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行取款機就在火鍋店旁邊，沒什麼人，所以許知很快取完了五百塊。

這張銀行卡里有三千塊，是兩年前許志標給的，算是對的一種安和討好，說給應急用。

兩年，許知都沒有用過這筆錢，沒什麼重大的開銷，也不像陳玫們追星。日常生活費許志標都會另外給，吃的穿的，決定權在于艷梅手里，沒有要用大錢的地方。

于是這張銀行卡就在的錢包里躺了兩年，今天說來也巧，如果不是要去圖書館還書，需要帶份證，一定不會帶這個裝有所有卡的錢包出門。

許知回到火鍋店，走到那散尾葵邊上時，正好和站在沙發椅旁邊的程冽對上視線。

他邊還站著一個男生，個子沒他高，但長得俊秀干凈，應該是他的朋友。

他們倆在說話，程冽角噙著笑，看起來很放松。

接著有個長馬尾的生蹦蹦跳跳跑到他們邊，大概是剛從洗手間回來，生的雙手還有些漉漉。生拎上小挎包，笑容滿面的說：“走啦走啦，聽說拐角那邊開了家星爸爸，我想喝。敗家子，你請客嗎？”

那個男生說：“你屬豬的啊，胃口那麼大，吃了火鍋還想喝咖啡。”

生：“小氣鬼，那我請你們唄。”

看起來三個人關系很不錯。

雖然許知對在這里遇見程冽到意外，但很快收回視線，走向陳玫那桌。

這和上次在便利店前不一樣，那時候沒人，沒朋友，簡單的打個招呼沒什麼。但現在兩邊都有朋友，本來也不算多悉，許知不是很想和程冽打招呼。

程冽那伙人很快離開了火鍋店，許知能聽見他們下樓的聲音，以及那個開朗孩的說笑聲。

目轉回到陳玫和楊倩蕓上。

許知把一千塊放在桌上推到們面前，說：“收好吧，暑假小多，別被拿了。”

陳玫握著嶄新的百元大鈔，低聲道了句謝。

許知一來一回走的有點，夏天每下一場雨都會更熱一點，一口氣喝了一杯汽水。

看著幾乎空了的盤子，說：“還需要點些什麼嗎？”

楊倩蕓：“你呢，你真的不吃嗎？這樣……我們多不好意思。”

許知淺淺笑著，“我中午吃過了，現在不。”

陳玫把錢收好后，從包里拿出一封淡藍的信封，在手里很久，然后不愿的看向許知，說：“知，這個是我朋友托我給你的。”

許知沒有接。

陳玫說：“就是前段時間考完試，來接我那個朋友，他也和你打招呼的，他趙誠。”

“奧……我不記得了，這個你幫我還給他吧。”許知語氣很平靜。

“他說一定要我給你，要不你拿著吧，等會你扔了撕了都行。”

陳玫把信封放在桌上，許知還是沒有拿。

想，許知拿不拿已經和沒關系了，反正把信送出去了，答應趙誠的已經做到了。

許知不知道陳玫在想什麼，但眼可見的，陳玫的臉變得不好看，的難過煩悶都寫在臉上。

許知在初中時就已經開始收書。那時候男孩子喜歡開玩笑攀比，然后都給寫書，歪七扭八的字跡，東拼西湊的話，年紀小，所以那時候顯得很好玩。

但現在都是十七八歲的人了，書這種東西已經有明確的指向。

對談沒有興趣，對那些不學無，心思不放在正途上，還自認為狂炫酷的稚小男生更加沒興趣。

不明白陳玫在不開心什麼，但結合這況來看，許知問道：“如果我不收這封信，那個人會找你麻煩？”

陳玫和楊倩蕓都是一愣，陳玫趕搖頭，說：“他不會找我麻煩的，我和他是鄰居，從小就認識。”

“這樣啊……”許知點了下頭。

沒有繼續問了，剩下的都和無關。

對陳玫和楊倩蕓的個人生活和想法也不是很了解，們兩個也鮮會和說心里話。許知知道，這不是們的問題，是的問題。

這頓飯由此變得索然無味，三個人斷斷續續聊了會別的，火鍋湯里食也撈的差不多了。

陳玫低聲說：“要不服務員來結賬吧？”

