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一路浩浩，路上非止一日。婉貞應梁振業之邀，與先鋒營一道快馬加鞭，十日就到了祁州界，再有兩日便可到達幽州府。祁州牧江海桐特意出城相迎，並備下酒席與梁、李二人洗塵。席間，江海桐對婉貞之前定下的計策讚不絕口，並對此次以文臣份親臨戰場深表佩服。江海桐與二人相約，一旦幽州有事，祁州必來救援。次日啟程，江海桐又親自送別，並祝早日凱旋。

一路上雖然旅途疲憊，但婉貞與德雲並不覺得怎樣辛苦。梁振業的確待二人如上賓，派人專門服侍、吃飯又要開灶。婉貞推辭了，道：“我們不是來遊玩的，省省吧。”隻要了一間單獨的帳篷，還沒事別來煩。本來準備了馬車，準備給這兩個看似弱不風的人用。誰知這主仆二人，倒是策馬揚鞭地跑在最前麵，神的很。梁振業也不擔心了，深知人不可貌相的古訓。

這一日終於到了幽州地界，孟昌、韓青、馬賜等人出城十裏相迎。兩下相見好不熱鬧。孟昌還是那麽古道熱腸的，一見麵就道辛苦，又吩咐犒勞眾將士，忙得不亦樂乎，眾人打趣道：“果然是做了州牧的人。”孟昌訕訕地道：“盡地主之儀。”

韓青還是那麽沉著持重。與眾人寒暄幾句，就在旁邊幫忙安頓駐紮等事。

倒是馬賜，披掛整齊、氣宇軒昂，幾日不見已有了幾分大將風采，然而一見了梁振業等人的麵，孩子氣又了出來。

“大哥，我日盼夜盼，你們可終於來了。”

梁振業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又出息了麽。”又轉向孟、韓二人道：“左元帥的本營三日後到。”

孟、韓二人答道：“是，已經知道了。”

婉貞帶著德雲也過來了，孟昌等道：“李兄別來無恙。”

婉貞笑道：“托福。本來在京城好吃好睡，但想到各位在這裏辛勞，就被半半得跟來了。”

梁振業笑而不答。眾人知道這裏有典故，也順便打趣幾句。

馬賜轉看到德雲，驚喜道：“怎麽德雲也來了？”

德雲不服氣道：“怎麽我就不能來？我跟著我們家公子來的。”

婉貞笑道：“他一定要跟，我也沒辦法。隻好帶著了。”

德雲瞪了賜一眼，因為婉貞在邊不好出來，那神就是在怨賜多。

賜不好意思了，笑道：“不怕，大不了我護著你。這回好了，又能吃到德雲兄弟的拿手好菜了。我這些日子就惦記這個來的。”

德雲皺皺鼻子，白了他一眼：“你也沒比我大多吧？懶得理你。”

眾人大笑。梁振業對賜道：“原來這些日子你就惦記著吃來的。”

***

用完晚宴，眾人到議會廳商議戰事。韓青在長木桌上展開地圖，詳細解戰況。目前，頡利王屯兵邊關重鎮雁門關外已經二十多。雁門關守軍八千多人力守關，終於令突厥兵馬不能越雷池一步。三前接到線報，頡利王退兵三十裏，似乎在考慮轉變戰略。

“這樣看，目前形勢對我們有利，等大軍一到就可以合圍突厥人馬。”梁振業道，“但是……”

“有幾個疑點，”婉貞接到，“一是突厥突然退兵三十裏，二是攻城的人馬數量。”

“對，我們也注意到了。”韓青答道，“雁門關已經被圍二十餘日，但突厥攻城的人馬似乎有所減，這個時候又退兵，很奇怪。頡利王是憑一己之力前來進犯，並不涉及到國供給糧草的問題，那麽為什麽退兵？相反是我們這邊要一直要派救援過去，再過五左右的時間就又必須派一批糧草過去了，這個時候突厥為什麽退兵呢？”

賜問道：“難道是另有打算？雁門關太難打了，另尋他徑？”

“他徑？”眾人疑，察看地圖，“但是並沒有其他的路吧？再北邊有長城，南邊有昆侖山，想他們也不能越過雪山吧？”

婉貞突然道：“所有人都認為突厥要進犯，必然通過雁門關，但不是絕對的吧？戰場上哪來那麽多的一定？”

眾人著婉貞，梁振業問道：“看出了什麽？快吧。”

