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慶國給出的答案很簡單,“時蔓背后有人,我們暫時別惹了。”
姚文靜聽得愣了愣,和時蔓當好姐妹這麼久,怎麼不知道時蔓有靠山?
但董慶國煞有其事并且咬牙切齒的樣子,不像是假的。
他追求不到時蔓,當場被時蔓甩臉子給了難堪之后,那些喜歡全了記恨,甚至比姚文靜對時蔓的敵意還要更多。
董慶國因為暫時無法懲罰時蔓而郁悶不已,姚文靜也是。
但還是按董慶國說的,假模假樣去找了時蔓。
“蔓蔓,你不用寫這個檢討書了,我幫你求了,慶國他很聽我的,說過去的事就過去算了,他原諒你了。”
“蔓蔓,希以后我們能和平相。其實,我還是一直把你當好姐妹的。”
“只是當初我喜歡慶國才對你……你也能原諒我的,對嗎?”
姚文靜的語氣聽上去很真誠,眼淚說掉就掉,懺悔自己不該因為太喜歡董慶國而耍些小心機。
要不是時蔓在夢境里見多了這模樣,時蔓只怕早就信了的鬼話。
所以清醒過來的時蔓只是將鋼筆好好收起來,那份檢討書一疊,“其實我檢討書已經寫好了,我明天就能念。”
還覺得這檢討書寫得好的,不念多可惜。
姚文靜有些懵,覺時蔓是不是腦子出了問題,哪有主想當著全文工團念檢討書的,還要不要臉面了。
“蔓蔓,你……”姚文靜還想再說什麼,時蔓卻毫不留地打斷,“我先走了,你自便。”
一分鐘都不愿意和姚文靜多待。
……
第二天,副團長將文工團各隊所有人都到大排練廳,宣布事。
“今天主要有兩個事兒要跟大家說一下。”
“第一個呢,是咱們周邊鄰近的小國倫薩克吉斯,要到咱們華國來進行友好訪問流,他們在文藝方面也有不造詣,所以首長安排咱們出一臺流演出,一定要展現出咱們華國的神風貌。”
“第二個呢,就是秋季評等考核馬上就要進行,但流晚會的時間迫,所以團里決定,這次評等考核所有隊,隊自行分組,參與演出節目的編排報名,哪個節目被選了流晚會,參與節目的人就全都是甲等。”
這也是為了激發大家的積極,能為流演出更好更努力地做準備。
副團長宣布完,大伙兒都被這兩個消息炸開了鍋。
看來,今年團里正在大刀闊斧地進行改變,以往除了各隊的一分隊,其他隊伍哪有這樣的機會能上臺演出。
一時間,文藝兵們都心澎湃,拳掌,激發,發誓要想出最彩的節目。
副團長等大家興的神頭過去,才清清嗓子喊安靜。
忽然又見到時蔓舉手,他點名問:“時蔓,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我沒問題。”時蔓揮揮手里的檢討書,“我只是想報告,昨天要我寫的檢討書好了,請問我什麼時候當場做檢討呢?”
