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隆四年十二月中，平西大軍與來犯的突厥兵馬在雁門關前開闊的原野上展開決戰，年過花甲的老帥左士良親自坐鎮中軍，以參軍幕將楊中庭和先鋒副將梁振業率領左翼，副帥鄭濤和副將鄭湧、淩霄、白雲鵬等人帶領右翼，相互輔助，合圍突厥人馬。陣勢商定妥當，本想一舉攻破突厥防線，誰料右翼人馬過於冒進，反而中了突厥的圈套，了人家手裏的擋箭牌。雙方各有損傷，突厥退兵回雁門，閉關自守；平西大軍回兵西平郡，因右翼傷亡過大，需要調整休息，鄭濤等人雖然無恙獲救，但因延誤軍機被左帥痛斥了一頓，暫不管轄軍事務。督軍魏雁輝雖對此有意義，但老帥執意獎懲，眾人不歡而散。楊中庭和梁振業因作戰英勇，應變及時，使大軍免於大敗，到嘉獎。楊、梁二人委婉辭謝。軍需監察使李宛病後初愈，協調西平等各郡縣軍備，諸事有條不紊。

冬的初雪已經飄過，還好不大，兩三後路上就隻剩些殘雪了。如果是大雪，隻怕運輸大軍糧草的隊伍會阻。婉貞披著繳獲來的皮鬥篷，有些大，但穿著很暖和，是梁振業塞過來的。婉貞不要，他就打算直接給婉貞穿上，隻好收下了。婉貞有時不想，這家夥是毫無顧忌還是故意來和我搗？

婉貞輕輕的呼氣，一團白霧縈繞住秀的麵容，似夢似幻，朦朧又剔。看著窗外，稀稀落落的三四個人來來往往。手中的筆尖有些凍住了，這份公函已經寫了半個時辰，狼毫筆尖被凍住了好幾次，氣冷，連寫字都難。婉貞起走一下，順便想讓德雲過來給爐子加點火。希這段時間不要有戰事，哎，要是能速戰速決就好了。

“李大哥，你辦完公事了嗎？”馬賜推門而，後麵跟著淩霄，二人的手裏都拎著隻野，看來是剛從外麵打獵回來。

“快寫完了，你們坐，”婉貞向裏麵吩咐道，“德雲，加點火，給兩位將軍上茶。”

德雲在裏麵應道，不一會兒就端著東西出來了。

賜看到德雲，訕訕笑道：“總你們照顧，還時常讓德雲費神，今和霄兄打了兩隻雪，給你們加菜。”

德雲笑道：“真是希奇，今怎麽文縐縐的，還會知道讓人費神？我是不是要看看太打那邊兒出來的？”

婉貞見慣了德雲與賜拌。每次德雲做點心總會備著梁、馬兄弟的一份，但是每次吃的時候總會兌賜幾句。婉貞也不見怪，隻道：“不用了，你們辛苦打來的，還是自己留著吧。這兩日下雪，糧草方麵要吃一些，士兵的夥食不變，各位將軍就要辛苦一下。”

淩霄也道：“李兄千萬別這麽，這幾日沒有戰事，最辛苦的就是你們。我們幾個出去打打獵，全當是演練一下騎。你就收著罷。”上次作戰，淩霄雖然也在右翼，但沒有聽從冒進的命令，因而沒有到罰。他灑，與馬賜等人的都不錯。

德雲對婉貞道：“還是收著吧，看樣子他們也要順便一起用了，不過是用他們的東西來招待他們，費事我做一遍，沒什麽大不了的。”

賜故意裝作恍然大悟，大聲道：“主意甚妙！霄兄，我們今晚又有口服了。”

德雲哼了一聲，就像在，看我著了吧？隨後接過野味去準備了。

賜問婉貞：“我大哥什麽時候來？他找過你沒有？”

“沒有，今還沒看到他。”婉貞奇道，“什麽事？”

“今早我看他要來找你，似乎有什麽要事，不過後來又被人走了。也許有什麽事耽擱了吧。”

“噢？這樣。”婉貞心想，梁振業能有什麽事要找我呢？

正在想著迷題，答案就自己過來了。房門又被推開，幾個侍衛湧進來，也不行禮，打頭那個有些焦急道：“各位大人都在，正好，請趕快到中軍去一趟。左元帥病了。”

***

梁振業在帥帳外來回踱步，看到婉貞、賜、淩霄等人過來，急忙迎上前去。婉貞問道：“現在怎麽樣了？為什麽會突然生病？”

