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管錢,葉確實是一竅不通。
以前的小人參靠著吃土……嗯,是集天地之靈氣過日子,就算有時候想要些天材地寶,也多是以易,并不牽扯到金銀。
記憶里面的葉在葉家沒管過錢,不然也不至于氣。
現在被祁昀塞來了十兩銀子,葉拿著那個小木匣,似乎覺得它燙手似的,放到一旁,手去拽祁昀的袖子:“我拿它怎麼辦?”
祁昀格外耐心,拉了的手一起捂著手爐,里道:“咱家雖然說尋常事是不用自己心的,可是有些事要額外使錢,像是你想置辦件裳,或者是買個發釵,這些都要自己拿銀子。”
葉眨了眨眼:“都要自己出?”
“嗯,之前娘喊你過去裁服,那個錢是娘出的,算是給你的好,若是你想要自己做的話就要自己花錢的。”祁昀說話時格外坦誠。
其實尋常人家的錢極給屋里人的,熙熙攘攘皆為利往,賺來的錢男人當然要攥在自己手里,這樣用的才舒心,也能在家里有辦法拿人,不至于丟了權威。
而且越是高門大戶,婦人手上管錢的越,除非是人娘家背景深厚才能掌握財政大權,不然大多只是問問賬,明著瞧著是自己拿著,可是實際上不過是要費心去管理罷了,真的想要使錢都要問過男人才可以。
即使是柳氏,尋常也不過是管一管,其他的都要祁父決定。
祁昀當然知道這些,可是他依然把賺來的都給了葉,自己分文沒留。
他想要做生意本就是為了自家娘子以后能好好生活,無論他以后是生是死,葉都能有所依仗,不至于過不下去,現在賺來了錢,自然要讓收好。
不過葉則是拿著匣子,里嗚噥了一句:“你賺錢不容易,我不想裁服,也不想買發釵。”
一句話,說的祁昀心里又酸又甜。
他自然知道葉單純善良,說的話就是心里所想,讓祁昀沒想到的是,以前只知道自家娘尋常是個無憂無慮的子,除了想吃就是貪睡,可現在聽著,分明是把自己記掛到了心坎里。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可祁昀沒有表現出來,語氣卻是放得更緩:“娘說的對,但我現在要忙活的事多,鋪子上也總是要費心照顧,這些錢撂在我這兒還要我天天擔心著,是不是個麻煩?”
若是讓旁人聽了這話,只怕要驚掉下。
這可是銀子,白花花的銀子!別人想要還沒有呢,結果到了祁昀里,居然了麻煩事兒?
哪兒說理去!
偏偏葉就吃這一套,覺得祁昀說的很對,這銀子不僅要收好,還要天天盤算,可不就是個麻煩麼。
而且相公子本就還沒好,為了鋪子勞神費力,自己當然要幫他。
臉上的抗拒立刻沒了,葉攏住了匣子,一臉堅定的對著祁昀道:“相公你放心,我能給你看管好的。”
祁昀彎起角,手了葉的額發:“娘真是幫了我的大忙,謝謝。”
葉甜甜一笑:“不客氣。”
收好了匣子,祁昀便給葉細細的講了未來可能要用的錢的事。
除了給自己置辦東西的開銷外,小素和鐵子現在一個跟著葉,一個跟著祁昀,他們的月錢也是要祁昀和葉開的,出門了要是想用牛車也要自己使錢給車夫打賞,出來進去要打點的都要銅板。
從午飯說到了吃完晚飯,還沒有說完。
總而言之,沒錢寸步難行。
葉聽得懵,卻還是努力都記在了腦子里。
這次沒苦也沒累,小人參覺著這事麻煩,那要是給了相公就更麻煩了,再難也要學會了記住了,給自家相公分憂。
不過祁昀是看得出葉記得艱難,加上已經了夜,總不能耽誤睡覺,便收了尾,余下的準備以后遇上事兒了再告訴。
男人只是反復的告訴:“莫要怕花錢,尤其是對自己個兒,別怕使銀子,不夠了我會賺回來的。”
祁昀是為了說服自家娘子別死攥著不花,這銀子花出去了才能賺回來,總是攏在手心里就了死的。
銀子又不能自己個兒生小銀子,還不如花出去呢。
見葉點頭,祁昀這才放心,而后在心里笑,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會苦口婆心的教人怎麼花自己的銀子。
還教的很開心……
等兩個人收拾停當并排躺在床上時,一片黑暗里,祁昀就聽到了葉的聲音:“我上次見爹有裘,茸茸的,瞧著就暖的很,要是給相公買一件要多銀子啊?”