所有人安靜下來的速度比剛剛副團長扯著嗓子喊的時候還要快。
一瞬間,雀無聲。
沒人想到,還有時蔓這麼上趕子想做檢討的。
副團長也被時蔓整的這一出弄得尷尬地咳了聲,“時蔓同志,你的檢討,暫時不用做了。”
他含糊地說著,有些慌地了一眼門外。
只有他知道,此時大排練廳門口,正站著誰——
凌振一米九的個子,比文工團團長高了一大截,迫十足。
文工團團長張志新客套地握手,“恭喜啊凌團長,又立了一等功,真是后生可畏啊。”
凌振沒搭話,他看向手心里正著一張照片,那是時蔓加文工團舞蹈一分隊后的第一個禮拜天照的集照。
文藝兵們都著前方,抿出差不多的笑容,順著遮布里攝影師的意思,擺出清一的姿勢和角的弧度。
只有時蔓不一樣,似乎覺得這樣子拍照太土了,一點兒都不時髦,所以表顯得格外不同,也因為貌而特別打眼。
張志新把這張照片送給凌振,“您要是喜歡就拿回去吧,團里洗了好幾張。”
凌振沒說喜歡,但一聲不吭把這張照片放進了口袋里。
張志新在賠笑,按道理來說,他和凌振現在級別相同,平起平坐,但面對凌振的時候卻有那麼點兒心虛。
“凌團長,是我沒管教好我們副團長,他也是一時糊涂,才聽信了董慶國的小報告,以為時蔓真犯了錯。”
“你看這麼點小事,就不用跟首長去匯報了吧。”
張志新很無奈,自己資歷雖老,但凌振屢立奇功,是大首長現在每次開會都要點名表揚的先進典型,以后前途無量。
再者說,確實是他手底下人犯了糊涂,所以他沒辦法,只能把姿態放低,看凌振能不能網開一面,免得他也要被批評管教不嚴。
這時候,大排練廳里頭忽然傳出時蔓朗聲念檢討書的聲音。
真是唯恐天下不,用驕縱語氣讀著那份聞所未聞的檢討書——
“我檢討,我不該誤會董慶國……”
外面,張志新的臉古怪起來,徹底沒臉再找凌振求。
里面,副團長的表沉凝到極點。
“好了時蔓。”副團長打斷,“別念你那檢討書了,這事是董慶國的錯,我沒有調查清楚就聽信他的話,錯怪了你,也做得不對。這事,團里會給你一個代。”
……
開完這個會,副團長出了一后背的汗。
他走出大排練廳,已經找不見團長和凌振的蹤影,兩人不知何時離開。
他更為自己一把汗,誰不知道現在凌振說話份量有多重,正春風得意,誰敢在凌振眼皮子底下犯事。
其實副團長也沒犯什麼大錯,他只不過是和董慶國有一層表親的關系,所以給董慶國推薦了這麼一份來文工團讀文件的輕省活兒。
沒想到董慶國這麼不爭氣啊。
他去找董慶國,把氣都撒在董慶國上,罵了他一個狗淋頭。
“這麼好的差事,我替你討來,你呢?你怎麼盡惹麻煩?!”
“昨天就讓你給時蔓去道歉了,你去了嗎?時蔓今天當著文工團所有人念那份檢討書,你知道鬧得有多大嗎?”
“你說你惹這祖宗干嘛,你又不是沒和相過,什麼子你不知道?”
“董慶國,你給我收起你那點花花腸子,別想到拈花惹草了!你以為時蔓能看上你?連凌振都拒了,你還癩蛤蟆想吃天鵝呢?”
“趕給我滾!!”
“……”
董慶國被罵得頭都抬不起來,取下金眼鏡,耷拉著腦袋,像霜打了的茄子。
他不僅被副團長罵,回到單位還被領導罵。
說人家部隊里的批評信都開過來了,說以后再也不要他去讀文件了。
這事造的影響太差,單位幾個正副領導流把董慶國訓了個遍。
這回,要寫檢討的人到了董慶國。
而且還是嚴重到讓他暫時停職,必須每天深刻檢討反省的地步。
追不到孩子就打擊報復給人小姑娘穿小鞋,還要不要點臉了。
董慶國郁悶得整天蔫蔫兒的,去哪里都沒心,悶在家里寫檢討。
董父董母也沒想到事忽然嚴重這個樣子,當初掛在上為之驕傲的兒子,現在被人問起怎麼白天也總是在家時,他們都抬不起來。
“都怪那個時蔓。”
“那孩腦子進了水,連我家慶國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男人都不要,以后可有后悔的。”
“沒事慶國,咱好好寫檢討書,態度端正些,先回了單位再說,爸媽千辛萬苦才給你找了門路進去工作,可不能丟了。”
“幸好沒要那個時蔓,要是讓進了我們董家,還不知道要把咱霍霍什麼樣。”
“你看現在這個姚文靜就不錯,當場幫你解圍,還知道心疼你。聽說在文工團也是最能吃苦耐勞最要求進步的吧?多好。”
“好看的臉蛋出不了大米,還是文靜好,一看就好生養,等提了干你們就結婚,趕生幾個大胖小子讓我做。”
姚文靜的確心疼壞了董慶國,他無法再出文工團讀文件,也就意味著不能再天天見到董慶國。
把這份思念化對時蔓的記恨以及自早日進步提干的力,同樣每天待在五分隊那個又小又悶的倒座兒里,拿著那只經常不出墨的鋼筆在紙上寫。
寫自己對董慶國的思念,也偶爾替董慶國寫一兩份檢討。
這什麼,同甘共苦,證明對董慶國的,讓他更,離不開。
這麼好的男人,可不能被搶走。
同屋的兵都覺得姚文靜有些可笑,姚文靜生怕丟臉,還要在同屋面前找補,“我家慶國很快就會回來給我們讀文件的。”
同屋的兵看不慣姚文靜已久,也不給留面子,直接就拆穿。
“你家董慶國都不是正式工,現在應該更擔心他能不能保住這份工作吧?還想著回文工團?”
