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努力變強大

第二天白天，谷妙語又帶著邵遠一起打電話，一起承接負能量。

一上午沒有收獲什麼太明顯的果，大多人都沒好氣地掛斷電話，一小部分人模棱兩可地表示后面如果有裝修需求會考慮聯系你們的。

午休時，谷妙語了外賣，人道主義神泛濫的順手給邵遠也帶了一份。

邵遠吃著外賣，忽然抬頭問：“我是不是很快就要被你帶著一起失業了。”

谷妙語呵呵一聲：“別著急啊，這不是還沒到12月31號呢嗎。有人急著找工作，可沒見誰還急著失業的。”

邵遠點點頭：“嗯，你都不急，我急死也沒用。”

谷妙語覺自己抓到一個奚落他的機會：“小朋友，你別把自己類比太監啊。”

邵遠：“”

皇帝不急太監急

他一副不大再想理谷妙語的樣子，低頭吃飯。

谷妙語不管他，自顧自對他說：“但話說回來，拉單子的事不是你這個銷售應該做的嗎”

邵遠面無表點點頭：“那行，我去拉單子。但假如我拉到單子，請你想辦法留住單子簽下它。你說過怎麼留住單子是你的事。”

到了下午時，谷妙語和邵辰打電話過程中遇到了一點狀況。有些特別緒化的業主表示：你們五分鐘前剛剛打過電話，我已經不堪其擾把號碼拉黑了，怎麼，又換一個號碼繼續打我挖過你們公司老板的祖墳嗎，你們這麼沒完沒了的擾告訴你們老子就是住坯房也特麼不選你家裝修

也有幾個有裝修意向的業主表示：礪行裝飾是吧你們剛才已經有人給我打過電話了呀，都已經約好了這周末我過去你們門店談一談了呀，你們怎麼又打電話過來了，什麼況呀這是

谷妙語趕問對方：不好意思，請問剛才和您聯系的人姓什麼呀

對方回答：說姓涂，是你們門店的首席設計師。怎麼，有什麼不對勁嗎途設計師不是你們公司的

谷妙語強著一憋悶勁兒，笑著說：沒有什麼不對勁，途設計師確實是我們公司的設計師。

掛斷電話，谷妙語看到邵遠抬頭向自己過來。

知道他應該是有話想問。

“問吧。”

邵遠推推眼鏡，說：“秦經理在把通訊錄發給各個組打電話之前，沒有劃分一下哪個組負責哪些業主嗎”

谷妙語抓起話筒：“真巧，我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在座機上飛快按了秦經理的分機號。

“經理，您除了給我通訊錄讓我打電話，也給別的組了嗎哦，也給曉蓉了啊那您跟說讓來找我劃分一下各自負責的范圍了嗎哦，行吧。”

谷妙語滿臉刻著“我還能說什麼”的表掛斷電話，抬手煩躁地頭頂。丸子頭被得像丸子了餡。

邵遠問：“秦經理怎麼說”

谷妙語頂著了餡的丸子回答他：“他說他忘了說劃分范圍這事了。”

看到邵遠臉上出現了一種奇怪的表。知道他還有問題想問。

“想問什麼繼續問。”

邵遠順勢又發問。

“我只是在奇怪，公司職能混管理也混，為什麼沒倒閉不說，收益竟然還不錯。”

“呵呵，”谷妙語干笑了一聲，“這個問題我也想過很多次了，這是為什麼呢后來我明白了，因為大家都會變通呀。”

邵遠皺起眉，又松開。

他摘下眼鏡，眉心，散夾在眉心間的一點被“變通”兩個字影到的不痛快。

隨后他抬起眼，用他茸茸的眼睛看著谷妙語，說：“你要不要去和涂設計師劃定一下各自負責的業主范圍也省得我們做無用功了。”