祁昀嚨有些噎,攥住了葉的手,輕聲回答:“找時間我們一起去看。”
“好。”
等葉睡過去,祁昀才小心翼翼的側著子,在葉的額頭了一下,這才閉上眼睛。
等祁昀醒來時,已經是天大亮,屋子里的炭火重新點燃,一室溫暖。
男人坐起來,一扭頭就看到已經穿戴整齊的葉正在書桌前寫著字。
祁昀以為早起用功呢,也不打擾,自顧自的去穿洗漱。
可是等他都收拾完,卻發現葉還在桌前沒彈。
有些好奇地走過去,便看到葉并不是在練書法,而是用著圓乎乎的字,一條條的將昨天祁昀說過的話都寫下來。
只是葉練字的時日不多,寫起來有點慢,吭哧吭哧寫了一早晨還沒寫完一半。
見祁昀走過來,葉昂頭看他,第一句話便是:“相公了嗎?”
祁昀瞧了瞧寫的東西,而后臉上有了個淺淺的笑:“這些慢慢記便好,不急于一時一會。”
葉撂了筆,一邊拉著祁昀去吃早飯一邊道:“我寫下來,省的忘了。對了,剛才娘讓人過來說三弟今天回書院,我們吃完飯去送送他吧。”
祁昀應了,兩人吃了飯后便出門去了前院。
祁明書院里放假原本該是三天,因著上一次大雨,許多學生沒有回家,這次才延長到了五天。
五天一過,祁明就要按時會去的。
柳氏自然是萬般不舍,可是又不想耽誤祁明的學業,只能忍著難送他,還給他包了個大包袱撂在牛車上,道:“這里面裝了過冬用的袍,棉被也是新找人彈了棉花的,記得蓋。里面還有些紅豆餅,你給同窗和先生都分一分。”
祁明應了下來,對柳氏的念叨沒有分毫的不耐。
往往越早離家的孩子越懂得父母之心,祁明拉著柳氏的手安:“娘,再有個把月我就回來了,很快的,到時候過年能多休息幾天,沒準兒到時候兒子已經能被舉薦縣考了呢。”
柳氏雖然心里依然舍不得,可是臉上也帶著笑,讓祁明安心。
祁昭給了祁明一包干,祁昀送了一盒子自己批注過的書,都裝上了牛車讓祁明帶走。
等他走遠,柳氏背過就掉了眼淚,好一陣子才哄好,待緒平復后幾個兒子兒媳才回去。
宋管事早早的等著了,祁昀和他去了小室說話,葉則是準備繼續去寫字。
這時候就聽小素道:“二,董管事的兒說想見您,這會兒就在門房呢。”
葉立刻就看向了被放在院子里的那一盆盆花,想了想,對著小素道:“請進來吧。”
“是。”
董氏進門時,一眼就看到了蹲在花盆旁邊的葉。
腳步頓了頓,董氏臉上帶著笑走了過去。
董氏今年二十出頭,不過生了一張圓圓的臉,瞧著比實際年齡小了不。
是董大的兒,嫁的也是藥鋪的掌柜,算是徹徹底底的祁家手下人,說話做事都要顧著東家,不然祁昀也不會允了過來和葉說話。
在來之前,董氏就打聽過葉的為人,知道是個和善好相的,而董氏自己則是活潑外向,沒有太多心眼,知道葉好相心里也是高興的。
可是總歸是自己的東家,董氏說話也帶了些謹慎:“見過二。”
葉抬頭看了看,把手從藥材花瓣上放下,拍了拍手站起來,笑著看:“我娘吧,你就是董管事的兒?”
