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山君端著藥碗走進來的時候,看到欒音的樣子有瞬間的怔忪,趕幾步走到榻前,急道:“阿音,你這是怎麽了?”
欒音方覺自己竟然一直在流淚,許是樣子太難看,嚇到了鍾山君。便勉強扯了扯角道:“小九,我沒事,就是有些事想不明白,想得頭疼,有些事想明白了,可心疼……”說這些的時候欒音的手還配合著指了指頭又按了按口。
鍾山君把藥碗放在小幾上,盯著欒音看了半晌,才道:“是什麽事?”
欒音搖了搖頭,坐起,用袖子抹了抹臉上的殘淚,手想要取藥碗,卻被鍾山君攔下,“平日你追著我問東問西,今兒我主隨你問,你卻不問,這是什麽況?”
“我說了,不想知道了,知道得多了反而心煩……”欒音取了藥碗,一口氣喝,然後把空碗給他,道:“我累了,想睡會兒……”
“誒?你這小丫頭,今兒可真是反常,難不是先前來的兩個臭小子說了什麽,給你添堵了?說來聽聽,到底是什麽事?”欒音越是不想提,鍾山君反而越是想拉著說話。
欒音心中有些好笑,原來鍾山君的死在這裏。
“你倒是說話啊!”鍾山君還在絮叨。
欒音說:“小九,你讓我靜靜吧,我現下什麽都不想聽……”
鍾山君砸吧著的話,道:“你這是和人新學了一招,誆我?”
欒音把頭往錦被裏了,表示不想聽他說話。
鍾山君又道:“是落楓和夜白那兩個小子讓你傷心了?我找他們算賬去!”
欒音聞言急了,住他:“小九,不是的,他們沒有……”
“那你倒是說啊,是什麽事?怎麽他們走了,你就自己個兒哭這樣?”
欒音看著他臉上神,知道他是真心張自己,心裏一暖,道:“小九,阿音錯了,不該任,你別擔心,我一會兒就好了……”
鍾山君又走回欒音榻前坐下,說:“是不是怪我前些天誆你的事?這會兒又瞎捉什麽了?你先前問的那些事我不告訴你,是怕你無端的困擾擔心,要是知道你這樣胡思想,我還不如一早就全告訴你。”
頓了頓,又道:“你不是想知道龍天佑那小子因何裝病嗎?我今兒就告訴你。”
欒音語氣緩了緩,回道:“還是不必了,帝君的事,怎麽是我一個下人好奇得了的……”
不想鍾山君卻有些不悅,道:“誰說你是下人了?若沒有你,那小子還活不到今天!”
見欒音的眼中起了興趣,鍾山君才平順了一下氣息,繼續道:“那小子的病是娘胎裏帶來的,不是一天兩天了,這說話有快二十了吧?
那時候你師父帶著他去鍾山尋藥,路上他的病發作,差點兒小命就沒了,正巧我亦在山中采藥,遇見了就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雖然後來知道了他們的份,有些不是滋味,但你師父這人不賴,值得一,且醫道確有建樹,我和他切磋醫,理論藥道,終有惺惺焉……
他們在山中一住就是數年,我和你師父一起研究那小子的病癥,最後終於找到了癥結所在……”
原來當年鍾山君和師父確實找到了醫治龍天佑的辦法,同時也發現他其實不是生了病,而是中了毒。
這種毒很是稀罕古怪,本毒不強,不會立即致命,隻會令中毒者日漸虛弱,如果生來質虛弱,那即使是號稱神族後裔的天龍族,也無法修習高深的靈力法。
但龍天佑是未來國君的繼承人,前任天帝又怎麽允許自己的繼承人仙法平庸?
加之那時先任天帝認為如果個人的靈力高深自然也能強健,以後天的努力彌補先天質的不足,便強渡靈力給龍天佑。
可不想,這樣反而適得其反,令龍天佑的大損。
那些強渡來的靈力不僅無法為他所用,還會時不時發威力反噬,讓他本就虛弱潰敗的雪上加霜。
先天帝也曾試著把靈力收回,卻不想靈力似乎被龍天佑一種力量牢牢吸住,先天帝幾次想要強行剝離和取出靈力都差點傷了他的元神,隻得作罷。
此後,麵對這樣一個病怏怏的兒子,先天帝失之極,把龍天佑丟給藥君便對他的生死不聞不問。
幸好藥君從未放棄對他的治療,所以龍天佑幾乎是從年開始便跟著藥君,在他邊長大,許多東西也是藥君傳授給他的。
當年藥君師父帶著龍天佑尋遍九州八荒,希能夠找到可以將他靈力化解或者引出的辦法。
走到鍾山時他的反噬靈力再次發,連藥君都沒法幫他抑製,正好遇到山中采藥的鍾山君。
鍾山君用一件法製了龍天佑的靈力,又喂給他一顆仙丹穩住他的氣息,帶著藥君和龍天佑回了山中自己的居所。
得知麵前的是便避世不出的燭九後裔,藥君雖然心下忐忑,畢竟燭龍一脈與天龍一脈雖是遠親,卻各為其主,兩國邊境也時有鋒。
盡管如此,藥君依然沒有瞞份,說明了他們是聖胥國之人,自己是聖胥的藥君虞罔,而這個病弱的年是聖胥國的王子。
也因為這份坦誠,癡迷醫道的鍾山君非但沒有難為他們,反而決定幫助師父醫治龍天佑。
當時他們最大的難題,依然是如何引出或者化解龍天佑先天帝強渡給他的靈力。
鍾山君的法雖然可以暫時抑製反噬靈力,但抑一次,下一次靈力的反噬便會更甚。對龍天佑而言,可謂飲鴆止。必須盡快找到其他辦法,否則隻會讓龍天佑的死期更快到來。
師父和鍾山君當時試了無數種辦法都無果,而質本就虛弱的龍天佑也在這個過程中一次次承著巨大的痛苦。後來,龍天佑竟然悄悄離開,有了輕生的念頭。
他當時想,既然爹娘都不在乎他的生死,他還不如自生自滅,死了也就不必再這樣的煎熬折磨。
鍾山君和師父找遍了整個鍾山都沒有找到他,不想龍天佑失蹤數日後,卻自己回來了,昏倒在門口,手裏抱著個很大的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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