谷妙語當然知道應該去和涂曉蓉通一下這還用你個頭小子教

而一時沒，是因為有預。涂曉蓉不會配合的，得先做好況會變到最壞的心理建設。

谷妙語在小會議室里找到了涂曉蓉以及們那組的人。

果然涂曉蓉給的回復飽含著裝瘋賣傻的不配合：還劃什麼范圍啊，我這組都快把電話打完一遍了。怎麼，妙語你也在聯系這些業主嗎哎喲，早知道我就換個樓盤盯了不過你那邊反響怎麼樣我這約到好幾個客戶呢

谷妙語對不起的名字，妙語不起來了，很無語。

遇到這種到干著和你撕破臉的事兒卻偏偏不和你撕破臉的人，也真是老天爺賞給人歷練的一道劫了。

谷妙語回到自己的位子后，把涂曉蓉已經快打完一遍電話的事告訴了邵遠。

邵遠問：“那我們還有必要繼續打嗎”

谷妙語看看通訊錄，只剩下一頁了。

“打”語氣堅定得幾乎有點發狠，“閑著也是閑著，運氣吧”

邵遠于是堅持把那一頁紙打到完。過程中充滿艱辛，一路都是“你們剛剛不是打過電話了嗎，煩不煩啊”的斥責聲。

邵遠到后面把眼鏡都摘下來了。

谷妙語眼神好，看到邵遠整鼻子上都有了一層薄汗。谷妙語明白了，眼鏡架在那層薄汗上停不住，一直在打。

想這位青年他出人一等的優越，這回想必是得到很好的治療了。

再有自信，想告訴人家“我不是壞人，我有能力和熱心幫您設計好您的家”又如何對方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你。于是你的自信只能憋在你自己肚子里，隨著一聲聲呵斥被憋散熬。

通訊錄上還剩最后幾個人名了。

谷妙語有點于心不忍，對邵遠說：“算了，剩下這個幾個我來打吧。”

“不用了，還是我來吧。做人做事還是應該有始有終的。”

邵遠這樣回答。

谷妙語點點頭。那一刻想這青年上有一點東西倒和有點像。他們對認準要做的事，都很堅持。

奇跡發生在倒數第二通電話里。

那通電話是一位姓吳的老阿姨接的，說邵遠的聲音和小兒子特別像，出于這點先天條件，邵遠陪著吳阿姨聊了好半天，把吳阿姨聊得很開心。

谷妙語一度都有點擔心聊嗨了的邵遠會喊聲媽出來。

通話尾聲邵遠問吳阿姨有沒有裝修意向。

吳阿姨說：“阿姨把所有積蓄都用來買房子了，裝修恐怕得借錢。本來阿姨是猶豫的，你們公司的人之前也給我打了電話，我說我考慮考慮。可是你陪阿姨聊了這麼半天，阿姨想別讓你白聊才好。這樣吧，阿姨明天就過去你那里看看”

邵遠掛斷電話的時候，谷妙語分明從他眼中看到了一種如釋重負后的活力回升。

忽然有那麼一點心酸地想，這不就是剛行時的自己嗎。

付出的努力和真心哪怕得到一的回饋，都覺得無上滿足。

聽到邵遠對說：“單子我給你拉來了，你想辦法留下吧。”

第二天吳阿姨如約來了店里。那是位質樸到令人心疼的阿姨，拎著免費贈送的購袋，穿著款式過時的棉，那棉連羽絨服不是。

可以想見，老人如何省吃儉用一輩子，只為有生之年在北京為兒孫買下一套房。

谷妙語一看到這樣的老人就心酸。懷著這心酸，在給吳阿姨算報價的時候，竭盡所能把一切折扣都打到了最低，甚至連自己那份設計費都不要了。

然而吳阿姨還是表示，價格有點貴了，負擔不起，恐怕還是要借錢裝修才行。

吳阿姨告訴谷妙語，自己回家后再考慮考慮，第二天再給回信。

到了第二天，吳阿姨打電話給谷妙語時，語氣有一些冷淡。的冷淡谷妙語有點不明所以。

吳阿姨說：“谷設計師，非常抱歉，我想我還是不找您裝了吧。”

谷妙語連忙問：“阿姨，您是對設計不滿意，還是對價格有想法”

吳阿姨說：“你給我的報價還是有點高，我有點負擔不起，所以我還是再看看其他的吧。”