許知默認。

陳玫喊住路過的服務員結賬，清點下來一共一百五十三塊。

這和兩個姑娘計算的差不多。

許知沒吃什麼，陳玫不好意思說平攤，和楊倩蕓一人掏了五十，把一百零三塊遞給服務員時，服務員明顯尷尬了下。

但依舊客氣的說：“您好，是一共一百五十三塊。”

陳玫：“對啊，不是滿一百五減五十嗎？”

服務員解釋道：“這個活是這樣的，注冊會員，充值后才能用，我們首充兩百起充。要不你們辦個會員？充完兩百后，按照這桌的單子，你們只需要付一百零三塊。”

陳玫和楊倩蕓面面相覷，愣住了。

許知看了們一會，輕聲說：“我們不充值，就按原價算吧。”

說著許知從皮夾里拿出兩百塊錢給服務員。

服務員接過錢，跑去柜臺拿找零。

陳玫和楊倩蕓對視了一眼，想把錢給許知，但沒想到許知緩緩說：“就當我請你們的吧，以后可能也見不到了。”

陳玫不愿意這樣，堅持把錢給。

后來在陳玫的再三堅持下，許知拿了們一百塊，剩余的五十塊就當是吃的份。

拿到服務員給的找錢后，陳玫問：“要不要一起走？”

許知還是那個回答，“我要去圖書館還書，你們先走吧。我去個洗手間。”

陳玫和楊倩蕓和道別后就走了。

許知背上雙肩包，朝里頭的洗手間走去。

洗完手折回來時服務員攔住，把那封藍信封和一個掛件遞給，說這是們桌的東西。

許知只拿過了那個掛件，這是陳玫書包上的，是們倆喜歡的偶像的卡通人偶掛件。

道過謝后下樓。

……

出了火鍋店，嚴吵著要喝咖啡，兩個人擰不過，就去了。

街角的星克人滿為患，三個人排了老半天隊才到。

這是盧州第一家星克，嚴之前都沒喝過，在柜臺前糾結許久，點了杯不算太貴的式咖啡，又想著自己是生理期，就在炎炎夏日里要了杯熱的。

程冽和季毓天兩個人要了兩杯多冰的。

握著咖啡走出星克，熱浪撲面而來，兩點的是一天之中在毒辣的。

嚴捧著熱咖啡直呼好燙。

季毓天說：“你那杯那麼燙，喝完是不是跟蒸桑拿效果一樣？”

嚴：“反正是你買的，喝了不舒服就扔了唄。”

“行，我看你才是敗家子。”

剛剛那頓飯是程冽請的，這會兒，三杯咖啡季毓天包了。嚴覺得這兩人真有點大男子主義，反正都不肯讓生掏錢。

嚴笑他們，“你們兩個以后要是談的話，是不是死活都不會讓生出一分錢？啊？是不是？”

季毓天吊兒郎當道：“你管呢？廢話真多，整天叭叭叭的，還那麼浪費。我認識了你以后就再也沒有談的想法了，生都麻煩的要死。”

嚴煩死他這種死樣子了，狠狠拍了他一記背。

季毓天吃痛的嘶了聲，“！”

程冽對他倆這種不饒人的爭吵習以為常。

他笑笑，向一邊，大拇指和食指掐著杯沿，仰頭灌了一口冰咖啡。

刺眼的讓他不自覺的蹙了眉。

拐角出現兩個生，正好進他的視野，他認得，是剛剛和許知一起吃飯的那兩個。

剛才起結賬要走時，他出于好奇，朝隔壁桌看了幾眼，兩個生都是短發，穿著明亮的黃和橘恤，所以還好記的。

本也只是無意一瞥，但卻抓住了程冽的目。原因很簡單，那兩個生走著走著忽然停了下來，有些劍拔弩張的意味。

楊倩蕓不知道陳玫怎麼了，從離開火鍋店的那一刻起就像個癟的了氣球，拉聳著臉，說什麼都沒好氣，都又沒惹。

剛剛也只不過說了句還好有許知，不然演唱會肯定沒戲。

陳玫突然炸了，抑著，克制著，但語氣很兇，說：“夠了！你不覺得我們在面前像狗一樣嗎？”

