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臭小子,可以轉過來了……嘿,要說你運氣也夠好的,千挑萬選投到老孃胎裡不說,還讓老孃撿了個小娘,真不知道你小子上輩子做了多好事。”
周氏說著,已經幫林黛整理好。
從裡到外,從到外面的服,都是嶄新的,黃羅衫襯托著明眸皓齒,顯得林黛更加明可人,雖然年紀尚,卻是個實打實的人胚子。
沈溪很想告訴周氏,自己上輩子沒有做多好事,就是考古時墓塌了,然後就變了現在這個小屁孩。
“娘,我可是文曲星下凡,投在沈家,絕對不是高攀,待我第進士,點翰林,莫說是您老了,就連整個沈家,那也是與有榮焉……”
不等沈溪將話說完,周氏上前一把拎著沈溪的耳朵,嗤笑道:“你小子天天跟老孃說你是什麼文曲星下凡,你倒是給我表現點兒天賦異稟啊?”
“文曲星君下凡,那都是三歲識字,五歲誦文,七歲便可作文章,你呢?都七歲了,除了抓泥鰍魚,你還會什麼?”
沈溪歪著腦袋踮腳呼痛,裡卻不肯認輸:“娘,其他的文曲星哪裡有我這麼傻,投到這般窮苦,連書都讀不上的家庭?”
“再者說了,文曲星也是要有老師的,哪兒能像我這般連私塾都上不起?你若是不信,將我送進學堂,我保證給你考個解元回來……”
周氏聞言更怒,擰著沈溪耳朵的手指又用力了一些,破口大罵:“你個小白眼狼,老孃生你養你這麼大,老孃容易麼?你還嫌棄老孃,你信不信老孃這就將你丟河裡餵魚去。”
看著自家老孃火冒三丈,沈溪不敢再招惹,只是不斷喊疼,一旁的林黛好奇地看著母子二人,見沈溪被周氏得厲害,不由淺笑出聲。
周氏這會兒氣也消得差不多了,冷冷瞥了沈溪一眼,然後走到林黛前,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欣然笑道:“好妮子,長得真是標誌。”
林黛害地低下頭,不過已經沒有了初見時的害怕與無助。
周氏拉著沈溪,一個勁兒問寶貝兒子滿不滿意?每當沈溪搖頭,另外一隻耳朵便會被周氏狠狠拎起,最後,沈溪只能無奈妥協。
“娘,你真的不再考慮考慮嗎?要知道小時候長得好看,長大一定會長醜的。大十八變,越變越難看。”
“放屁,老孃從小就天生麗質,你說,現在老孃醜嗎?那些大十八變的鬼話,你從哪裡聽來的?”
沈溪扯了扯脣,最後選擇沉默。
其實周氏長得並不算好看,尖猴腮……呃,僅從面相而言,確實不怎麼討好……
周氏見日頭已過了正午,便下樓去飯菜,沈溪見老孃離開,頓時板起小臉,走到林黛邊,哼了一聲:“你剛剛笑什麼?”
“沒……沒有。”
小蘿莉怯生生地看著沈溪,一臉懼怕的樣子。
沈溪冷哼一聲:“你之前說過的,只要進了我家門,就什麼都聽我的,現在你要違背相公的話嗎?”
林黛只能可憐兮兮地點點頭,那樣子好像是被地主家強搶的小媳婦兒,說不出的幽怨可憐。
“從現在開始,你必須站在我這邊,老孃打我的時候,你一定要上來勸,要是我被老孃打死了,你就要做寡婦……知道寡婦是什麼嗎?”
林黛很誠實地搖搖頭,靈的大眼睛又起了一層水霧,無助地看著沈溪。
沈溪有些不了楚楚人的眼神,不過事關重大,也不容他憐香惜玉,只是問:“知道了麼,我娘可兇狠了,一打起我來,就收不住力氣,你要是不勸別打我,我遲早會被打死,然後你就只能做一輩子寡婦了……”
林黛著小臉,一個勁兒地搖頭:“娘不會打死你的。”
沈溪看著小蘿莉一臉認真的樣子,倍無奈,正想說什麼,周氏已然回到屋子,見沈溪站在林黛旁,當即冷著臉上前:“你不是說不喜歡黛兒麼,怎麼現在又和人家坐得這般近?”
沈溪看著老孃那一臉促狹與得意的樣子,不知該如何解釋。
正當沈溪犯難之際,卻聽小蘿莉訥訥說道:“娘,弟弟說你會打死他,要讓我做寡婦……娘,你不會的,對嗎?”
周氏聞言愣住了,隨後怒氣衝衝地盯著沈溪:“好哇,你個憨娃子,竟然敢在老孃背後編排老孃壞話,看我不打死你。”
沈溪聞言,幽怨無比地看著小蘿莉,心中無聲吶喊,周氏此時已經將他抱了起來,重重打起了屁。
覺自己在小蘿莉面前丟了大丑,沈溪臉通紅,連耳朵都發起燒來。
忍著屁上傳來的痛意,沈溪回頭一看,林黛正好奇寶寶般瞅著他,心想這丫頭斤斤計較,沒事還喜歡找人撐腰,以後可要防著點兒。若是被隔三差五跑去周氏那兒告狀,他的屁可就要苦了。
人虧,吃不得!
