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貞聽到梁振業的聲，猛然醒過來，看到麵前的突厥王，不及多想，劍相迎。突厥王彎刀下劈，婉貞橫劍一擋，隻聽“鏘”的一聲，婉貞隻覺得頭震得發麻，握劍的虎口發熱，口氣上衝，險些將長劍震得手。婉貞忍下這口氣，全力架住突厥王的彎刀，心想，我若是抵不住了，隻怕會連人帶劍變兩段。此刻所有的意誌都回到婉貞的上，咬牙，即使手臂已經發麻抖，手心裏已經攥出來，也沒有半點下沉。

然而手中的青鋒長劍卻被得漸漸彎曲，婉貞心下駭然，這突厥王好神力，青鋒劍是師兄的佩劍，上京之前贈與的，鋼鍛造，揚州名家手筆，厚重堅，婉貞用起來還覺得還有些沉重，沒想到竟被突厥王得彎曲，若是換自己平時的佩劍隻怕早就斷了。

婉貞毫不畏懼地抬頭審視突厥王，隻覺得孔雀翎金盔下那雙鷹目分外凜利。

這難解難分的當兒，隻聽“嗖”的破空之聲，一隻狼牙箭向那頡利頓王的手臂，迫他刀回救，解了婉貞之難。頡利頓王將這箭劈作兩節，再回時，婉貞已經躍下巨石。慕鶴也已經料理了那幾個士兵過來攔住頡利頓王。又聽“空空”兩聲，另兩支羽翎箭到，分別指向頡利頓王的腰間和後心。婉貞這才看到箭的是不遠的梁振業。梁振業趁著空當展開輕功功夫，幾起幾落就到了婉貞跟前，問道：“沒事嗎？”婉貞還不出話，氣上湧怕吐出來，隻點點頭。梁振業回觀戰，見慕鶴不用兵，又是馬下戰，於下風，高聲喝道：“慕鶴退下，我來會他。”罷，出皮囊裏的一對金裝鐧，迎上前去。

慕鶴退至婉貞邊，問道：“李大人下麵怎麽辦？”

婉貞看到梁振業招數湛，功夫深厚，突厥王已經換了長柄大刀，兩人幾次，不分上下，隻是那突厥王在馬上，居高臨下很占優勢。啞著嗓子道：“把突厥王從馬上打下來！”

慕鶴聽了，俯撿起幾塊石子，袖一抖，“啪啪啪”連中那匹馬的踝關節。那紅馬終於吃不住，肘先著地跪臥下來。突厥王聽到聲音知道不好，先一步滾下馬來。

婉貞看到梁振業武藝高超，已經漸占上風，便回俯視戰場。半山腰的將士還在繼續下放滾木礌石，還在抵擋，但已有四五被突厥人攻了上來，正在白刃戰，尤其是自己下麵的陣營已經短兵相接，一團混戰。婉貞沉聲到：“舉藍旗，滅火。再舉黃旗，準備反攻。”

慕鶴應了，隨後站在高，長長呼哨一聲，擺藍旗幟，山口兩旁的人看了也回應幾下，不再添加柴草，反而將黃沙土塊從上拋下，住了火勢。

婉貞留心觀看梁振業與突厥王的戰局，梁振業不愧武舉狀元出，法敏捷、招數妙加上初鋒芒，銳不可當；而那突厥王雖然力大招沉，但若論招數當然比不過家學淵源的梁振業，加之戰局連連失利，到挫，更是落在下風。

此時，那突厥王已經被得連連倒退，下了山坡。梁振業鐧鋒劃過，突厥王上又添了幾傷痕，其勢甚危。又過了幾招，梁振業突然反手一鐧，直取突厥王的護心鏡，突厥王順勢一擋，豈料這招是虛招，隻磕開了突厥王的長刀，右手右下至上削向突厥王的頭頸，突厥王奪慢了一點，肩上的護甲削去了大半，頭盔也劃出了傷痕。旁邊衛士一看不妙，上前紛紛截住梁振業的攻勢，另有人搶了他們的王爺退下。

婉貞看準時機，高聲喝道：“舉旗！反攻！”

戰鼓擂起，四下裏殺聲陣陣。將士們從土壘後衝出來，居高立下，勇字當先，銳不可當，兩下混戰在一起。一邊是以逸待勞，蓄勢而發；另一邊是慷慨悲壯，視死如歸。這不足萬人的戰鬥卻讓風雲為之變，大地響起悲歌！

到底漢軍人數占多，突厥的頑強抵抗也開始潰敗。而之前攻上山坡的突厥兵，此刻則被反攻的漢軍圍困其中，如待宰羔羊。

婉貞下命令：“不要戰，突圍，出山！”

突厥王也察覺到了漢軍的向，下令集結出山。

封山的火勢已弱，眾人都明白先出去的有生路，若是留下來被包圍了就必死無疑。

兩邊都是邊打邊退，終於突厥人馬絕塵而去，婉貞和梁振業都下令不許追。

硝煙彌漫中，婉貞回首看那已經漸漸升起卻帶著的殘月，心裏莫名的悲哀。這場仗究竟算怎麽一回事？固然，自己這方為了取勝設了埋伏，大敗了敵人。可是，如果自己不來接應，梁振業應該也不會山，而是後撤回城，這麽多的人就不用這樣死了。兩方應該都沒什麽損傷吧？那些突厥兵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就會在這個不知名的地方喪生了？自己的將士更不會永遠在這裏與黃土為伴。

勝了嗎？究竟是什麽人勝了？若隻論兩邊死人的多，當然是己方勝了。可是這勝利屬於誰？對死去的人來，當然是沒有什麽意義，而活著的人，看那些淚模糊的麵孔，木然淒茫的神，留給他們的隻怕也有不盡的痛苦。他們中有剛剛伍的年，這次可能是第一次上戰場，第一次殺人；也有剛剛失去兄弟骨，要獨自一人回去麵對悲痛的親人。到底誰勝了？作為指揮者我和梁振業可能會到獎賞。同樣的，如果是突厥勝了，他們的士兵也一樣會死，會失去親人，隻有他們的大王，又得到了一個城池的統治。隻是統治者的勝利嗎？為什麽要發生這種事……婉貞無法繼續思考，頭有些暈眩。梁振業縱馬在旁，輕聲道：“你不要想太多。看，我們回城了。”

遠遠的，西平郡的城門出現了，城牆上的守軍看清旗號立即開門迎接。江郡守、馬賜、越鴿等人都出來迎接。江郡守看到大隊安然歸來，人數傷亡不大，喜道：“各位大人辛苦！西平郡的百姓仰仗各位保住了家園，真是激不盡！”

德雲湊到婉貞麵前，看到沒什麽事，心中大安。上前拉住婉貞的手，想要扶下馬來，忽然到的，仔細一看竟是，大驚道：“大人哪裏傷了？快來醫治。”

婉貞道：“虎口震裂了，不妨事。”德雲卻抓住不放。

梁振業本要眾人去議事廳匯報，但見婉貞臉極差，道：“你先去包紮一下傷口，休息一下。”

婉貞點頭：“有事你問慕鶴吧，他全都在，都知道。我就不去了。”

梁振業道：“好。”

婉貞心裏終於鬆了口氣，放下了擔子，心依然沉甸甸的，頭也開始疼得厲害。走了幾步，隻覺得腳下虛浮，渾無力。忽然，眼前一黑，地倒下去了。耳旁先是響起德雲的驚，又有梁振業等人搶過來，道：“李宛！李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