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已經發現了,只要風繾雪一自己,不對,是一崔浪,就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事。所以此時此刻,他看著那像是幾百年沒清理過的污黑井口,頭搖撥浪鼓:“我不下去,讓謝刃下去!”
謝刃雙手抱著劍:“憑什麼是我下去,金泓到底是你的朋友,還是我的朋友?”
“你不是最有本事嗎?每年的宴會都出盡風頭。”崔梗著脖子強辯,“當然應該你去救!”
風繾雪道:“救人可以,拿你的匕首換。”
崔立刻警覺地向腰間,他所佩的匕首名喚春澗,由天然冰石打磨而,不說價值萬金,但確實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到,現在要白白出去,心中自是不愿。謝刃見風繾雪看上了匕首,便惡霸幫腔:“給不給?不給我們可就走了!”
“……”
金泓還在被鬼頭帶著滿場飛,崔別無他法,只好咬牙解下匕首:“給,行了吧!”
風繾雪接到手中,對謝刃說:“走。”
崔急了,抬手擋在二人面前:“白拿了東西就想跑?”
“跑什麼?”風繾雪問,“現在不是去救金泓嗎?”
崔怒道:“那你們怎不下井?”
風繾雪答:“因為金泓又不在井里。”
一語既出,謝刃也愣了:“不在井里?”
風繾雪手一指。
眾人順著他的方向看上去,那高塔巨鷹上負手站著的金袍修士,不是金泓,還能是誰?
崔瞠目結舌:“金兄?”
謝刃冷聲道:“他現在可不是你的金兄。”
崔干咽了一口:“他……他是被九嬰侵占了神識?”
風繾雪拔劍出鞘:“各自小心。”
見底下的人已經發現了自己,金泓,或者說是侵占了金泓的九嬰口中發出古怪的笑聲,風吹得他一家袍如金鵬展翅,腳下踩著滅蹤劍,在空中來去自如,倒是顯得比金泓本人還要練。
崔往后挪了幾寸,想著對方若真是上古妖邪,那還是走吧,反正金兄已經這樣了,不如告訴家中長輩,由他們去想辦法,總好過在此送命。
謝刃問:“你是打算下半輩子都掛在我上?”
崔:“沒有,沒有。”
然后手一直抓著人家的袖子,指節都泛白了。
風繾雪握住謝刃的胳膊,帶著他一起沖向黑塔高,崔猝不及防摔了個屁墩兒,在“跟過去幫忙”和“算了反正我又沒什麼本事”之間,迅速選擇了后者,于是帶著弟子躲了起來。
九嬰看著對面的兩人,聲音含混:“不知天高地厚!”
風繾雪想趁此機會讓謝刃練練手,便沒有使出全力。謝刃的劍雖也進,但他平時已經習慣了用紅蓮烈焰斬妖,這回九嬰躲在金泓的軀殼中,總不能圖省事一起燒了吧?出招時難免制。見兩人一路且戰且退,九嬰揮袖掃出一道水柱,想將對方困住慢慢殺,卻不料謝刃等的就是這一招,兩道紅蓮烈焰似巨蟒在空中盤旋,水柱瞬間被蒸騰滾燙的霧!
九嬰瞳孔驟然!眼前悉的火,將回憶生生撕扯回千年之前,也是一道如此該死的紅蓮火,裹著那把同樣該死的燭照神劍,將自己生生砍兩截!
為什麼,為什麼現在竟還有?!
震怒令他的殺意更加明顯,滿心只想將對方的魂魄也吞噬嚼碎!但這新占據的卻不配合,一直在掙扎抵抗。九嬰已經在地下待了太久,久得他直到現在,依舊無法甩那種沉悶的暈眩,便踩著滅蹤劍升到高,袖中水柱未及時收回,恰好將三只高塔巨鷹打得開始轉。
灰塵與碎石掉落如雨,崔膽戰心驚地想,這地方怕是要塌。他警惕地盯著,準備一有苗頭就撤退,巨鷹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到最后簡直呼嘯如風,三座黑塔也被帶得緩緩移,在地上拖出掌寬的裂痕!
崔趕帶著人往外跑,腳下卻一個打,骨碌一跤滾一……這是秦淮城?他的思緒像是被人瞬間離,恍惚過后再回神,卻整個人都呆住了,只見面前有波粼粼的河,有開滿繁花的船,楊柳輕過側臉,甚至還有嗓音妙婉轉的歌姬在唱。他出佩劍胡一砍,什麼都沒砍中,只有虛無的空氣。
謝刃同樣被卷了幻象。
他看到的是一場混激烈的誅妖之戰!無數看清的、看不清的妖邪如水般涌出地面,關鍵時刻,一道紅蓮烈焰橫貫千里,威風凜凜的火舌將所有兇煞都吞了個干凈!
風繾雪反應最快,在幻境邊緣便已腰一轉,劍重新向高沖去!沒有了謝刃,他自不會再有所顧忌,眉宇間鋒芒驟厲,凜冽一劍降下隆冬寒霜,凍得那站在塔尖的九嬰后退幾步,渾立刻結滿冰花。
塔下濃烈的氣盤旋不散。九嬰沒料到風繾雪竟如此厲害,他一時不清對方份,于是轉想逃,又哪里能逃得掉!一道寒冷的冰索如毒蛇絞上它的咽,風繾雪力往后一拽,另一手貫滿靈力拍向金泓后背,生生將那顆鬼頭從他震了出來,“砰”地撞上墻,磕開一個黑漆漆的。
金泓的被他順手掛在塔尖,搖來晃去,氣若游。
風繾雪出一截白練,橫七豎八將那顆頭牢牢包裹起來,又塞進收煞袋,這才有空踹了巨鷹一腳,低聲喝斥:“回去!”
