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瑪格麗特》

給程冽送完傘，許知回到家，于艷梅正在廚房準備今天的晚餐，即使了許志標，但晚餐分量依舊不會。

廚房琉璃臺上正攤開著一本關于健康飲食的書籍，于艷梅照搬上面的食譜，在切切弄弄。

許知換上拖鞋，進了自己的房間。

書桌前的兩把椅凳莫名給這個房間增添了陌生，這是屬于別人的痕跡。

把圓凳收起，放回原地的地方。

但這樣還是不能抹去，程冽寫的一頁答案還躺在桌面上，他帶給的試卷也斜在一側。

程冽的字刀頭燕尾，蒼勁有力，有種疾風知勁草的氣韻，是許知見過寫字寫的最好看的男生。

最后一道大題的解法洋洋灑灑，他寫了整整一頁a4紙，條理清晰，思路獨特，就連給講解時也是如此，甚至還會把一些知識點單獨拎出來給鞏固，生怕這個中等生不懂。

許知拿起這張紙，把解法二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

有意思的。

看完了，把這份答案夾在試卷里，折好試卷，平，和自己期末考的卷子一起放進了左邊的屜里。

許知又拿過那本馬小跳，給書放了一枚書簽，合上書放在枕頭下。

在吃飯之前一個人在房間里做了半套英語模擬卷。

于艷梅按照慣例，準備了三菜一湯，幾乎在每一餐開飯前都會說一句關于吃多的規矩，不能吃太也不能吃太多。

了許志標，飯桌上的氣氛顯得更冷，許知不說話，于艷梅講話又總是一板一眼，只有飯菜是熱的。

于艷梅本沒有和許知聊天說話的意思，但像突然想起什麼一樣，抬起眼，例行公事一般的說：“轉學手續都辦的差不多了，但恒康中學的校長需要面試學生，剛剛他們來過電話了，時間定在再下個周一。”

“嗯。”

“費了很大的力氣才辦，你好好準備。”

許知吃下最后一口米飯，點了點頭。

看到許知按照定下的規矩吃飯會覺得滿意，但對于許知不冷不熱的態度于艷梅一向沒什麼想法和意見。

……

晚上八點，于艷梅給許知送了杯熱牛，和昨晚一樣，吩咐十點熄燈睡覺。

隨后于艷梅出門了，許知聽到開門關門聲，不知道于艷梅出去干什麼，也從來不會和說。

許知猜測，于艷梅大概是去街上買黑線，之前袋子里的那一團好像已經織完了。

許知把剩余的半套英語試卷做完，也和昨晚一樣，當牛冷卻后，倒進了虎皮蘭盆栽里。

撥了撥虎皮蘭的葉條，目有些同。

樓下傳來小孩子打鬧的聲音，許知被吸引，手撐在書桌上，忍不住朝下多了幾眼。

兩個七八歲大的男孩子正在小區的花園圓臺上比拼卡片，靠著口頭比拼輸出攻擊。

一個男孩說：“我這是劉邦，攻擊力八十八點，你的項羽只有八十點，你本打不過我！”

另一個小男孩說：“但我有諸葛亮的閃亮版，九十點攻擊，你都沒有一張閃亮版的。”

許知靠著書桌聽了好一會，最后結果是持有閃亮卡的那位贏了，輸的那位也沒有氣急敗壞，約定著明天再戰，他們父母呼喚回家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就這麼散場了。

