家的漕運生意,可以說是富甲天下,娶是世子親自點頭的。
前頭那掠影綢難認,以梅若春的出不是沒見過,所以老板娘才會拿唯一一匹真的蒙騙。
梅若春生氣的是玉蟬樓敢這樣,是不是也看不起這個商賈的世子夫人。
難得這次是國公夫人的妹妹進京住一陣,好不容易跟國公夫人求來了主持置回禮的事。
梅若春有心將這事辦好,得國公夫人一句好話,是無論砸多銀錢也要讓姨媽一家開心,才想到將那珍貴無匹的掠影綢買來,沒想到遭了誆騙。
自己若是連這點事都辦不好,真拿了那假綢緞去送人,讓護國公府丟了面子,婆母怕是更要看不起……
在高門的日子艱難,梅若春所有的指就是夫君了。
世子江希晏得陛下信重,在公爹臥床的時候穩穩扛起了護國公府,更兼面容俊,文武俱佳,姑母又是宮中太后,嫁與如此人中龍,梅若春自然是滿意的。
知道江希晏的全部心思都撲在朝堂上,即便兩個日子過得相敬如賓,亦心滿意足。
偏偏某一日,后宅來了個蕭姨娘。
世子對和別的小妾半點不同,不但免了每日跟自己這個主母請安的禮,去山盡閣更是從未有過的勤快,還常帶著這個蕭姨娘出達顯貴們的宴席,何人還知道世子的正頭夫人是。
甚至世子這次領了去江寧的差事,竟然還要帶著那蕭氏!
當真就一刻都不能分離嗎。
雖說那蕭氏確實極,但寵妾滅妻至此,梅若春心如刀割,哭訴到國公夫人面前,也只會得一句,是這個做主母的沒本事。
梅若春氣過了,將玉蟬樓的事先放一邊。
“喊過來瞧瞧吧。”梅夫人淡聲道。
嬤嬤探頭出去低聲和外頭的侍說了幾句話。
彼時老板娘見梅夫人的模樣,知道這事不好善了了,回到樓中,描畫得細的眉都皺在了一起。
也不想如此,實在是因為掠影綢出產本就不多。
世子夫人一要就是幾匹,銀子給得實在讓人眼熱,老板娘一時財迷心竅,才會夸下海口,想用差不多的料子替換,只將唯一的一匹掠影綢送給梅夫人過目。
本來諸事順利,沒想到出了個變故……
現在好了,丟了生意還在其次,玉蟬樓的名聲可怎麼辦。
“阿山,領了這個月的工錢,該去哪兒就去哪兒吧。”一下點出了惹事的伙計。
原來早有善做耳報神的伙計告訴,老板娘知道那喪門星是誰惹來的。
“這……老板娘,小的都是照您的吩咐做的啊!”
“混說!”老板娘怒斥道,侍還沒走遠,真是個上沒把門的,“結了工錢,滾出去,再晚一刻就被再要了。”
伙計沒想到大錢沒撈著,還砸了飯碗,又不敢和有錢有勢的理論,只能可憐兮兮地求道:“老板娘,我家中還有八十老母要供,可憐可憐吧……”
“廢你娘的話,你老娘才六十,在鄉下撿麥子過活,現在倒拎出來說要供養,打量我是傻子?滾滾滾!”
見真的沒了挽回的余地,伙計灰溜溜出了門里來,半點沒了方才的趾高氣揚。
見著溫綽玉,怨毒地瞪了一眼,走了出去。
溫綽玉也不害怕,也瞪了一眼。
打發走了一個,老板娘邊盤算怎麼跟護國公府賠罪,邊走到溫綽玉面前。
笑里藏刀:“娘子這麼好的眼神,敢問投的是京中哪戶高門啊?”
“妾沒什麼高門,只是路見不平罷了。”溫綽玉自恃占著理,梗著脖子半點也不害怕。
叔母在外邊面惶恐地探頭:“玉娘,咱們還是到對面街等你叔父吧。”
溫綽玉轉想走,卻被老板娘拉住了手臂,“娘子且好好說說,見了什麼不平……”
剛要掙開,就有一個侍小步走了過來:“姑娘,可愿去同我們夫人說幾句話?”
老板娘聽是梅夫人要見,只好不不愿地收回了手。
溫綽玉隨著侍走過去,梅夫人那張描畫致的面容從綴珠的車簾后了出來。
上下打量了溫綽玉一會兒,雖不比世子寵的那個妾傾城絕,卻似含苞帶的白海棠,另有一種純粹的風,男人大抵都會喜歡。
滿意又有點不舒服地點頭:“娘子可愿我護國公府的繡房做活?”
梅若春未明說替世子納妾,不如將人帶進府中,慢慢再論。
溫綽玉原以為是要謝的,貴人沒將這點事放在心上。
不過為護國公府做活,攀上貴門想來是大好事,但一門心思和夫君回江南重開繡樓,也就拒絕了:“蒙夫人看中,只是奴家是進京尋夫的,在京城待不久。”
沒想到是個嫁了人的,梅夫人這才注意到冪籬遮住的婦人髻,心緒徹底平穩下來,板正地說了句:“原來如此,打擾了,方才的事多謝娘子。石榴,你就留在這里,把往日玉蟬樓的帳都算干凈。”
梅夫人這話,就是擺明了以后不會再來了,說罷,就放下了車簾子,帶得珠鏈晃不止。
“是。”方才請溫綽玉過來的侍屈膝領了差事。
護國公府的馬車緩緩離開了。
“我們夫人有心謝你,請收下這個。”錢石榴說著,將一個微鼓的荷包遞到溫綽玉眼前。
溫綽玉忙擺擺手:“舉手之勞罷了,當不得此。”
兩個人推了幾個來回,錢石榴撲哧一下,將荷包塞回了袖中:“給錢也不要,蘇州人當真都是人心善的。”
溫綽玉不好意思地笑笑,正待告辭,錢石榴拉住的手:“我錢石榴,請教娘子芳名,可是蘇州的繡娘?”