姚文靜被揭了短,一下子面難看,站起來道:“你們別狗眼看人低,我家慶國的爸媽關系著呢,遲早給他轉正。他家還有那麼多厲害親戚,青云直上難道不是很簡單的事?他自己也那麼有才華,讀過那麼多的詩。”
兵們撇撇,并不是很想搭理即將歇斯底里的姚文靜。
姚文靜卻偏要證明,指了指團部辦公室的方向,“咱們團有位副團長,就是慶國的表親,你們不知道吧?”
有位兵立刻回過頭,“是劉副團長嗎?”
“是。”姚文靜起脯,頗有些驕傲,這還是董慶國悄悄告訴的,讓別聲張,但的確了董慶國的未婚妻后,劉副團長就暗地里對多有照顧。
這一直是姚文靜想炫耀,卻又沒法說的事,今天終于說出來,心總算順暢了一些。
誰知,很快就有人說:“劉副團長已經不在我們團了,這兩天你請病假沒去大排練廳,所以還不知道這事?”
“什麼?”姚文靜有些花容失。
“劉副團長引咎辭去副團長,已經下放到野戰連去了。他跟時蔓還道歉了,說不該因為董慶國是表親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董慶國拿著當令箭。”兵們慢悠悠地說出殘酷無的事實,像一把刀捅向姚文靜的心窩。
幾乎快要暈眩。
可這時居然還有沒什麼良心的兵過來補刀,拍著的肩膀道:“接事實吧,誰讓凌團長現在還那麼喜歡時蔓呢?有他在,董慶國還敢欺負時蔓,那不是找死嗎?”
姚文靜氣得口不擇言,“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家慶國只要轉正,就能蹭蹭往上升,他有父母有親戚,比凌振那種無父無母的孤兒不知好到哪里去。”
其他兵搖搖頭,也懶得再跟姚文靜爭辯。
現在過于偏執,鉆進董慶國給編織的夢里出不來了。
“……凌振那種無父無母的孤兒……”時蔓剛好在出來倒水時,聽到五分隊那邊屋子的說話聲。
秋天夜晚的風很稀疏,許多話音都被吹散,但卻很清晰敏銳地捕捉到這幾個字。
下意識皺了皺眉,也許是凌振為過自己的男人,非常不喜歡有人背后議論說凌振這樣的話。
如果可以,誰不想出生在父母和睦的幸福家庭?
凌振只是沒得選。
時蔓大概是這世上除了幾位首長之外,唯一清楚知道凌振世的人。
傳聞中他在狼群長大,茹飲,十幾歲的時候才會說話,穿上服走進城市。
大家都以為那只是傳聞,許多隨軍家屬都喜歡用這樣的故事恐嚇自家不聽話的孩子,說那個看起來很兇的凌叔叔會來吃小孩的時候,那些胡鬧哭泣的小孩子們就會忽然變得很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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