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平去了一百姓家，換了行頭。

而後，街道縱馬來到雨花樓，直奔頂樓。

此刻萬裏無雲，頂樓視野開口，盡收仍然鬱鬱蔥蔥的青山，居巢書院安靜坐落在桃夭山，恰巧看到居巢書院課業結束，學子從學堂出來活筋骨，老夫子們負手踱著八字步，對有失讀書人斯文的學生指指點點。

餘平並不是習武之人，也不是詭譎莫測的煉氣士，隻看見居巢書院繚繞著雲霧，像是在仙境裏，學不了朱袖和錦娘的這般津津有味的觀看。

“你們讀書人是不是都是負心漢呀？”錦娘蘭花指，點了下餘平。

餘平在此地，哪還有從五品郡丞的風，拱手作揖，如夫子指點的學生：“姑娘言之差矣，我輩讀書人，當有那橫渠四句說的那般，為國為家為萬民，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哈哈……好笑，你倒是說說橫渠四句，是哪四句？”

“當然是，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餘平起膛，像模像樣的說道，他是個讀書人，別地郡丞是不是習武之人，餘平不關心，他隻關心自己，到底何時才能像上任青石郡守一樣，場上再進一步，而不是守著兩千兵馬，直到告老還鄉。

且兩千兵馬與尋常老百姓無異，能青石城的守軍，為的是吃兵餉。倘若某一天，本地起了象，他手裏的兵士，或許跑的比老百姓還快。

錦娘似是才想起站在閣樓中間的，是青石一郡的郡丞，緩緩起，施了個萬福，邀請餘平落座。

“餘郡丞心裏念的都是青石百姓，如果錦娘是青石人士，得知餘郡丞此般用心良苦，必須要去廟裏祈求菩薩羅漢，為餘郡丞降福。”

朱袖嗤笑。

餘平心裏的鬼胎，兩人怎能不知道。

在他這位老爺眼裏，萬民不過是升發財的佐料罷了。

“趙勾陳，答應來赴宴了嗎？”朱袖開口，手裏剔的茶杯遞往齒邊，慵懶的依靠在欄桿，眺連綿不絕的青山，邊聲詢問。

餘平向為他斟茶的錦娘道謝一聲，回答道：“應該是答應了……”

然後，把與趙勾陳的問答，一字不差的說出來。

朱袖搖搖頭，倒也沒再說話。

這位輔國大將軍心裏想的什麽，哪能拿的準，絕不會聽信餘平的一麵之詞。

錦娘笑說：“餘郡丞放心就是了，待到青石的事完了，我們兩姐妹定然向上麵遞話，餘郡丞一定平步青雲，大鵬展翅，為更多的百姓帶去福祉。”

餘平滿意的點點頭，把杯裏的茶水一飲而盡。

朱袖目又落在熱鬧的街市上，秀眉不展，上邊傳來信了，一些江湖上的高手，匆匆趕來青石城，此地像是漩渦的中心，眼下看來平靜無波，但是再過幾日，便會洶湧澎湃，一個不小心，就能讓人死無葬之地。

“莫非咱們的這位輔國大將軍，也是為了這事而來？”朱袖喃喃自語。

錦娘一口否決：“一定不是，趙將軍到了這麽些天了，未曾有半點準備作，他所做的事，全都是為了自家人，與那事，牽扯不上一點關聯！”

“唉，總歸我們仍舊失算了，消息泄，江湖上的高手紛至遝來，僅憑我們這些人，從信手來淪落至飄零無依。”

錦娘正經了許多，幽幽歎口氣。

和朱袖兩人，籌謀多時，誰能想，打的啪啪響的算盤，竟是在絕對力量麵前，黯然失，再過幾日，就連自家命，都要不保了。

能破此局的人，兩人的眼中，隻剩下金印紫綬，不知道是化名還是本名的趙闕了。

餘平告辭離開。

劉井水在府裏，理昨日的事務，胥吏盡職盡責的幫忙，很多棘手的事，簡單了良多。

“老爺，餘平回府了。”

劉井水頭也不抬，輕輕嗯了聲。

直到把滿桌案的文牘，堆放在一旁，幾位胥吏垂著頭，連忙帶下去，他方冷哼一聲，罵了句：不知死活的東西！

……

跟姑姑說了聲去向，留李木槿在家中。

趙闕輕裝簡從的出了門。

餘平走後，雲雀來報。

他瞥到的子，真的是戶部尚書的千金，有那江湖傳言，娶了便等同於娶了半座武庫的曹經絡。

趙闕莞爾一笑，因緣真的是妙不可言，若說他最怕京城哪幾位千金，曹經絡必在當中。

“趙將，曹經絡的母親是青石人士，據以前得到的諜報，或許曹尚書怕暗流湧的兇險，危害到了曹小姐，才把送到了青石城，另外邊有高人保護，那位高人似乎察覺到了我在調查。”

