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聞不如一見，阿水姑娘有沉魚之貌，落雁之容，最惹人心的卻是一雙眼睛。”百裏藏花微笑道。

阿水嫣然一笑，道：“公子不僅識酒，識起人來也是這般厲害，看來弄月妹妹所言非虛。”

百裏藏花道：“並非是我厲害，隻是他們被你的貌遮了眼，失了魂罷了。”

阿水笑道：“公子為何就沒遮了眼，失了魂？”

百裏藏花笑道：“因為我見過一個比你還要的人。”

阿水笑道：“看來在公子心中的地位很高。”

百裏藏花笑而不語。

阿水道：“公子既然識酒，可知這是何酒？”

百裏藏花道：“我喝酒向來隻記味道，不記名字。這種酒我曾喝過一次，至於名字，早已忘了。”說罷，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

阿水道：“此酒本名為‘滿堂春’，存放三十年才可真正味，越久越香醇。那些於三十年，尚未來得及味的酒卻算不得‘滿堂春’，我們一般稱之為‘一品堂’。公子杯中酒隻有二十九年，尚未味，稱作“一品堂”更為合適。”

百裏藏花晃了晃酒杯，酒水在杯中打著旋，道：“‘一品堂’，好名字，隻可惜沒機會嚐一嚐那‘滿堂春’了。”

“這‘一品堂’不過是為了應付那些不懂酒的人，像公子這樣酒之人，自然要用“滿堂春”來招待。”阿水轉對侍說道：“把“一品堂”撤下，為兩位公子換“滿堂春”上來。”

侍欠領命，換了另一壇酒上來，又分別為兩人斟滿酒。

雲天行道被點，手腳無法彈分毫，自然無法喝酒，他隻是呆呆地著窗外。

百裏藏花端起酒杯，先嗅了嗅，又嚐了一小口，沉片刻，道：“一年之差，完全是兩種酒。”

“那是當然，這可是四十三年的‘滿堂春’，自然不是尚未味的酒能比的。”阿水頓了頓，又道，“公子為何一直小口喝酒，是嫌酒不夠好，還是小招待不周？”

百裏藏花搖了搖頭，道：“都好，隻是我向來如此，酒雖好，我亦不能貪杯。”

阿水釋然一笑，道：“公子懂得進退取舍，實非常人所及，來往賓客眾多，像公子這樣特立獨行之人還未曾見過。”

百裏藏花笑了笑，輕輕抿了一口酒，道：“聽說阿水姑娘善琴，可否上一曲？”

“公子既然說出，阿水怎能拒絕。”阿水微微一笑，走到琴旁坐好，長長的擺繞過半張琴桌，纖手在弦上一搭，出半截皓腕，水眸一抬，道：“不知公子想聽什麽曲子？”

“梅花三弄。”百裏藏花道。

阿水輕輕點頭，纖指就提起，忽聽房外傳來一陣喧鬧，秀眉一皺，纖手按在弦上，不能讓這些雜音玷汙了琴聲，本想待雜音退去再奏，奈何雜音越發近，中間還混雜著逐漸清晰的腳步聲。

“本爺今天一定要見阿水姑娘，你休要攔我！”

“哎呦，李大爺，您不能過去呀！阿水正在招待客人，您跟我來，我給您多挑幾個漂亮姑娘就是了。”

“你們萬花樓還有比阿水姑娘更漂亮的？”

“那倒沒有了，隻是……”

“沒有就給我讓開！我倒要瞧瞧，敢跟本爺搶人的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嘭”的一聲，房門應聲而開，準確地說是被踢開的，因為兩扇門邊各有半個腳印。一人當先闖房中，來人著鮮，材消瘦，正是李，臉上猶帶著怒氣。

著那道悉的影，雲天行大吃一驚，要不是被點住道，恐怕早已跳起來了，心中忐忑不安：“他怎麽來了？不對，他風流，是萬花樓的常客，來這裏是天經地義，不該來的是我！真是冤家路窄，什麽地方不好，偏偏在這種地方遇上小烏，這下跳進黃河也說不清啦。”

“哎呦，李大爺，您快跟我出去吧，不要打擾客人雅興啊！”老鴇哭喪著臉，跟李進房來，拉起李的袖就向外走，用力一拽，對方紋不，自己反被拉了一個踉蹌，險些閃了腰。

李瞪了老鴇一眼，老鴇不敢惹急這位惡，識趣地鬆開手，也不敢再勸。

李是這裏的常客，是財神爺，這倒還是其次，他爹李延東可不是個好惹的主，畢竟隻有這麽一個兒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還不得把這萬花樓給砸了。

李一進門目就落在阿水上，臉上笑容綻開，怒氣瞬間消散，拱手道：“阿水姑娘，與你分別的日子，可讓我想念得呢。”

“多謝李公子掛念。”阿水出一笑容，頷首回禮。

李得意一笑，瞇眼瞧向上座的白男子，見他正自顧自喝酒，毫沒把他這個李家大爺放在眼裏，頓時火從心起，道：“你就是阿水姑娘的客人？你可知道本爺是誰？”

百裏藏花放下酒杯，盯著窗外飄落的櫻花出神，不知是沒聽到，還是故意不理會。

李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別人無視他，更何況在自己仰慕的子麵前，更應展現出強勢的一麵，來奪取人芳心，這小白臉不識時務，正好拿他開刀。

他揚起高傲的頭顱，麵帶鄙夷地看向白男子，正要開口說話，眼角的餘忽然捕捉到一張極為悉，又讓他極為震驚的麵孔，李猛地轉過，雙眼睜得滾圓，瞳孔不斷放大，下險些跌到地板上。

“哈哈，這不是我們雲天行雲大爺嗎，好巧啊，雲大爺今天怎麽有空到這‘萬花樓’來？”

這句話在別人看來不過是“青樓遇故知”的尋常問候，可在深知對方底細的兩人看來，話中滿是譏諷與嘲弄。一主一仆，在青樓偶遇，主人喊仆人大爺？“有空”兩字更帶有質問的語氣，奴仆的行程李非常清楚，不去幫忙采購，卻來逛青樓？有銀子逛青樓，沒銀子還債？