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下去吧。”趙擎蒼低沉的聲音響起，然而那臨窗而坐的人卻似沒聽到一般，沒一點反應。

“是。”下人們一聽，都快步退出了房間，實在是害怕責怪到自己。小世子從昨晚上開始就抱著海棠花在窗前坐了，誰都不理。坐了六七個時辰，都快雕像了，可偏偏還是一不。

方才到午膳時間了，才聽幽幽地說了句：“就說我不舒服，不去吃了。”這會兒看到王爺，下人們又是害怕又是鬆了口氣。

小世子來到王府一年了，誰也沒見過多說什麽話，總是沉默寡言的，比大世子還要老。可大家還是喜歡的，從沒見發脾氣，也沒架子，有時候還會幫忙幹點活。這會兒看這樣，那些年紀大點的嬤嬤總會有些心疼。

趙擎蒼將人遣走後，也踱步走到窗邊，見趙以可沒一點反應，也不惱，跟一起看向窗外的雨景。

“可兒，父親和母親，你更喜歡哪個呢？”好一會兒，趙擎蒼才低聲問道。

“乖兒，告訴母後，你更喜歡母後還是更喜歡父皇啊？”

“哪有這樣問的，能在你麵前說更喜歡我嗎？”

“誰說更喜歡你的，我生的兒當然得更喜歡我了！”

“跟個孩子似的，也不怕。”

“……”

“母後不讓我學彈琴了我就更喜歡母後，父皇不我練字了，我就更喜歡父皇。”

“……看你兒，怎麽跟市井小民似的，還會討價還價了。”

“……這不是你生的娃嗎……”

“母後最喜歡海棠花了，說它花姿瀟灑，明人；父皇也說最喜歡海棠花，因為他和母後是在海棠園裏遇上的。”趙以可緩緩說道，長時間沒有說話的嗓子有些的，聽著像在哽咽。

“母後在殿中的每張桌子上都放了一盆海棠……可是那天，所有海棠都枯了，我看見有人把盆栽弄倒了，等我把它扶回去回頭的時候，卻看到母後吐了口。裏喃喃著：怎麽就拋下我了，怎麽自己走了。可是什麽走了，什麽拋下了，我什麽都聽不懂。後來……後來，母後就起不來了，我拚命抓著的手，卻沒有回握我，隻笑著說：我要去找你父皇。可是………可是我什麽都聽不懂……等我明白的時候，什麽都沒了……”

如果剛才是錯覺，這會兒趙擎蒼便很清楚地聽出了趙以可話語中的抖，低頭看去不由一怔。

那孩子眼眶、鼻尖紅紅的，眼睛已經蒙上了一層水霧，可卻將眼睛睜得大大的，是一眨不眨的，就怕眼底的脆弱泄。

趙擎蒼看得心疼，原本就難的心更是一一的。這一天，或許沒人記得，可如這孩子般敏的心，怎麽會忘記。一年前那流的一天，幾乎失去了所有。

趙擎蒼將孩梳著高發髻的頭按在懷裏，輕輕地著，很快便覺到來自口的意。他輕輕說道：“可兒忘了嗎，我們把母親葬在了高山上，那麽喜歡自由，現在一定很開心。”

“嗚嗚嗚嗚……可是……可是我找不到父皇啊，母後也找不到父皇啊，還是會難過的……嗚嗚嗚……”

“那天我已經讓人去找過了，你的父親現在也在高山上，他們都很快樂。”

哭聲暫歇，趙以可抬起頭，那雙紅腫著還不停流著淚的眼睛此刻清明地注視著趙擎蒼，像在求證。

趙擎蒼笑著點點頭，道了聲：“嗯。”

趙以可卻突然將頭埋下，好久好久，才說了句：“爹爹……”

“……可兒，你剛剛我什麽？”

趙以可將頭抬起，看著趙擎蒼說道：“爹爹！”即使接了，也隻喚爹爹，而不是父王。那隻是個父親，與地位、份毫無關係。

趙擎蒼近乎毀形象地笑起來，將趙以可抱起，就差轉個圈了。守在門外的人聽到王爺的笑聲都不免覺得驚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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