揮了揮手，趙闕讓這位雲雀回去休息。

真按照秦軒之說的，言華上境就是青石城的武學之巔了，哪還有這麽多七八糟的事。

現在看，青石城像是在暴風雨前的寧靜，寧靜的表麵下，複雜的很。

所謂的四大商會，也就是個玩笑而已，上不了臺麵。

殺了地支榜第十一人高津以及他的狗子，另有位潛藏在暗中的高手，等待趙闕出破綻，希冀把他一擊必殺了。

大夏朝廷，寒山王朝那，有那麽多的敵人，趙闕帶著李木槿離開西塞，他的敵人們得笑的合不攏，隻要不是在兵營裏，有無窮多的機會，能讓趙闕萬劫不複。

時間盡管不在趙闕這一邊，也一定不在潛伏在青石城的那位高手一邊，畢竟，他被八相龍蟒反噬的，知道的人，寥寥無幾。

而稗野史記載的，擁有八相龍蟒的強者大多英年早逝，趙闕跟他們比較，還是年輕的幾歲。

但凡不是到那記載的年紀，多數人都明白，立下赫赫戰功的趙勾陳，還能做太多令他們難的事。

比如，自知要被八相龍蟒反噬，孤注一擲的帶兵掃平寒山王朝幾個重鎮、巨邑；在朝廷掀起巨大的波瀾，令和他作對的政敵，下場淒慘……

趙闕擁有神通八相龍蟒，已經不是的了。

而除此之外，青石城的暗流湧，牽扯到朱袖。

此番赴宴，趙闕便是想從朱袖的口中得知，在打著什麽算盤，要在青石城謀劃什麽。

原本以為，至青石城看姑姑，隻是一件了卻心願的事，卻未曾想，這裏是個漩渦，趙闕得需要分辨清楚，漩渦裏藏著什麽，等他走後，會不會對姑姑的生活造影響。

姑姑，才是他答應前去赴宴的本原因。

其他的人或事，在趙闕心裏，不值一提。

北城門熱鬧。

許多附近的百姓圍在道路兩旁，注視著進城的。

塗抹著胭脂，鮮豔如的大紅服，紅花鞋，哼著謠。

大搖大擺。

不理不睬竊竊私語的百姓。

隻管背負著紅纓槍，顛著腳，不時蹦蹦跳跳。

今日，青石城來了位，紅紅鞋紅纓槍的姑娘。

趙闕仿佛心有所，向北城門方向，輕咦了聲。

與姑娘差不多時間進城的，還有位啃著滿手油的邋遢道士。

道士腰攜長劍與拂塵，隨手扔掉骨頭，問道，這裏是青石城吧？

百姓點點頭，指著城門，道長進來時，沒看見青石城三個字？

“哦，本道長不識字。”

原來是位不識字的道長。

“這裏就是青石城西城門。”

“好，本道長找了幾日，終於到了青石城了，無量天尊！”

宣了句道號，優哉遊哉。

已到了餘平宅邸前的趙闕，低聲笑道：“越來越有意思了。”

宅邸兩位扈從，一人引領趙闕進府，另一人跑去告知餘平。

大廳早就布置好。

餘平在前，朱袖和錦娘在後。

見到了趙闕，齊齊拱手：“見過輔國大將軍。”

趙闕笑著停下腳步，目打量了幾下錦娘，錦娘到趙闕在看，不抬起頭，妖一笑。

單論嫵，朱袖不及。

趙闕越過保持著拱手彎腰的餘平，輕輕點了下錦娘的額頭，說道：“秦軒之死了，你恨不恨我？”

“自然不恨，我與秦軒之萍水相逢，哦，改了他些許的記憶，令老兒把我當做珍寶惜。”

趙闕聽聞，頓時長笑：“從秦軒之那兒，得到了什麽？”

“當然是青石城的風吹草。”錦娘咬字清晰，像生怕趙闕聽不見。

走進客廳，折瞧著三人：“好啊你們三人，將我的行蹤打探的一清二楚，既然我來了，說吧，目的是什麽？”

朱袖輕聲道：“大將軍了吧？咱們邊吃邊說。”

趙闕點點頭：“起吧，不用再彎著腰了，座，本將此行前來，為的就是讓你們說真話，青石城風聲鶴唳，我也十分好奇，此地到底有何事要發生！”

餘平作為宅邸主人，連忙安排幾人落座。

趙闕在上首，朱袖次之，錦娘再次之，他在最後。

春夏秋冬四位雨花樓清倌人，在屏風後，奏曲助興。

佳肴食。

錦娘稍坐一會兒，便來到趙闕邊，為他斟酒，紅的薄紗裳，約約可見，挨著他近，香氣撲鼻，近乎.的熱氣不論是哪個男人，都要熱翻湧。

趙闕不以為然。

任憑錦娘使勁賣弄。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朱袖首先提及：“趙將軍，我們得到確定的消息，前禮部左侍郎的謝葵，過不了幾天便會經過青石城。”

趙闕端起酒杯的手，乍然驟停。

前禮部左侍郎的兒謝葵！

“誰護送一路至此？”

“是一位年，年的手大為古怪，遇強則強，遇弱則弱，總之是恰巧勝過敵手一籌！”

趙闕把酒杯放在桌案上。

邊挨著他的錦娘，從始至終察言觀。

“你們居然為的是謝葵，不怕掉腦袋？”

朱袖霎時笑了：“下棋快下到了中盤了，怎會怕區區掉腦袋啊！”

“前禮部左侍郎謝之維死諫於金鑾殿，為天下讀書人的楷模，他臨死咆哮的那句，‘天子失德，文臣當以死諫規勸’，被有心人利用，幾乎搖了朝廷基，京城殺了一批人了，不乏滿門抄斬的大臣，我勸你們收手，不要手這潭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