收集卡片。

許知回想了會，約記得這是小學時喜歡做的事。

也不知道被兩個小男孩染了，還是重新被收集卡片這件事吸引了，許知洗完玻璃杯后下樓了。

昨天買紙筆的時候依稀有看到那家便利店的最下層有賣干脆面。

雨停了好幾個小時，路面已經沒那麼，雨水沉淀了城市的塵埃和浮躁，屬于夏天的溫度也被沖走，氣溫舒適，空氣宜人，是空山新雨后的味道。

那家便利店在馬路對面，許知等了個紅綠燈，無聊閑看時，又看見那家新開的花店在搬花。

記得那家花店規模不算大，沒想到要進這麼多貨。

綠燈亮起，順著零散的人流，走向那家24小時便利店。

尋了一圈，果然在最下排有干脆面，老板大概沒進多，架子上也就放了十來包。

許知了干脆面，確定有贈送卡片后拿了三包。

記得以前都是五錢一包，如今都漲到一塊錢一包了。

走出便利店，在廊檐下的長凳上坐下，淺綠的桌子連著長凳，上面印著某牌子的果味飲料。

大概是這兒也鮮有人會坐在這里吃東西，所以便利店老板只買了兩張桌凳擱在門口。

凳子已經干了，許知在一側坐下，在拆開方便面之前細細把包裝袋后的卡片活閱讀了一遍。

最后發現，看不懂這活規則，本也沒有興趣參加獎。

一口氣把三包都拆了，拿出卡片后，有些失落。

三張，竟然有兩張是重復的，一張是龐統，兩張都是張飛，攻擊點數沒那兩小男孩拿的項羽高。

許知把三張卡片攤在桌上，邊看邊嚼方便面。

現代新版本的卡片和小時候的還是差多的，質量無疑比從前的好，但小小的一張實在沒有存在，分明記得小時候的卡片大的。

那時候班里的男孩喜歡一下課就掏卡片比拼，哪個孩子吃方便面得到了稀有的卡片，他們就會纏著孩子，各種討好獻。

許知也收集過，當時好像流行的是水滸傳的人，沒集齊所有人，但確實是年不可多得的好回憶。

正看著卡片背面的人介紹，伴隨著一聲‘喵’，的小側邊上忽然一。

一只黑白相間的流浪貓正睜著圓溜溜的眼睛著，試探的用腦袋蹭了蹭的小。

雖說是流浪貓，但它看起來算不上瘦骨伶仃。

許知掰了一段方便面在它眼前晃了晃，“想吃？”

“喵~”貓咪熱的回應。

把方便面放到地上，貓咪聞了下，咔哧咔哧的吃了起來。

許知看了它一會，眼神跟看虎皮蘭時一樣。

又喂了它一塊，喃喃道：“吃完了就走吧，可別跟著我，跟著我沒好果子吃的。”

小貓看了幾眼，果真如所說，吃飽了就溜走了，不給人親近的機會。

許知收回視線，繼續嚼方便面，得把剩余的兩包吃完再回去。

程冽給老板娘結完賬從花店出來，打算去隔壁便利店買瓶水，剛出腳步就看到這樣一幅畫面。

買了三包方便面，比起吃這個東西似乎對立面的附贈品更興趣，像個小孩子似的，可能因為里頭的贈品不是所要的，失落的搖頭，然后面無表的開始吃方便面。

即使吃不下三包，但還是努力在吃。

俯喂貓時還和貓咪說話，說的什麼他沒聽清，只覺得的眼眸里滿是對貓的同和疏遠。

流浪貓就是這樣的特，討吃食時有的貓會委蹭人，一旦吃飽了六親不認，貓眼里只有戒備，然后融夜里，頭也不回。

它們已經不信人了，即使不得不依賴人生存。

也不在意，繼續吃的方便面，咽不下也要吃。

如果換做是旁人程冽可能匆匆瞥一眼就走了，但眼前的孩是他今天負責教學的學生。

一個聰明，對學習有興趣，但考出來的績卻平平無奇的學生。

一個明澈，自信，但氣韻消極的奇怪學生。

一個此時時刻，莫名有點可的學生。

程冽斂了眼眸，朝便利店走去。

許知吃的很專心，沒注意不遠的程冽，直到他越走越近，約約，覺得眼前這個人好像有點悉。

便利店和花店之間隔了幾個店鋪，都是開不下去已經拆掉的，這段路沒有燈。借著路燈，其他商鋪的，他的廓在夜下才得以被勾勒。

他來到便利店前，有，他整張臉就清晰了起來，高鼻深目，棱角分明，和下午不同的是他沒有戴那副銀細邊的眼鏡。

不戴眼鏡的話，多了幾分年輕的張揚。

許知咀嚼的作變慢了，神沒有很大的起伏，只是這雙細長好看的眼里流出了一驚訝。

沒想到的家教老師還在這片兒，不過指不定他就住這片兒呢。

程冽沒有裝不認識，反倒朝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

因為他率先打招呼，所以許知回贈他一個客氣的微笑。

沒有搭話，他進了便利店。

許知繼續吃的干脆面。

但再回神時，的手肘邊多了一瓶礦泉水，順著瓶子往上看，程冽站在旁邊，手里還握著另一瓶水。

他大概真，一口氣喝了小半瓶，和他煙時一樣，上下滾的結有味道的。

程冽喝完，視線落在給的那瓶水上，說：“方便面干，喝點水吧。這里也沒有熱的水，只有常溫的。”

許知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起來眼睛會彎，像狐貍眼，冷著和笑著都是風。

說：“謝謝。”

程冽勾了下角，笑容淡而淺，他沒有和多聊的意思，看了眼遠，說：“走了。”

他把聲音得很低，如同這潤的夜晚，清風徐徐，他的嗓音低沉溫涼，是很悅耳的聲音。

許知不知該說什麼，點了下頭，說：“好。”

為了表示謝這瓶水，原地坐著，用眼睛目送了他一段路。

然后許知發現程冽上了一輛銀的面包車，那面包車就是剛剛給花店送貨的車子。

由此得到兩個信息，一是程冽除了做家教外還兼職運輸，二是他可能比較缺錢。

程冽的車很快消失在轉角。

許知擰開這瓶水，喝了一口，忽然想起昨晚，在這里，有人喊起過他的名字。

程冽，阿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