梁振業道：“左帥前兩日就有些不適，以為年紀大了容易勞累就沒在意，結果今早醒來就全酸痛，坐起來都吃力。我過來看到這幅景，忙人請大夫過來。現在已經服了藥。左帥想趁著有些神將軍中事務待好，自己也安心。”

“大夫怎麽？”

“大夫也沒出個所以然來，隻是拿傷寒、發熱、年紀大了什麽的敷衍著。我卻覺得左帥年紀雖大但一直很朗，這病來的兇猛，實在有些意外。”

婉貞覺得梁振業弦外有音，但礙於人多眼雜，不好細問。

“有什麽意外的，人老了自然不行。如此遠征隻怕很難消吧，何苦撐呢。”鄭濤等人也都過來了。

這幾日，鄭濤被左帥喝斥一頓又暫停了職務，想必心中定然是怨氣衝。前晚上聽還大肆酗酒，酒喝沒了又到婉貞這裏來要。偏巧，婉貞不吃他這套，以軍需短缺為由，公事公辦的口氣三言兩語地打發了來的下人。聽，鄭濤還想鬧事，被弟弟鄭湧和侍從攔了下來。

婉貞道：“還不是年輕人不拿事，隻好老帥親力親勞，半點不能輕鬆。如今累壞了，旁人自然也不好。”

“你？你什麽意思？”鄭濤氣得臉發白。

“下哪裏有什麽意思，隻不過為左帥的病擔憂和疚而已。都是我等不好，事不足，敗事有餘。倒教他老人家心，真是慚愧。”婉貞的本又出來了，伶牙俐齒地指桑罵槐。雖然婉貞自己也知道這樣太鋒芒畢了。然而常常又忍不住，一定要個痛快。

“你……”

後麵的魏雁輝道：“大冷的，還是先進去再罷。”

裏麵左帥已經坐起在榻上，披著棉袍，閉目養神，也不知道他聽到眾人在外麵的對話沒有。見眾人進來，吩咐看座。眾人謙讓一下，紛紛落座。

左士良勉力坐起，有些吃力道：“廉頗老矣，無能為也。看來果然不服老是不行啊，這些日子隻怕要讓諸君多分擔一些，眼下不宜開戰，隻要維持目前狀況，等到氣轉暖，突厥糧草耗盡，再圍困城池就可以一舉攻下雁門關。上次作戰雙方互有損傷，但起來還是突厥的元氣損傷更大，加之本國不供給糧草，他們拖的時日越久就會越艱難。而雁門關城池異常堅固，易守不易攻。諸位隻要不冒進，並且時時監視，切斷他們的糧草，就可以勝券在握。

“從今日起，軍務由副帥鄭濤和幕將楊中庭共同理，二人協力暫攝本帥之職；先鋒梁振業暫攝幕將之位，主要負責雁門關的態；副將鄭湧負責押運糧草，事關重要切忌心。其他諸位各司其職，要多加費心。切忌，不可輕舉妄，貿然出擊。”

眾人答應。而魏雁輝卻道：“恕在下多言，將令不統一可是軍中大忌，老帥將軍令一分為二隻怕不妥，還是要有個主次才行。”

這就要奪權了？婉貞心想，比起老辣的魏列夫，這個魏雁輝果然還是浮躁一些。

不過得也有理，將令分開確有不利。然而，楊中庭作戰沉著冷靜，智勇雙全是有目共睹，前科的武舉出，又有剿匪的軍功，無論從閱曆、戰績還是軍功都比家族蔭蔽的鄭濤出很多，但為副帥的鄭濤比楊中庭還高了半位，就因為停了職務而毫不讓鄭濤掌權，這也不過去。又像是在打人家一樣，畢竟是皇上的舅、皇後的弟弟，不能太讓人家難堪。況且魏雁輝又在這裏，魏家有意拉攏鄭氏，想來也要上一腳。

左士良有些為難。

楊中庭卻道：“末將願唯鄭將軍馬首是瞻，還請左帥好好休養，早日康健，重掌帥印。”

既然楊中庭謙讓了，也就算了。隻要這段時間沒什麽事就行了。

“那麽，鄭濤為正，楊中庭為輔，其他人按剛才所，務必盡心盡力。”左帥完，侍從忙扶著躺下。眾人寒暄了幾句退了下去。

婉貞剛要出帳，梁振業住，拖在眾人後麵。趁人不注意，梁振業低聲道：“左帥讓你留步，私下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