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宜喝了口茶，皺眉看向沈玉堂。

那表，宛若死了三個老公。

現在冷靜下來，記起了自己還有賣慘的任務。

強大的信念，可以讓完全忽略自己的便宜二哥究竟說了什麽。

隻一心想著任務二字。

沈清宜神逐漸變得深沉。

燭火跳間，的臉忽明忽暗，“我是下凡普度眾生的仙，一朝被人所害失去法力被囚困於此。”

“刁奴欺我辱我，白天我吃饅頭，晚上強迫我睡狗窩。贈我一百兩白銀，傾聽我的複仇計劃。”

沈玉堂：“……”

行吧，不僅病了，還病得不輕。

連自己是仙這種話都能說出來，這可真是病出幻覺了。

難怪之前還說什麽斬妖除魔。

不過——

沈玉堂眉頭不著痕跡地蹙了一下，方才說的惡奴欺主一事，卻是不知道真假有幾分。

攬月館的待遇一落千丈，他是能察覺出來的。

從前沈玉堂過來同沈清宜說話的時候，丫鬟端上來的茶，是他院子裏都沒有的。

除了祖母和爹娘那邊，餘下的便是單給一人。

但這一次丫鬟沏的茶，他喝一口便能嚐出來，這茶放了許久了，甚至還過。

至於這點心，雖說還不至於劣醜陋，但的確不如從前那般細膩致。

拜高踩低曲意逢迎是常事。

做下人的如此，那些個做主子的，也不見得就清高。

底下的人都是需要打賞的，沈清宜好好地突然說什麽贈一百兩銀子。

沈玉堂不免就會覺得是因為沒銀子，從而了底下人不的委屈。

依著沈清宜之前的子，隻怕寧願把這些事爛在肚子裏，也不願意讓人知道被刁奴欺負。

然而眼下了刺激加上腦子出了問題。

沈清宜都這麽直白地向他求救了，他作為兄長，哪怕對再失也不會置之不理。

但沈玉堂也不想這麽快就答應了，他可不想把這個妹妹慣的更驕縱。

沈玉堂板著臉，斜了沈清宜一眼，冷哼了一聲，“裝瘋賣傻。”

他似乎是在這裏多待一秒都嫌多，隻沉著臉拂袖而去，卻在走出門時給織春使了個眼。

沈清宜分明看見了，也依舊歪在榻上嗑瓜子吃。

角的笑容逐漸有些變態。

的便宜二哥，好像看上了邊那個漂亮小姑娘。

果然這東西，還是要看別人談才有意思啊！

這麽個變態的想法，沈玉堂暫時是不知道的。

他此刻負手而立，秋日裏的風有些涼，他靜靜地站在屋簷下。

沈玉堂那雙好看的眉頭地鎖著，問沈清宜的丫鬟織春：“你家姑娘攬月館說惡奴欺主，可有此事？”

織春是他生母秦淑嫻特意指給沈清宜的。

他自然相信對方的人品。

然而攬月館其他人，在他這就沒這麽大的可信度了。

織春心下納罕。

二爺都不待見自家姑娘許久了，今日過來分明是找姑娘算賬的。

眼下瞧著怎麽像是要替自家姑娘出頭？

不敢怠慢，便如實回道：“著姑娘吃饅頭睡狗窩，是沒有的。”Ｌωxδ9

畢竟攬月館也不養狗。

織春在腦海中把那些個丫鬟婆子往日裏的言談舉止都過了一遍，又繼續道：“不過自從大姑娘回來後，底下的人的確有些多事，對著姑娘怠慢了許多。”

“吩咐下去的事，一個個的都要三催四請才不不願地去做，有時候也會在背地裏挑唆姑娘和大姑娘的關係。”

“姑娘年紀小心思又細，底下人這樣，又聽了那些混賬話，一時半會兒想岔了也是有可能的。”

織春這會子，可謂是絞盡腦在沈玉堂麵前替沈清宜開了。

倒不是認同沈清宜往日裏的做法。

隻是既然是對方邊的大丫鬟，自然一心一意對待自己主子。

沈玉堂眉頭擰的更深。

他知道這丫頭是在為沈清宜說話。

但若說憑空造，隻怕也不見得。

他問：“們都說什麽混賬話了？”

這下換織春皺著眉頭了。

繞是一向穩重，此刻眉間也不免湧出幾分厭惡，“都是些不堪之語，背地裏挑唆主子也就罷了，竟還胡說八道，連姑娘和老爺夫人長得並不像這樣的話也說出來了！”