婉貞手指一指，道：“雲州。”

雲州的確與突厥有一條窄窄的界，在昆侖山的掩護下其蹤影幾乎看不見。“隻有一個澤的城守在那裏，雖然地勢險要，易守難攻，但難保守城將士麻痹大意，突厥趁虛而。不過，這隻是我瞎猜的，”婉貞笑了笑，“也許另有原因。”

韓青道：“雖然如此，還是知會一下雲州吧。以防萬一。現在雖然三州都戒嚴了，隻怕也有疏忽大意的地方。我去送信。”

梁振業奇道：“何勞韓兄親自送信？”

孟昌笑道：“是信鴿。我們相州的學子都是用信鴿聯係的，又快又方便。韓兄隻要擬好信函就可以了。”

“這樣啊。倒也希奇。”梁振業又問道：“現在幽州城有多人馬可以調？有些事在左元帥來之前也要心。”

“嗯，守城人馬五千，但不到萬一不能，外加新募來兵士，可以上戰場的有四千左右吧。韓將軍和馬將軍負責練的。”孟昌解釋道。

賜忙接到：“已經訓練兩個多月了，差不多可以上陣了。而且是把新兵和老兵混在一起，容易上手。”

梁振業點頭。

婉貞又指著圖上一點問道：“這個西平郡怎麽回事？雁門關的援兵都是從幽州送過去的嗎？為什麽不讓西平郡派兵？”

孟昌解釋道：“西平郡是幽州的屏障。郡大概有守軍四千人，為保幽州無恙，不敢輕易從中調兵。不過從幽州走的援兵和糧草都在西平郡中轉一下。西平郡可以是咽。”

婉貞卻自言自語道：“如果把本營設在西平郡，倒能省很多麻煩。”

韓青正好回到廳中，聽到此話眉頭微皺、沉思片刻道：“不錯。與其期西平郡為屏障，不如直接變重鎮。派兵和糧草都省了很多時間。我們隻是在幽州裏觀戰，料想若是西平郡失守，幽州境不是更難？相反，我們到西平去，後還有幽州助陣，等於有兩個重鎮。不錯，是我疏忽了。”

“韓兄，在下信口直言，不過想，您不用在意。”

梁振業拍了拍肩膀：“不必在意。我過，你不會被這些束縛住，看事也多了幾分旁觀者清的味道。要知道，水無常勢，兵無常態，這才是戰場製勝的法寶。有什麽盡管出來吧。”

婉貞笑道：“你即使這樣，我也隻能看出這些了。還想我這個外行人出什麽高招來？”

韓青也笑道：“剛才就是高招啊。嗯，不過還需我們要好好商議一下，不知現在準備還來不來得及。”

賜道：“等左元帥來可能就用不到了，直接揮兵去解雁門之圍，在一鼓作氣把突厥趕回老家，不就結了。”

眾人都笑道：“不錯不錯。”“是啊，那樣就好了。”接著又談了些兵力部署的事。夜深了，眾人回去休息。梁振業回到營中，婉貞與德雲就留在了留守府休息。

***

行軍以來，婉貞一直住得帳篷，總不太踏實。終於在房裏休息了，與德雲二人洗漱後歇下，睡得格外香甜。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婉貞驚醒，忙穿好服，德雲已經起來詢問，就聽到有人問道：“李大人起了嗎？前線傳來急軍，孟大人請李大人趕快過去。”

婉貞高聲答道：“知道了。本馬上就到。請稍後。”完立刻整理衫頭發。

忽然又聽到外麵有人到：“梁將軍，李大人已經醒了。的通報過了。”

梁振業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李宛起來了嗎？我進來了。”罷，推門而。

所幸，婉貞已經穿好服了，隻是頭發還披散著。梁振業的聲音響得突然，還沒來得及回絕他就進來了，婉貞隻好強作鎮定，低聲音冷冷地問道：“什麽事這般大驚怪？”

梁振業一推門還以為進錯了房間，一個神態慵懶、衫不整的絕代人亭亭玉立其中，長發如黛玉、勝冰雪、秀的容上半嗔半惱的神讓人心中一震。梁振業忙定一定神，仔細一看，應該沒走錯。是人沒錯，不過目含威，頗有些怒意地看著自己。嗯，是這神就沒錯了，的確是李宛。

梁振業虛咳一聲，下自己的驚異，道：“急軍報：雁門關失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