眼前的子眉若遠山,明眸顧盼人,讓錢石榴不由心生親近之意。
溫綽玉被拉著手,面微微泛:“妾姓溫,名綽玉,蓋因家中是做蘇綢生意的,才能知道那綢子不對勁,對了,錢姑娘可知道萬壽街怎麼走?”
“那離國公府倒是近!”錢石榴拉著轉向一邊,給細細描述了一番路,“娘子是來尋夫君的?”
“是啊,錢姑娘可知道萬壽街上有沒有一戶蕭姓的人家?”
錢石榴搖頭:“這我卻不知。”
府上的姨娘倒是姓蕭,卻是別人送給世子的,不知家住何地。
聞言溫綽玉也沒多氣餒,叔母的聲音在后響起:“誒!玉娘,你叔父回來了,咱們快走吧,天有些晚了,天黑了容易生子。”
聽那邊催,錢石榴也不多留:“那就娘子早日和夫君相見了,盼有緣再見。”
“有緣再見。”溫綽玉笑著與作別。
和叔父叔母又走了一陣,到客棧要了兩間房,總算是安頓了下來。
此時已是暮四合,外頭還是熱鬧不減。
溫綽玉從包袱中拿出挲過許多遍的信件來看,上頭有“萬壽街”幾個字,里外都是同一個人的筆跡。
蕭蘭燼不會寫字,應該是常住那附近,才會找同一個人代筆。
溫綽玉無比肯定,明日就能找到夫君,不必再獨自一人漂泊無依。
“玉娘,用飯了。”
聽到叔母的聲音,溫綽玉放好信,將包袱推到床,起去開門。
爹說過,出門在外,行李一定要不錯眼地盯著,是以這些日子,都隨帶著自己的包袱,叔父叔母見了,也未說什麼。
打開門,叔母端了飯菜,笑著說:“壞了吧,吃點東西吧。”
見到那些熱氣騰騰的飯菜,溫綽玉終于覺到了,這一路吃的多是干糧,這頓是難得的葷素搭配。
等接過,叔母說道:“我和你叔父都吃了,就不擾你了,吃了洗個熱水澡,早點休息。”
“多謝叔母掛念。”
用了一頓滿意的飯菜,溫綽玉端著托盤開門出去,就見叔父在走廊里站著,叔母也在。
叔母解釋道:“你叔父吃飽了在外邊轉轉,看這客棧好看呢!”
過來接過托盤:“玉娘你休息吧,我知道廚房在哪兒,正好和你叔父出去看看京城的夜景。”
“有勞叔母了,那再勞煩叔母跟店小二說一聲,讓他們提熱水上來。”溫綽玉見手中托盤一下被走了,也就沒有拒絕,目送他們下樓就回去了。
結果沒等到熱水,反而越來越困,直接睡了過去。
“終于是睡著了。”離開沒多久的二人復返,見到躺倒的溫綽玉,雙雙松了口氣。
一向寡言語的叔父坐下一拍大:“唉,陪走著一路,可把我們累壞了。”
不錯,溫綽玉的叔父叔母并不是北上做生意,而是盯上了溫綽玉的家產,才合謀演了這一出戲。
“等將賣青樓,蘇州的宅子和繡樓就都是咱們的了!”
溫綽玉眼中溫厚老實的叔母翻著包袱里的銀票,眼中閃爍著興和貪婪。
蓋因惦念著賣得太近怕自己跑回去揭破他們,一路水路沒有機會,又想著京中的青樓出價更高,才走這一路的。
“說這麼多屁話做什麼,先把人抬去賣了吧!”
叔父白日里本不是去問客棧,而是在問去窯子的路,找了一個青樓和老鴇說定了,晚上帶人過去驗貨再說價錢。
—
原本老鴇是不信一個漢口中的人能是什麼好貨,但等人扛來了,借著看到溫綽玉的一張臉,只覺眼前一亮。
當真是個好貨,下點功夫□□定然不差,若是聽話,頭牌也當得。
但中意歸中意,生意還是要談,老鴇以溫綽玉不是個雛了,年紀又大了不好□□為由,狠狠了銀子。
這和叔父當初想的價錢相去甚遠,但兩人皮子又怎麼敵得過老鴇利索呢,悻悻收了銀子,兩個人把侄賣了,打后巷悄悄走了。
著昏迷人的皮,老鴇悠悠說道:“雖說嫁過人了,不過長得確實出挑,放心吧,媽媽我有法子讓別人相信你是個雛兒,日后給媽媽掙大錢。”
看看天,人只怕沒這麼快醒,打算明日再來□□,讓人看好溫綽玉,就搖著扇子走了。
睡了不知道多久,溫綽玉終于悠悠醒轉,四下漆黑,下是稻草,屋子里氣溫難聞,抬頭只見到高高的欞窗,將月亮切分了幾道,這里不是投宿的客棧。
捂著有些沉重的腦袋坐起來,仔細聽著外頭的聲音,只聽見有子的笑聲,還有些男人說的不堪耳的話。
溫綽玉登時渾發涼,自己現在何地,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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