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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最討厭的你》第16章 第十六封信

 “對啊,你忘了?我都不知道那個時候哪里招你惹你了。”

 周然的眸暗了下去:“忘了,都過去多久了。”

 他忘了,岑蔚可是還耿耿于懷著呢,繼續追問:“你以前是不是看我很不爽?為什麼啊?”

 周然避而不答:“都說忘了。”

 岑蔚猜:“因為你有次作業沒做,我告訴老師了?”

 “不是。”周然起眼皮子,神復雜地看了兩秒,啟說,“可能是因為你做什麼都很積極,對誰都好,好像和誰都想做朋友。”

 ——但那并不是你的真心。

 你的友善和溫暖都是裝出來的。

 你是虛偽的、欺騙的、膽小而懦弱的。

 岑蔚瞇了瞇眼:“所以你嫉妒我?”

 周然垂眸,拿起勺子,敷衍道:“嗯啊。”

 “那你現在還討厭我嗎?”

 周然沒有立即回答,在沉默后問:“我討不討厭你很重要嗎?”

 “也不是重要。”岑蔚說,“誰會希自己無緣無故被人記恨啊?而且我又沒有對不起你,沒做作業那次不算的話。”

 周然在心里嘆了聲氣,一點都沒變,還是和以前一樣,總是過分在意別人的目,生怕自己有哪一點做得不好讓人反

 “不討厭。”

 岑蔚得寸進尺:“那你覺得我們可以做朋友嗎?”

 周然蹙眉:“朋友?”

 岑蔚換了種表達:“我的意思是,以后好好相。”

 周然點點頭:“好。”

 岑蔚把手到他面前:“那我們就一笑泯恩仇咯。”

 周然低下視線,一眼看到虎口附近的黑點,在白皙的皮上尤為顯眼。

 這個位置......

 周然問:“這是痣還是......”

 岑蔚展開手看了眼,他不提還真忘了,又是一樁陳年舊怨:“對,就是你的,一直消不掉,就當顆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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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一的時候岑蔚是語文課代表,有一次在班里發作業,發到周然的時候他正趴在桌子上做數學。

 岑蔚低著腦袋,在看下一個同學的名字,也沒留意,就這麼把手過去,被他的黑筆芯不小心到手。

 想起當時的那副畫面,岑蔚笑起來:“你還記得嗎,你那個時候怕我哭,把筆遞給我,讓我也在你手上一下。”

 怎麼可能不記得,當時他都要被嚇死了。

 周然問:“那你怎麼不回來?”

 “咱倆一人手上一個,搞什麼?啊?”

 周然的表了一瞬,不太自然地呵呵笑了一聲。

 “你居然記得那麼清楚。”

 岑蔚回憶說:“沒辦法,印象太深刻了。那會兒剛上高一吧,好像是咱倆第一次說話,我本來還有點生氣,但你把筆和手遞過來的時候我就又想笑了。”

 周然翹了翹角,在心里糾正,那并不是第一次。

 山城總是雨連綿,高一開學的那天雖然沒下雨,但也是個天。

 周然很早就到了學校,爸媽送完他還要送周以去初中。

 他站在公告欄前,手里握著豆漿和包子。

 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周然還沒來得及回頭看,后背就猛地到一沖擊力。

 包子差點手,他的心臟在膛里坐了趟過山車。

 “對不起對不起!”

 撞到他的孩連聲道歉。

 周然深呼吸一口氣,重新穩住心跳,說:“沒關系。”

 他重新抬起視線,繼續在班級名單上找名字,已經看到第九張了。

 “十一班。”旁邊的孩嘀咕了聲。

 周然瞥了眼,是倒著看的,還一下子就找到了。

 九班沒有、十班也沒有,周然往右邊挪了兩步,終于在名單上看到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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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在這個班。

 天沉,繚繞著霧氣,可見度很低。

 學生們都還沒來,空曠老舊的校園森森的。

 那陣子周然正沉迷推理小說,喝著豆漿在心里想,這真是個適合殺人埋尸的好天氣。

 路上行人稀,水霧阻擋視線,即將在晚間來臨的傾盆大雨會沖刷所有痕跡。

 ——“這天氣真適合殺人埋尸。”

 在聽到這句話時,周然呼吸一,瞪大眼睛呆滯在原地。

 也許是他的吸氣聲太大,孩看向他,慌忙解釋道:“哦不是,同學你別誤會,我不是變態,我隨便說說的。”

 周然瞄一眼,搖搖頭,低頭咬住塑料吸管。

 找教室的時候,走在前面,周然慢吞吞地跟在后面。

 “我也是十一班的。”

 “你什麼名字?”

 這兩句話他在心里反復演練了許多遍,但一直到兩人找到教室,他都沒有鼓起勇氣說出來。

 教室里已經有同學在了,是前幾天就來學校報道的住宿生。

 幾個生一見面就絡地打起招呼來。

 周然自覺在最后一排坐下,也無人在意他。

 座位挨著墻,課桌是分開來的,周然很滿意這個位置。

 從孩們的談中,他聽到了的名字。

 有點奇怪,但很好聽。

 岑蔚,“岑是上面一個山下面一個今,蔚是蔚藍的蔚”,一邊說,一邊用手指比劃。

 天氣,玻璃窗上蒙著一層水霧,周然不自覺地把那個名字寫了下來。

 寫完他才回過神,又趕抹掉。

 指尖沾著窗戶上的水珠,涼的。

 周然把手上滾燙的臉頰,呼吸都燥熱起來。

 窗戶上的霧氣缺了一角,出窗外的樹木,深綠的葉子,沒有澤。

 之后的一年四季,他坐在這個角落,看著這棵樹泛黃、禿,到來年春天又冒出新芽,郁郁蔥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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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兀的馬林琴音樂響起,把周然從遙遠朦朧的十六歲拽回現實。

 岑蔚拿起手機,看著上面的陌生來電愣了愣,點擊接聽。

 “喂。”

 “哦,有事麼?”

