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突然降溫，兩個人早上起來之后神都不是很好。

　被子還是太薄了。

　雪莉爾加快速度穿好服，房間里很安靜，迪奧背對著煩躁地抓了把頭發，一言不發地拉開了柜門，里面只有他們的服，往年的厚被子不知道去哪兒了。

　雪莉爾沒忍住吸了一下鼻子。

　下一秒，年冷的目就朝掃來，沒頭沒腦地問出這麼一句話：“他拿走的？”

　準確來說，是被賣掉了。

　雪莉爾用手捂了捂冰涼的鼻頭，想起那天回家時看到一個抱著棉被的胖男人從家走了出來，還沒等追上去人就已經坐車走了。

　回到家后發現家里多了一瓶新酒。

　猜出了大概，很小聲地告訴了迪奧：“他換酒了……我沒攔住……”

　沒有繼續像以往那樣稱呼為爸爸讓迪奧對的臉不至于那麼難看，聽到后面那句話，年毫不掩飾臉上的嘲弄，諷刺道：“你靠什麼攔？細胳膊細嗎？還是蚊子一樣的聲音？”

　不添麻煩就不錯了。

　不過這段日子表現得倒是還算讓他勉強滿意。

　但終歸還是和他過勞死的母親相似，弱到誰都可以欺辱。

　估計是昨晚涼，嗓子都啞了，迪奧穿好服起往外走。主臥鼾聲如雷，他腳步一頓，無聲地推開一點門往里看去，目在男人上的厚被子上停留一秒，眼底淬著一抹冷意。

　不過眨眼之間，他的臉已經恢復如常。

　家里的煤炭已經燒完了，本來想燒熱水的雪莉爾只能停下手。推開門一冷風灌，迪奧瞇著眼呼出一口氣邁了出去。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日更冷。

　后傳來孩的喊聲，探出腦袋看了一眼又往房間里跑去。

　迪奧停下腳步，鼻尖泛紅，額前打理好的碎金短發被冷風吹散，當他狹起眼時渾散發著旁人無法靠近的疏離。

　多等了兩秒，他不耐煩地碾了碾腳下的臟雪。

　雪莉爾小跑了出來，穿著暗紅的棉布，外套寬大直至腳踝。那是母親唯一一件羊外套，特意改小了留給了，但為了能穿得更久，現在這件外套穿在上并不合。

　但至能夠抵刺骨的寒冷。

　在迪奧眼里，他愚蠢的妹妹踮起腳尖要給他戴上圍巾的舉止令人發笑。

　那種的圍巾……

　本和他的外套不搭。

　他微仰著頭，面對雪莉爾忐忑但堅持的目，他擺出居高臨下地態度直接拒絕了：“你覺得我會戴這種丑陋的東西嗎？”

　雪莉爾在他的反問下慢慢收回了手，訕訕地抱了圍巾：“……可是外面很冷。”

　年的目冷淡下來，他才不會為了那沒什麼用的圍巾讓自己看起來臃腫不堪。

　甩掉鞋子上的雪，他斜眼覷著雪莉低頭不說話的樣子，僵持不過兩秒，便面無表地拽過圍巾纏繞在自己手上。

　十分敷衍。

　雪莉爾呆呆地著他離去的背影，想到剛剛他揚起假笑想要說些什麼又及時打住，仿佛和多說一句話都是浪費口水。

　但他至拿走了，雪莉爾抿著笑，探出向他揮手告別。

　而到了辦公室練地做準備工作的迪奧又變了彬彬有禮的漂亮年，他撥弄著辦公室壁爐里的炭火，烤干了上的雪水才覺好一些。

　這里的確是份不錯的工作，特別是在寒冷的冬季。

　他遠比其他孩子更懂得進退，不會因為雇主桌上的食而沒出息地盯著看，也不會作魯莽打翻桌上的墨水瓶。不管是智慧還是心機，他都能讓自己挑選出來的雇主滿意。

　而這些雇主出手大方，看到他寫一手好字也會允許他閱讀書架上的書籍，迪奧因此得到的東西更多，他從上一個雇主那學會了貴族的禮節，而在這里，他了解貴族們才能接的理論知識，以及一點法律。

　數學、理，迪奧開始了他的探索，知識帶他了解更為廣闊的世界，也擴大了他要離開這片貧民窟去往富饒地域的野心。

　今天的報酬比昨天多了一點，或許是看到他單薄的著，當迪奧向雇主索要一些燒火的煤炭時也沒有拒絕。

　他僅僅是假裝流出純良的神，又添油加地說家里還有一個等他回去的妹妹還在肚子，并不缺煤炭的雇主瞬間被拿住，大手一揮：“角落里那一袋煤炭你都帶回去吧。”

　迪奧很有手段地表達了自己一番激，讓雇主心里舒坦不已。

　推門進去的迪奧毫不意外地看到雪莉爾窩在臥室里做些補補的事，為了省電，只能站在窗戶邊上將兩人破了的冬練地補好，只不過天氣太冷，只能時不時對著手掌哈氣才能保證僵的手指聽使喚。