雖然諒吳阿姨的難，但谷妙語自己也有點為難：“阿姨，給您選的所有材料我都是按最低最低的價格給您算的了，我連設計費都給您免了。我敢跟您打包票，您出去到任何一家裝修公司，假如他們的報價比我還低，

他們一定是有問題的不是增項了就是工減料了”

吳阿姨停頓了一下，嘆了口氣說：“算了，我直接敞開了說吧。我沒有去考慮別的裝修公司，我是聽了你們公司另外一位設計師的報價，同樣的材料給我的報價比你給我的低了兩萬多。谷設計師我諒你報價高也是為了賺錢糊口，我不怪你，那你也諒我這個老人家真的沒什麼錢，別怪我最后沒選你選了你們公司其他的設計師”

谷妙語一聽腦子里就開始嗡嗡。

“阿姨，您說的比我報價低的設計師，姓涂對嗎”

吳阿姨給予了肯定答復。

谷妙語想提刀砍人的心都有了。

對吳阿姨說：“阿姨，您相信我，比我這個報價低真的是有問題的，到最后您只會花更多的錢”

吳阿姨緩了兩秒鐘，語重心長地告訴谷妙語：“小谷啊，阿姨其實喜歡你的，但你這麼說公司其他同事有問題，有點不太好。阿姨已經跟涂設計師了定金，這回咱們就互相都諒一下對方，好不好”

谷妙語實在忍不住了，找到涂曉蓉，直接問：“你是又撬了我一單嗎”

涂曉蓉一副驚訝的樣子：“妙語，你說什麼呢大家不都是憑本事簽單麼，怎麼能說誰撬誰這麼難聽的話”

谷妙語真想打死這個虛偽的人，也知道撬字難聽，可做起撬的事來卻一點都不覺得難看。

谷妙語深呼吸，在心里默念三遍笑對人生。

然后告訴涂曉蓉：“這位吳阿姨家里困難的，曉蓉，希你能對手下留一點。”

涂曉蓉燦爛的笑容維持了一秒，而后漸漸消失。

湊近到谷妙語面前，把聲音到很低的頻率，有點像野發怒前低啞的嘶氣。

“谷妙語，你是不是覺得全世界你最善良別來教我怎麼做人，管好你自己吧還有一個多月就年底了，當心到最后只能灰溜溜地卷鋪蓋回家”

谷妙語看著涂曉蓉的臉。

沒有被的猙獰嚇到。

告訴涂曉蓉：“我不是教你怎麼做人，我只是想你能為自己多積點德，以后等到晚年的時候、到了吳阿姨那個年紀，能有個好因果，不要遇到一個忽悠自己的年輕人。”

谷妙語剛剛和涂曉蓉戰斗了一番，心力瘁。可回到自己位子時，另一番戰斗還在等著。

邵遠聽說吳阿姨被涂曉蓉撬走了，非常難以接。

那是他頂著兩天的負能量拉到的第一個客戶，最后卻被別的組搶走了。

他問谷妙語，為什麼相同的事會一再發生有沒有檢討過這是為什麼

谷妙語說，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客戶要改換設計師，定金都了，我能怎麼樣呢拿刀著不換嗎

邵遠笑了，一種無奈、嘲諷和生氣混合在一起的多滋味的笑。

“你就不能變通一下嗎又不是讓你騙人，只是讓吳阿姨慢慢接總價而已為什麼就非得讓已經叼在邊的飛了我真懷疑你談單子的專業能力”他斂了笑之后問谷妙語。

谷妙語跟著揚高了聲音。

“假如你想買臺車，商家告訴你，只要十萬塊，快來買啊，很便宜。你覺得真便宜啊，就了定金。可之后商家又告訴你，十萬塊是忘記算車轱轆了，四個子要另外付錢，也是十萬塊。你覺得這是為了讓你慢慢接所做的變通嗎這不是欺騙嗎這就是欺騙”

谷妙語很堅定地告訴邵遠：“我谷妙語這輩子也不會做涂曉蓉那樣的變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