楊倩蕓懵了，“你胡說什麼。”

陳玫：“和相了兩年，你真覺得有把我們當朋友嗎？你了解嗎，知道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嗎？剛剛幫我付錢的那個樣子，清高的仿佛是個救世主。你不覺得看我們的眼神都是憐憫嗎？說以后見不到了所以請我們，是真的沒打算和我們再見面了，這個意思你察覺不到嗎？”

“你瘋了？格不就那樣。”

“我沒瘋，我就是這麼覺得的。我不喜歡討好，也不喜歡目中無人的清高樣，不就一封書嗎，我都說了，扔了撕了隨便，至于裝到都不嗎？而且你沒發現嗎，平常問題目都能講給你聽，考試卻比你名次還靠后，就是以為自己是救世主，高高在上的看著我們。我們說什麼，從來不放在心上，楊倩蕓，從來沒把我們當過朋友。”

楊倩蕓看著因為氣憤呼吸變的急促的陳玫默了好一會，問：“你是因為幫趙誠遞書才這樣的嗎？”

陳玫沒有否認，“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我喜歡趙誠那麼多年，他見了一眼就想追了，換你你不生氣嗎？剛才說的也都是我的真心話。我真的一點都不喜歡那種清高樣！”

“我知道是有些高傲，但人不壞吧？還借給我們錢，說借就借，也沒提什麼時候要我們還。你說沒把我們當朋友，可我們不也沒有把徹底劃進我們的圈子嗎？也不照樣不了解我們。”

“你怎麼還是不明白，不了解我們是因為不愿意去了解，我們不了解是因為不愿意說。看似是我們把排在外面，其實是不愿意進我們。就像今天吃飯，我們不會聯系我們嗎？反正……反正……等把錢還清后我不會再和聯系了，倩蕓，沒有趙誠的事我還愿意和相，但現在我看見忽然覺得很討厭。”

其實陳玫沒有把最心底的一番話說出來。

討厭許知的清高，是因為自己想為這樣的人，但為不了；討厭許知拒絕書的樣子是因為萬分想得到的，卻不屑一顧；甚至討厭許知借錢給們的樣子，這讓覺得自己很卑微。

也許討厭的是自己本。

楊倩蕓在許知和陳玫之間選擇了陳玫，聳聳肩，安道：“不聯系就不聯系了吧，反正要轉學了，連手機都沒有，格又不主，時間長了本來就會漫漫淡掉。好了，你別苦著張臉了，天這麼熱，你要在這里和我站到天黑啊？有這時間不如趕去找黃牛把票買了。”

兩個生從一開始的掙扎到手挽手和好，只花了三分鐘不到。

程冽不太懂生，只覺得剛剛季毓天的話還對，生有點麻煩，那兩個姑娘心眼多的。

那兩個生離開了這里，穿過馬路往前走。

程冽眼前沒了人，視野空了一塊，所以站在轉角墻邊的許知就這麼進了他的視線。

程冽握著杯沿的手一頓，眼睛瞇了瞇，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但那就是許知。

比嚴還高，估著大概有一米六七。今天穿的是一套淡米的短套裝，整潔素凈，子的百褶邊輕而易舉的襯托出的青春。

的外形真的耀眼的，也許小時候過態訓練，的姿拔輕盈。

個高也長，纖細筆直，老天爺還給了一副好皮，下原本就白皙的皮此刻就像月下的白雪，晶瑩剔，宛如凝脂。

但許知的眼里照不進。

程冽猜想應該已經聽到那兩個生的對話了，所以止步于那里。

如果換做是嚴的話，嚴那沉不住氣的脾氣估計早就擼起袖子上去干了，而許知是和嚴完完全全相反的脾氣。

冷靜的異常，就連該有的氣憤啊，傷心啊，通通都沒有。

仿佛這事和沒關系，說的也不是，只是站在街角聽了一場戲。

程冽覺得不是裝的，是真的對剛剛那一幕不在意，也沒放進心里。

就像是黑白漫畫里的人，沒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