 “算了吧,現在說這些都沒意義了。”

 “對。”

 電話掛斷,岑蔚的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去。

 “趙東鑫?”周然問。

 岑蔚嗯了一聲:“來探我口風吧,想知道我會不會告他。”

 周然靜默半晌,輕輕開口問:“你到底是沒脾氣,還是只針對個別人發?”

 岑蔚眨眨眼睛:“啊?”

 周然用勺底把碗里爛的紅豆碾碎渣:“你就這麼放過他了?”

 “那我還能怎麼辦?罵他一頓嗎?”

 周然抬了下眉

 岑蔚猶豫著搖搖頭:“不好吧。”

 “你平時諷刺我、對我冷言冷語的時候想過那麼多嗎?”

 岑蔚下意識反駁:“我哪有對你冷言冷語?”

 頓了頓,找理由解釋:“那心橙和輕雨都要合作了,我能拿他怎麼辦?”

 周然說:“他和輕雨又沒有關系,你也不是心橙的人。你難道不想教訓他一頓嗎?”

 岑蔚看著他,心有道聲音清晰又堅定地回答了“想”。

 周然說:“有氣就及時撒,你不是觀音菩薩,不需要你普度眾生。”

 岑蔚提起一口氣,一鼓作氣拿起手機,在屏幕上了兩下,回撥過去。

 “喂。”的呼吸在微微發,語氣急促道,“剛剛我忘了說,我不告你但不代表我原諒你了。”

 周然抱著手臂,后背靠在椅背上,一臉欣地看著

 兇的語氣用起來有些笨拙,但也無妨,岑蔚能邁出這步已經值得鼓勵。

 “對,那是被你否定過的廢稿,但你又自己從垃圾桶里撿回來用,你不覺得惡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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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然皺起眉頭,這說的啥呀這是。

 “用了別人的東西最起碼得告訴別人一聲吧,你知道你這種行為什麼嗎?剽竊!你要是江郎才盡了,大腦枯竭的話,求我一聲唄,我說不定一高興大發慈悲把這稿送給你呢。看看你現在,師父抄徒弟的,我都替你丟人!”

 周然點點頭,這句還行。

 在對方說話之前,岑蔚火速摁下掛斷鍵,并把這個號碼拉黑。

 痛快地呼出一口氣,角向上揚。

 抬眸看向周然的時候,他臉上也帶著未收的笑意。

 那笑像是有魔力一般,岑蔚在他的眼瞳里晃了下神。

 倉促地收回視線,雙手抬高碗喝粥。

 今天是周六,白天兩個人都沒有出門,下午岑蔚在臥室睡覺,周然在客廳。

 兩個小時后起床,打著哈欠從樓梯上走下來。

 周然捧著手機,猶豫是先開口問“你晚上有事嗎?”還是“你想不想出去看電影?”。

 岑蔚從冰箱里拿了瓶果粒酸,坐到沙發上。

 “你晚上有事嗎?”

 周然愣愣抬頭:“嗯?”

 岑蔚問他:“要不要出去看電影?”

 “......好。”

 岑蔚把手機舉到他面前:“這個看嗎?《暴裂無聲》,我想看很久了。”

 “......行。”

 “那我來買票。”岑蔚盤坐在沙發上,“你喜歡坐哪里的位置啊?”

 “最后一排。”

 岑蔚隨口問:“為什麼?怕擋到別人?”

 “也可以這麼說吧。”

 岑蔚選中最后一排的兩個座位,提付款。

 電影七點開始,出門的時候,周然順手拿起玄關上的香水。

 岑蔚把手腕湊過去:“我也要我也要。”

 “你自己不有嗎?”

 “你的好聞嘛。”岑蔚抬起胳膊他,“快點。”

 周然對著的手腕按了一泵。

 岑蔚朝他瞇著眼睛笑了笑,用手腕帶過耳后。

 大門關上,走出去沒兩步,周然突然停下,問岑蔚:“客廳的燈你關了嗎?”

 “關了吧。”

 周然作勢要往回走:“我回去看看。”

 “誒誒。”岑蔚抓住他胳膊,“關了關了,走吧。”

 “你確定?”

 “我確定。”岑蔚拽著他往前走。

 電梯在六樓停了一下,走進來一家三口。

 視線對上的時候,岑蔚朝人微微笑了一下。

 “你們是剛搬進來?”

 岑蔚說:“對,就住在樓上。”

 男人看向妻子問:“小石把房子賣出去了?”

 他應該指的是石嘉旭,岑蔚解釋說:“沒有,他是租給我們的。”

 “哦。”男人溫和地笑了笑,“那你們以后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來找我們。”

 人拿出手機:“你加我一個微信吧。”

 岑蔚欣然應允:“好呀。”

 那對夫妻倆看著比他們也大不了幾歲,小男孩被爸爸抱在懷里,長得白白,模樣很討喜。

 走出電梯時,他的小手沒拿穩玩,掉在了地上。

 岑蔚俯去撿,還給他的時候問:“你也喜歡迪迦奧特曼嗎?”

 ——“這是蓋亞。”

 某個一路都沒吭聲的人突然開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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