　迪奧將圍巾丟到了的床上，面對雪莉爾揚起笑意的臉龐他最后也只是警告了一句：“以后不要做多余的事。”

　他往壁爐里丟進煤炭，不一會兒房屋里就暖和了起來。雪莉爾今天也沒閑著，把從外面撿回來的樹枝放在壁爐外面烤干，可以留著以后再用。

　傍晚時分，外面已經黑了。

　雪莉爾在壁爐旁烤干自己的發，真暖和啊……甚至想把床挪到壁爐旁，只不過也只是想一想而已。

　為了節省煤炭，晚上他們就會滅掉火。在此之前，雪莉爾把被子也抱著出來烤了烤。

　迪奧從浴室出來后雪莉爾已經把該收拾的東西都收拾完了。

　他坐在床邊時手一暖意，難得一時愣神，手指抓暖和的被子回頭看向坐在床上泡腳的雪莉爾。

　在睡覺前泡泡腳簡直是一種，雪莉爾察覺到迪奧在看，但他卻什麼也沒說鉆進了被子，只留給雪莉爾半張昳麗的臉龐。

　房間里的燈滅了。

　雪莉爾裹在熱乎乎的被子里舒服得嘆了口氣。

　和伯莎明天約好了一起去打掃莊園，想到報酬有一個先令興地有點睡不著。

　雪莉爾不過是翻了兩次，迪奧就睜開了眼瞥向的方向：“沒吃飽？”

　看似關心的話但實則……

　雪莉爾能聽出他的不耐。

　“吃飽的，”在被子里出半張臉囁嚅著，最后還是控制不住開心和他分這件事，“我明天去東邊樹林那塊兒打掃莊園，有一個先令呢。”

　覺迪奧朝的方向了一眼。

　想起上次黃油面包的味道，忍不住咽了咽，隨后又補充了一句：“拿到了錢我買黃油面包給哥哥吃……”

　迪奧從鼻子里小聲哼了一下，似乎滿意報答自己，但下一秒又懶懶散散地拒絕了：“我已經吃膩了。”

　雪莉爾探出腦袋：“那哥哥想吃什麼？”

　他今天收頗，也有耐心和閑聊。

　目向窗外一片漆黑的夜空，他毫不掩飾自己的-：“我想坐在貴族盛的餐桌旁，仆人替我端來烤好的鹿，酪澆在巧克力餅上，手邊就是淳厚的紅酒……我要貴族一般的待遇，著腳踩在昂貴的地毯上，俯瞰著所有人向我行禮！”

　這是雪莉爾從未想過的畫面，一時震驚著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但迪奧并沒有在述說完超出想象的野心后產生任何低迷的緒，盡管他生活在一個破舊的房子里，連被子都單薄到不能抵冬日的寒冷，如果有其他人聽到他的話，指不定早就嘲笑他不自量力。

　迪奧扭過頭時，雪莉爾還能通過微看到他眼里未曾散去的覬覦。

　他沒聽到雪莉爾的回答，聲音尖銳了許：“你覺得我在做夢？”

　“當然不，”雪莉爾立刻站在了他這一邊，“哥哥肯定能做到的。”

　半晌，年才被順了心般勉強地應了一聲。

　翌日雪已經停了。

　早早地爬了起來穿上厚服，在出門時，迪奧將昨天帶回來剩下的面包遞了過來。

　雪莉爾打開一看，今天的分量有點多，他把自己那一份也給了。

　年帶上了門，寒風如利刃刮在臉頰上生疼，他翕：“多腦子，別像傻子一樣悶頭干活。”

　伯莎朝的方向跑來。

　迪奧低臉龐往反方向離開，雪莉爾才反應過來應了一聲，風聲太大，擔心迪奧沒聽見又回了一句：“我知道啦。”

　伯莎著迪奧離去的背影，疑地問：“你們說什麼呢？你哥哥是不喜歡我嗎，走得好快。”

　“不是，”雪莉爾撕下一口面包堵住了伯莎的，“快走吧。”

　因為下了雪，去往樹林里的莊園顯得艱難了起來。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等們到了那兒之后臉蛋紅撲撲的，渾都在冒汗。

　伯莎的嬸嬸早就在那等著了。

　這次招來打掃的人不多，但對這些孩子們來說，這份報酬相當厚，因此看到莊園這麼大也沒有說什麼怨言。

　盡管很長一段時間沒人居住，里面的裝潢卻十足的氣派。

　墻壁上掛著歷代莊園主人的畫像，皆是著華麗的貴族男士，雪莉爾挽起了袖子出細白的胳膊，拎著水桶爬到了二樓的臥室，開始洗地板。

　只是到一半，突然覺得這張床似乎在哪見過，但再細想卻什麼也想不起來。伯莎突然從后拍了一下：“我嬸嬸燒了壁爐，我們先去烤烤火。”

　被打斷了思緒，雪莉爾不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