更不堪的也聽過，隻是實在難以啟齒。

何況由裏說出來也不樣子。

難道要說，那些個嚼舌的奴才妄自揣測自家姑娘可能不是沈家的脈？

這不是明擺著罵秦夫人紅杏出牆嗎！

沈玉堂麵發冷，背在後的那隻手倏地拳。

他眼神寒浸浸地猶如冬日凜冽的風刀霜劍，“你回去伺候你家姑娘，我先四走走。”

織春是沈清宜的丫鬟，說的話，未必不會有誇大的分。

那些個刁奴是否真的如此膽大妄為，他親耳聽一聽也就是了。

織春也隻能訥訥地稱了句是便退下了。

沈玉堂閑庭信步，風吹得他的衫微微擺，他越走眉頭便皺得越深。

院子外頭還算看得過去，是幹淨整潔的。

可越往裏走，他就越能發現這群下人的懶怠。

這裏樹葉子堆積山，原本該在這個時節盛放的花也跟枯草無異。

再往前走，耳邊甚至變得嘈雜起來，那混雜的尖銳聲，聽著像是在吵架。

沈玉堂往前走了兩步，便駐足停下了。

這個位置還算蔽，卻剛好能將對麵人的一言一行看得清楚分明。

對麵站著穿著紅裳微做二等丫鬟打扮的姑娘，應當是清宜邊的丹，正在教訓小丫頭。

丹掐著碧蘭的胳膊，眉目嚴厲言語尖銳，“好個沒規矩的東西，你們來打掃個院子，半個時辰過去了，這裏還堆滿了殘花敗葉！”

“這胳膊和長了有什麽用，不會幹活，慣會耍懶！”

“姑娘才病了幾天，你們就心思活泛了，還敢在背後議論主子！”

一麵說，一麵用力在碧蘭的胳膊上掐了好幾下。

又將同碧蘭湊在一堆的那些丫頭都指著鼻子罵了一通。

碧蘭反手就將丹推到了一邊。

輕輕著自己被掐的手，恨不得活撕了這個掐胳膊的小賤人，“丹姐姐好大的威風，連個副小姐都沒掙上，倒擺起主子姑娘的譜了！”

“姐姐嫌我們幹活慢，也不瞧瞧今兒個是什麽天，我們冷的手都僵了，還要被姐姐這樣嘲諷！”

“何況我們若做得不對，自有織春姐姐置，又與丹姐姐什麽相幹！”

從前沈清宜得寵，丹哪怕是個二等丫鬟，眾人也對畢恭畢敬的。

眼下沈清宜看著就要不了，明顯是泥菩薩過江自難保。

們眼裏都沒有主子了，又如何會怕丹這個奴才。

眾人見碧蘭這樣說，頓時也有了底氣，紛紛抱怨起來，言語間都是譏諷丹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丹一向脾氣，聽了這樣的話還得了，直接一掌扇了過去。

指著碧蘭的鼻子便罵道：“織春姐姐脾氣好，我卻不縱容你們。今天嫌冷明天嫌熱，幹個活拖拖拉拉推三阻四，攬月館養著你們可不是讓你們吃白飯的！”

“你們一個個的皮子這麽厲害，這麽湊趣聊天，今晚別吃飯，也別回屋睡覺了，就在這給我好好地站著！”

碧蘭氣笑了，直接上手推搡，“平日裏你一聲姐姐，你還真把自己當個人了！”

“你是什麽東西，憑你也敢罰我？姑娘如今是個什麽樣子誰不知道，會是個什麽下場你我心知肚明，你還在這拿著當令箭，也不怕笑話！”

裏罵罵咧咧的，一時間脾氣上頭，言語間連沈清宜也罵了幾句。

“姐姐這個做奴才的威風有什麽用？也得姑娘爭氣中用才行啊！誰不知道咱們姑娘如今隻是占著主子的名頭就是個擺設！”

誰不知道眼下飛花館的雲絮姑娘，才是老爺夫人心尖尖上的人。

二姑娘算個什麽東西？

碧蘭早就不想待在攬月館了。

這幾天一直在想法子去沈雲絮麵前刷存在，就指著能去飛花館做事。

丹氣得要找子打人。

還沒來得及罵回去呢，背後便有一道疏冷森寒的聲音響起，“看來你將各個主子的心思都的很，連你家姑娘是什麽下場都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