“娘,別打了,再打弟弟屁就要開花了。”林黛躊躇了一會兒,鼓起勇氣上前拉著周氏的手,滿臉焦急。
周氏聞言一愣,隨即停下手,一把將沈溪放下,然後寵地將小蘿莉抱在懷裡,瞪著沈溪惡狠狠地說:“黛兒,以後他要是敢欺負你,你就跟娘說,娘揍死他。”
林黛聞言,咬著的脣不斷搖頭,祈求道:“娘,不要打死弟弟,好不好?”
周氏哈哈一笑,輕輕拍了拍小蘿莉的腦袋,然後抱著,輕聲說著什麼。
沈溪只覺得無語之極。這小丫頭不但小肚腸,還腹黑得很,先告狀讓他挨一通揍,再轉過來替他求。偏偏是個稚氣的小妮子,讓人不會去懷疑的機不純。這樣的人還是惹爲妙。
不一會兒,店家就將飯菜送上來擺在桌子上,沈溪聞著人的香味,肚子不爭氣地咕嚕嚕響起,不由艱難地嚥了口口水,轉頭看向周氏:“娘,這一大盆紅燒,得要花多錢啊?”
周氏聞言笑了笑,看著林黛十分寵溺:“小媳婦剛進家門,理應吃一頓好的,你小子平時機靈,怎就這般不會算賬?你以後要是娶媳婦,那可是要花大價錢的!”
沈溪不得不承認,還是老孃算得門清,當下討好地說:“娘,那……我們快吃吧,我肚子好。”
周氏瞪了他一眼,森然道:“今天這個我是給黛兒準備的,你一邊站著去。”
沈溪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老孃,無比憤慨:“娘,我可是你親兒子,我正長,求求你,讓我吃……”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周氏冷笑一聲:“我還不知道你小子?平時看著點兒油渣你都雙眼冒綠,要是讓你小子上桌,黛兒能搶得過你?”
沈溪無奈,被周氏推出去老遠,並且被命令不準,眼看著那一塊塊鮮多、冒騰著熱氣的紅燒被周氏塞進小蘿莉的櫻桃小裡,唯有不斷地咽口水,饞蟲發作,卻又無可奈何。
沈溪如喪考妣,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一大碗紅燒擺在面前,香味還一個勁兒地傳來,而自己卻只能看著。
正當沈溪心中悲切無比時,林黛卻對周氏搖了搖頭,拿起桌子上盛著飯的碗,用筷子夾了幾塊香味俱全的紅燒放在上邊,然後雙手捧著碗筷,走到沈溪邊,遞給他,輕輕說道:“弟弟……”
看著小姑娘懂事的樣子,沈溪忽然想起之前在路邊給自己讓飯糰的舉,激地看了一眼。
沈溪接過碗筷,蹲在牆角,張就是一頓刨。
這會兒他也顧不得什麼規矩了,自從到這個世界,加起來都沒吃過幾回。最近一次吃,還是去年過年,轉眼這都小半年過去了,平日除了捉魚泥鰍沾沾腥味,連一片都沒有再挨著。
沈溪發誓,眼前的紅燒是自己這輩子吃過最味的東西。
看著沈溪沒出息的樣子,周氏有些不忍,便讓他到桌上一起吃。
沈溪如蒙大赦,點頭哈腰來到桌邊,小心翼翼吃起來,生怕自己表現礙眼,又被髮配到一邊兒去。
一頓飯吃得沈溪無比滿足。
吃完日頭已經偏西,眼看著今天是沒法趕到縣城了,周氏覺有些睏乏,便決定留宿一晚,躺到牀上休息去了,剩下林黛與沈溪,大眼瞪小眼,不敢大聲說話,生怕打擾了潑辣的老孃。
沈溪道:“我和你說過了,要我哥哥。”
林黛有些掙扎,搖搖頭拒絕:“不行,我問過了,你今年才七歲,比我小。”
沈溪無奈,索不去理,坐在椅子上,瞪著眼發起了愣。
林黛以爲沈溪在看,害地低下頭,拘謹地坐著。
沈溪盤算此次進城後的事,如果不出意外,到了縣城,他會想辦法留在城裡,然後做一些事來改變目前的境……最好能開蒙讀書,就算不能進私塾,留在城裡也比回鄉下好得多。
沈溪出書香世家,家裡有個秀才大伯,這樣的出一定會讓教書先生心生好,而他最重要的問題是沒有錢蒙學,等到縣城,一切都有可能。若氣運來了,遇到賞識他才華之人,或許可以平步青雲,但這一切都建立在他留在城裡的前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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