“是,我小字春蘭。”董氏瞧著葉,笑著道,“娘喜歡這些花兒?”
葉點頭,聽說起藥材花,眼睛里有了些熱切:“都是很好的,只是有幾株我還不知道怎麼養。”
董氏從小就和藥材打道,說是藥癡也不為過,聽了葉的話,又有心好,立刻走上前去給葉一個個的說著這些花的習和栽培方法。
葉一聽就知道是行家,格外高興,兩個人很快就湊到了一起,對著一堆花轉來轉去,言語間也從陌生到悉。
等祁昀送宋管事出門的時候,就瞧見兩個人坐在桌前,對著一盆花說的開心。
見到他們出來,葉笑著起,先對著宋管事說了句:“宋管事路上小心。”宋管事回了個禮,葉笑著對他點頭,就轉向了祁昀,眼睛里帶著些跳躍的開心,“相公,我有事要和你商量!”
祁昀先是目送宋管事離開,又對著給自己行禮的董氏微微點頭,這才看向了葉,眉眼和:“何事?”
葉昂著頭,笑容明:“我們剛剛合計了一下,這些花還是要種在地里才行。”說著,手指了指。
祁昀順著葉指著的方向看過去,董氏閃讓開,祁二郎便看到了滿目的藥材花。
這些花送來有幾天了,不過一直都是葉看顧著,不曾過。
祁昀便問道:“想種在何?”
董氏聞言,左右看了看,眼睛里出了些可惜。
這些藥材花到底有什麼的藥用價值董氏并不能完全知曉,可是里面的一些可以凝神定氣,還有一些生得漂亮,可又大多弱不好養活,種在自家院子里好好看顧才好。
可是董氏卻看到這個院子里能種的地方已經被花花草草填滿了,哪怕是藥材花里最好看的也比不上那些觀賞用的花卉。
董氏猜測自己送來的這些可能要種出去,眼瞅著要冬,沒人看顧,藥材花多半是要死的。
可惜了。
這時候,就聽葉道:“種在咱們院子里好不好?”
在葉看來,這些觀賞的花漂亮是漂亮,可是基本上是沒什麼用的。
藥材花卻不同,里面有些是可以幫相公補,還有些能治病,自然是要好好培養。
葉也不瞞著,直接道:“相公你現在要養子,這藥材花怎麼也比這些強。”
不過祁昀本不介意是什麼理由,見葉喜歡,就點了頭,低頭的時候表溫和:“今兒就讓人來收拾,你也不用總是盯著,外面寒氣大,早早進去歇著。”
葉臉上有了笑:“那你要出去嗎?”
“有事要去找爹一趟,放心,我晌午就回來。”
“那我等你吃飯。”
“好。”
祁昀攏了攏領口,轉出了院門,沒走多遠就道:“小素,過來。”
小素立刻扔了笤帚跑了過來,規規矩矩的站著,一點都沒有私下里的跳。
祁昀的聲音淡淡的:“院子里種的花,能挪到外頭園子里就挪,給娘騰出地方。”
小素愣了一下,記著二爺往常也稀罕這滿園花紅的,生怕自己會錯了意,大著膽子昂頭看著祁昀問:“全挪了?”
祁昀淡淡道:“對。”
“有些挪不了……”
“那就推了。”
小素不再問,連連點頭應下,這時候就聽到一串腳步聲傳來。
了冬,這穿著的裳厚了,穿著的鞋履底子也厚了,踩在石板路上噠噠噠的聲音清脆。
祁昀回頭去看,看到是葉跑來,男人略顯蒼白的臉上也有了一笑意,手扶住:“慢著些,怎麼這般著急?”
葉著氣,天冷的讓里吐出來的氣都了白霧。
也不回答祁昀的話,葉先是左右瞧瞧,發覺除了小素外沒有外人,便昂頭看他,抓住了他的領子讓他彎腰,自己則是墊著腳,的正正的在他的臉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