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趙青松說，“不過影響不大，一個自行車而已，推我都給你推回來。”

后來趙青松真的給推回來了一輛“飛鴿”牌自行車。

這天太正好，惠風和暢。

栗蓉剛洗完頭在院子里曬頭發，大牛沖進來喊：“二嬸二嬸，俺二叔回來了！”

“回來就回來唄，”栗蓉笑，你二叔那麼大個人難道還不認得回家的路？“跑那麼急干嘛？”

“不是，”大牛深吸一口氣，“邊邊道，他推著一輛自行車！可威風了！好多人在村口看著呢，二叔你出去練練再騎回來！”

“真的啊？”栗蓉臉一喜，坐不住了。

跟著大牛跑出去，遠遠看到趙青松坐在村口大叔下等著，手里把這自行車頭。

十來個社員圍在一旁欣羨地看著，這年頭能買自行車的人家很，要是

誰家買了自行車，準是十里八村聊天的話題中心。

大江村公社第一個有自行車的人是知青隊的隊長，

第二個就是趙青松了。

一個上不了工的瘸子，都能買自行車，就更讓人羨慕了。

有人問趙青松：“這車多錢哩。”

趙青松說：“150元，要工業券。”他說的是供銷社的價格。

“嚯！”

眾人一聽，驚了：“這麼貴哩！”

有人八卦地問：“又是你媳婦要買的吧？”

趙青松笑笑不說話。

那人當他默認，嘖嘖了兩聲直搖頭：“這麼大手腳，花的比掙得多，總有一天要吃苦頭的喲。”

“這城里媳婦就是貴，不干活還要吃，吃還要買自行車......娶不起娶不起！”

“扯王八犢子了趙虎，也就是人家看不上你，這要是白白的城里媳婦給你，你要不要哩？”

“哈哈哈哈~人家也看不上他！”

你一句他一句，城里媳婦栗蓉就過來了。

趙青松看見笑著招招手：“你要的自行車。”

“真買啦？”栗蓉眼眸亮如星辰。

“嗯，”趙青松點頭，“會騎麼？特地留外邊讓你練練。”

村口的地寬，是練車的好地方。

但栗蓉笑笑，下一抬：“不用練，我會騎。”

坐上自行車，腳尖踮在地上，朝趙青松興道：“快上來，載你回去。”

趙青松一米八幾的大高個，怕栗蓉騎不穩，扶著后座說：“不上去了，你自己騎，我給你扶著。”

“上來，別廢話。”栗蓉扭頭瞪了眼。

趙青松勾起角，坐了上去，雙腳堪堪離地，看著像是隨時準備好栗蓉要是騎不穩就撐住車。

栗蓉暢快地喊：“坐穩了嗎？”

趙青松跟著喊：“穩了！”

栗蓉腳一蹬，自行車鏈發出“噠噠噠”的聲音，一下就開了出去。

圍觀的社員還沒離開，男人人們都在看著，沒想到栗蓉真會騎，腳一蹬車就開走了，他們看著背影羨慕地直嘆氣。

回去路上見正好下工回家的趙母們，栗蓉大聲地喊了一聲“娘。”

趙母還沒看清人，栗蓉就騎遠了，只看到趙青松的后背，驚訝地了眼睛：“喲！我沒看錯吧？那是老二跟他媳婦？”

何杏看清了，艷羨道：“娘，你沒看錯，就是他們，二叔這是買上自行車了呢。”

大牛跟二牛跟在后面跑，大的對小的說：“快點，跟不上了！”

何杏皺眉，叮囑道：“慢點跑，別摔著！”

旁邊上了年紀的男人跟趙父道：“老趙啊，你這小兒子二兒媳可真了不得，自行車都買上了呢！”

趙父心里升起驕傲，想當初趙青松退役回來遭了多白眼和閑話，現在堵著的氣終于散干凈了，他舒展地笑，開口卻說：“這后生就是不懂事，買什麼自行車，費錢又不怎麼用的上。”

快到家門口，栗蓉踩了剎車穩穩，車子緩慢停下，趙青松下了車：“騎得還穩，在家里騎過？”

這是趙青松第一次問起栗蓉的家人，“啊”了一聲，心虛地道：“騎過。”

栗蓉家里有自行車沒錯，但原主栗蓉一直沒練過，本不會騎，只有幾個哥哥會，但這個時候栗蓉只能這麼說，不然本解釋不了會騎車這件事。

大牛跟二牛終于趕上兩人，栗蓉看他們跑得滿汗、滿眼都是自行車的樣子笑了笑：“上來，二嬸給載你們兜一圈。”

“可以嗎！”

“當然，快點，誰先上？”栗蓉看他們兩瘦瘦小小的，說，“一起上，大牛坐后面抱住二牛。”

兩個人加起來都沒有趙青松重，栗蓉覺得同時搭完沒問題，趙青松把二牛抱上去，再把大牛抱上去，說：“大牛抱好弟弟，別晃，要是摔了你二嬸，我就請你吃子魚。”

子魚是村話，拿子打屁的意思。

兩小的心涼涼的，二嬸排第一，他倆比不上二嬸唄。

栗蓉心里甜滋滋，騎著他們踩的比載著青松慢得多。

二牛坐中間，一點也不怕，張開雙手：“哦豁！飛起來咯！”

路上要是看見同齡的小伙伴，兄弟兩就大聲招呼同伴，像是怕他們看不見而大聲炫耀，栗蓉毫不尷尬，該怎麼騎就怎麼騎。

有些年紀小的，看到大牛二牛搭著自行車，“哇”地一聲兒哭了，回家鬧著要自行車，被家里大人請吃子魚。

。

賣鹵的利潤很高，不知道趙青松怎麼賣的鹵，每隔一段時間客定的鹵量都會漲一些。

漸漸的，栗蓉一個人就做不過來了，加上舍不得男人每天早起辛苦送貨，于是勸趙青松退掉送的活兒，跟一塊兒干。

趙青松樂意，很快就把送貨的活兒介紹給了另外一個兄弟。

趙青松又弄了輛牛車回來，他跟栗蓉商量好了之后，決定找了趙青楊夫妻倆一起合伙干，

何杏一聽就驚了：“這是投機倒把啊！萬一被抓了怎麼辦。”

“這個不用擔心，大嫂你每天就跟我做鹵味就行了，剩下的就給趙青松，他現在可悉了，我們做很久了，我給你說，你每天幫我做鹵味，我給你兩塊錢，外面國營飯店的職工一個月才三十來塊錢呢，要是天天做鹵味，你一個月能攢下六十塊，這還不算大哥跟趙青松送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