黑塔又緩慢地挪回原。
黑霧消散,城中重新恢復平靜。
一直困的謝刃與崔這才發現,自己距離對方不過幾步路,剛剛卻遙遠得像是隔了兩座城,眼前耳中皆是幻象,渾不知側還有旁人。
風繾雪拖著金泓穩穩落在地上。
“金兄!”崔趕忙迎上前。
謝刃剛準備問九嬰的下落,迎面就飛來一個收煞袋:“頭,收好!”
“……”
謝刃不可置信,用兩手指拈起袋子:“九嬰?”
風繾雪點頭:“嗯。”
謝刃驚奇:“怎麼做到的?”
風繾雪用一條帕子了手:“它被你的紅蓮烈焰灼傷,無法繼續控制金泓的,我便趁機將它拽了出來。這顆頭剛蘇醒沒幾天,再加上又只是九首之一,所以并不難對付。”
前半段話是假,后半段話是真。這顆頭顱的威力比起當年的上古妖,可能連千之其一都不及,剛剛謝刃若能不顧金泓地放手一戰,應該也能將其降服。
謝刃系好收煞袋:“沒看出來,風兄你還有兩下子,對了,剛剛的幻境又是怎麼回事?”
風繾雪問:“你聽過掠夢鷹嗎?”
“那種以夢為食的妖?”謝刃看向黑塔頂端,“原來就是這三位兄弟,剛才突然轟隆隆起來,我還當是九嬰的同伙。”
“掠夢鷹喜歡漫長黑夜,長夜城又恰好終年不見,它們會選擇在此長居,并不奇怪。”風繾雪走向另一邊,遞過去一粒傷藥。
在九嬰離后,金泓其實已經醒了,也記得發生過的事,他驚魂未定地著,干涸的里勉強出一個“謝”字。
謝刃靠在旁邊樹上,習慣欠:“哎,姓金的,你怎麼不向我道謝?”
崔氣惱:“你說話都不會看時機嗎?”
金泓瞥過來一眼,實在不愿搭理,撐著剛坐起來,塔上的巨鷹又“咯吱咯吱”地了起來。
崔立刻拔劍出鞘,金泓也握向劍柄,卻被風繾雪按住:“無妨,是掠夢鷹要取食。”
“取什麼食?”
“方才的兩粒夢珠。”
不遠的草叢中,正滾著兩粒發的珠子,巨鷹張開尖銳的,夢珠果然主向塔尖飛去。謝刃卻不愿:“我可沒答應做夢喂它!”
言畢,風風火火劍就去追,崔不明就里,見謝刃飛去奪了,自己也趕忙跟了過去,學他將另一粒珠子牢牢攥在手中!
結果攥得太用力,碎了。
“……”
這場夢如棉輕,又像水一般不可控,似畫卷徐徐鋪展開,將現場所有人都裹了進去。
于是大家被迫共同欣賞了一下崔小公子的夢。
秦淮河,垂煙柳,歌舞升平繁花似錦,一名非常漂亮的黃姑娘正在崔的陪伴下挑選首飾,謝刃仔細看了看的臉,覺得甚是眼,過了一會兒想起來,這不是修真界第一,柳辭醉嗎?
而崔已經開始和人家親了,穿喜服騎白馬,昂首春風得意,跟狀元還鄉似的。
謝刃:“噗。”
夢是在房花燭時消散的。
謝刃已經笑得直不起,靠著樹直嚷嚷肚子疼,又道:“崔,原來你一天到晚的,腦子里都在想這個呀?”
風繾雪:“……”
崔面赤紅憤死,手都在,覺得還是再來一顆九嬰頭把自己帶走算了,活著沒意思。最后還是金泓實在看不下去,瞪了謝刃一眼,訓道:“柳姑娘貌心善,喜歡的人多不勝數,想娶就想娶了,有何可笑?有本事將你的夢也放出來,我倒要看看有多正義凜然。”
“看就看。”謝刃答應得干脆,將自己的夢珠也拋向空中。
宏大浩瀚的戰場再度鋪開,天昏暗得像是要墜永夜,卻偏偏裂開一道鮮紅的云隙,無數雀盤旋飛舞,千萬修士劍迎風,風吹得他們的道袍高高飄揚,妖邪的頭顱落了滿地,江河被鮮染紅,再被紅蓮烈焰焚燒暗紅的霧。
一只巨張開生滿獠牙的大口,咬斷了這場夢。
謝刃得意:“怎麼樣,斬妖除魔,夠正義凜然吧?”
被這麼一對比,崔更加沮喪了,他雖然看不慣謝刃,但怎麼人家的夢想就這麼能見人?而金泓也沒料到,謝刃還真是時時刻刻都能出一張討長輩喜歡的答卷,冷臉撐著劍站起來,問:“你們下一步有何打算?”
風繾雪道:“寫一封信回長策學府。”
謝刃納悶:“我們不回去嗎?九嬰的頭還在這。”
風繾雪道:“先去鐵山看看,玄花霧若真是從那里逃出來的,我猜有人在暗中幫它。”
謝刃點頭:“也對,那就聽你的。”
金泓瘸著往前走了兩步:“我們也一道去。”
崔驚:“啊?”
金泓卻打定了主意,可能是到謝刃夢境的刺激,也可能是覺得自己斬妖未遂,反被九嬰奪走神識太丟人,所以急于找回場子,總之是一點都不想灰溜溜地回鸞羽殿。
謝刃側頭:“如何?”
風繾雪答:“隨便。”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除夕夜吃好喝好,吃好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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